“祖父,六郎以為,親事可以暫時緩緩,等賑災貪腐案鬧開之後……最好讓陛下以為六郎為忠君二字同大伯翻臉,在汴京中孤立無援,才好方便陛下掌控。”謝雲初起身行禮。

“你的意思祖父明白,可若是如此……你的路就太難了些。”

“祖父,六郎從未怕過。”謝雲初做出一副為家族可以付出一切的模樣,“只要是為了謝氏好,路再難六郎也無懼,再者……六郎這身子也不想拖累旁人。”

“六郎好孩子,是我謝氏的好兒郎。”謝大爺由衷道。

聽到謝雲初提起身子,謝老太爺唇瓣緊抿,顧神醫找到了是找到了……卻不肯為謝氏的人診治,這比較棘手。

“六郎你放心,你的身子全族都放在心上,一定不會有事的!”謝老太爺安撫。

她裝作傷懷點了點頭。

結親之事,謝雲初暫時糊弄過去了,可這並不是長久之計,還得另想辦法。

·

殿試次日。

收掌官將試卷取出,由考官閱卷。

看過謝雲初文章的考官各個都是坐立不安,又覺得這樣的文章不能埋沒。

等所有卷子看完之後,眾考官們選出前十,拆開彌封。

眾人圍著謝雲初的卷子,心潮澎湃又惴惴不安。

“這篇文章,用意深厚,很務實啊……又已經連得兩元,若是狀元,可就是三元及第了。”

“是啊,這文章見解獨到,國愈強需改革,又能提出改革方向!當真難得!就是……太銳利了些,怕陛下看了恐怕不喜。”

“這個蘇五郎的文章也是骨力雄峻,俱先於反面透醒,在稿中亦為上乘。”

“明日呈上去,讓陛下定奪吧!”

這日,皇宮外跪著的流民似乎更多了。

殿試三日後,天剛微微亮,貢生們已經都聚集在了宮內,惴惴不安等待著。

一眾考官捧著前十的卷子,來到勤政殿,請皇帝閱覽前十的卷子。

皇帝在殿試那日,就已經看了謝雲初的文章……

這個孩子膽子很大。

殿試前十,謝氏小郎君……竟然佔了四個。

且不出意外的,謝雲初的卷子被排在了第一位……狀元。

第三,是謝雲霄的卷子。

第四,是謝雲芝的卷子。

第六,是謝雲望的卷子。

皇帝將謝雲初的文章放在一旁,又看了接下來的九份文章,忍不住道:“謝氏……出人才啊!”

“是啊,臣等也沒有想到,評定卷子後拆開看到姓名籍貫,也是大吃一驚。”禮部尚書應聲。

“前四……三人皆出自謝氏,恐怕會讓天下學子惶惶。”皇帝手指有一下沒一下敲著桌案,又拿起謝雲初的卷子,“這謝雲初的卷子,說……已成熟的道和法,已不使用如今的大鄴,大鄴如今需求務實。”

皇帝再次從頭看謝雲初的卷子。

“謝雲初在文中說,亂世重典,盛世仁政,一國在不同的情況下,當用不同國策,偌大一國想要脫胎換骨,就應當如同建國初期那般,大破大立,選拔出真正能為國為民做出改變實實在在的建造者,而不是滿腹經綸清高自傲對國政毫無建樹的官員。”禮部尚書笑著道,“臣等以為,說的極是。”

“謝雲初這是想要改吏部官員委任升遷制度,對他大伯動刀啊!”皇帝道。

一位極為年輕,看著便風骨剛正的考官上前道:“謝雲初的卷子,縱說千古獨高,函蓋當世,文風極盛極鋒銳,下官以為……當屬狀元,無人能抗衡,三元及第實至名歸!”

皇帝抿了抿唇,想到三元及第,將謝雲初的卷子放在一旁……

拿起被排在第二的,是蘇五郎的卷子。

皇帝看到這份卷子,知道是自己最疼愛的蕭五郎,眉目間笑意更深了些。

想到這個臭小子在自己面前信誓旦旦的說,要替皇族爭一口氣,讓那些自詡清流的讀書人看看,皇家不都是草包廢物。

那日殿試之時,皇帝看到了自己兒子裝扮的那個醜樣子,他忍著沒有往兒子跟前走,也沒有告訴任何人,就是為了看一看自己兒子的真實水準。

沒想到這個臭小子這麼爭氣!

“這蘇五郎的文章,也不錯!”皇帝誇獎自己的兒子還是很含蓄的。

禮部官員笑著道:“蘇五郎的文章,渾厚清和,文字典切,又能提出可行的策略,實為上乘。”

皇帝心中高興不已,卻沒有多誇,將文章放在一旁,拿起謝雲霄的文章……

“謝雲霄是知見的伴讀,朕是知道的,沒想到文章也寫的如此好……”皇帝對自己這個外甥還很是疼愛的,所以也見過謝雲霄,尤其是謝雲霄早年神童舉出身,沒有去做官,反而來參加科舉,心志不錯。

自己的兒子他是不可能讓真的去當狀元榜眼探花的,可若是去掉自己的二字,前三甲就讓謝氏獨佔了……

皇帝視線越過謝雲芝,落在原本排在第五的李關山卷子上。

“這第五……”皇帝拿起原本第五名李關山的文章,“李關山長相如何?”

“回陛下,李關山今歲二十六,是個十分英俊的郎君。”禮部尚書笑道,“但真要是比樣貌,恐怕誰也比不過咱們狀元去。”

皇帝想到那日在講武殿見到謝雲初時的情景,笑著點了點頭:“倒也是……”

“探花就定李關山吧!”皇帝開口道。

禮部官員你看我,我看你……

皇帝將李關山提了上來,那謝雲霄如何安排?

“謝雲霄,就榜眼吧!”

禮部官員更是不解,那前三甲就只剩下一個狀元,可謝雲初和蘇五郎怎麼分?

“狀元,謝雲初!”皇帝手指在謝雲初的卷子上點了點。

“陛下!”剛才說謝雲初三元及第實至名歸的年輕官員上前,行禮,“陛下,這蘇五郎的文章如此出色,即便是……”

“愛卿,莫急……”皇帝裝作嘆息一聲,“這蘇五郎啊,就是朕的老五,朕還沒老糊塗,自己兒子的字跡還是認得的!這孩子……和朕賭氣,非要去參加科舉,說要證明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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