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五章 爭執
被古懷德埋怨的林娘子，此刻正隨著來喜往府外走著，莫名感覺到一陣冷意，她微微側頭朝大廳裡看了一眼，看著裡面燈火通明，她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明天一早府裡要熱鬧嘍，只可惜她看不到。
來喜見她朝大廳看，以為她不捨，開口道“將軍有令，林娘子不必前去拜別。”
林娘子低下頭，順從的嗯了一聲，緊跟在來喜身後。
古建業身邊的親衛們那個沒有受過林娘子的小恩小慧，不是幫著他們縫補就是給變著花樣也給他們留口熱呼的，如今見夫人一來，將軍便送她走，心裡都替她抱不平。
大廳裡古建業看古湘連自己碗裡的飯都沒有吃完，便說自己飽了，冷著臉呵斥道“把你自己碗裡的飯吃乾淨。”
古湘道“我實在吃不下。”
“吃不下，那就不要做這麼多，你們一個個還真當在京城嗎？把你們那些傷財勞眾的習慣收一收。”
古建業突來的火氣，讓大廳裡的空氣都為之凝結。古湘默默把碗端了起來，一口一口的往自己嘴裡送。
古建業氣乎乎的看著古湘，他願以為這個女兒會和自己犟一會兒，那料她竟然又吃了起來。
看著古湘平靜的表情，他心裡又生出一絲愧疚，沉聲道“實在吃不在，就別吃，吃撐著了還要找大夫看病，花費更多。”
明明一句關心的話，偏被他說的萬般彆扭。
古湘艱難的嚥下最後一口飯，強忍著湧上來感覺，衝著玲瓏道“娘，我出去走走。”
大廳只留下了古建業和玲瓏。
玲瓏看看古建業，這個男人今天無比的陌生，以往她不是沒有來過邊疆，那時候只有他們兩個人，桌子上也是六個菜，而今天他們四個人，桌子也才八個菜，到底是不一樣了。
這種認知讓玲瓏心裡頭一緊，眼前的飯菜再沒有了一絲味道，久別重逢的喜悅，也在這些瑣事中消磨的掉了。
兩人沉默著用完膳，玲瓏放下碗筷，看著古建業的神情，他眼中明顯不滿，卻又隱忍著，玲瓏嘆了一聲，她有心想要與古建業談談。
古建業卻沒有種想法，他放下碗筷，起身道“我還有事，晚點回來。”
玲瓏氣結的看著他消失在夜色中。
寧嬤嬤上前收拾殘局的時候，看著還在愣神的玲瓏，勸道“夫人，府裡住著那位叫林娘子，古雪是她的女兒，聽說是候爺有次喝多了，逗著古雪讓她叫爹，這才改的口，林娘子也是個狠人，當即讓女兒隨了將軍的姓。”
玲瓏擺擺手，無力道“嬤嬤，我累了，想休息會。”
玲瓏這副不願意聽的樣子，讓寧嬤嬤把沒有說完的話咽回到肚子裡。
玲瓏一直等到夜深，古建業才帶著一身涼氣進了屋子。
見到玲瓏還沒睡，他笑道“不是讓你早點睡嗎？”
“我想過了，林娘子伺候你三年，怎麼也要給她個名分，明天讓她敬茶吧。”
玲瓏說的認真，古建業臉上笑容漸漸凝固，他氣急敗壞道“在你心裡我就這樣重私慾的人？”
“難道不是嗎？”玲瓏直視著他“誰肯無名無份的在你身邊呆三年，那怕她嘴上不說，難道心裡不想嗎？何況這還是救命之恩，若心裡沒有一點別的念想，會把自己女兒的姓氏都改了？”
玲瓏越說越激動，嗓音也高了起來，古建業上前一步，低聲道“你小點聲。”
“我小點聲，我又沒有做虧心的事，這是事實，孩子們都看在眼裡的，怎麼，這麼知道難為情了，你當初把人留下的時候，怎麼不知道會有今天這局面呢？我要再晚來些日子，你們是不是都要辦喜事了？”
她越說越氣，越說越口不擇言。
古建業無奈的看著玲瓏“你怎麼變得如此善妒，我跟林娘子清清白白，你非要把毀人清譽才高興？你看看你這些年越來越潑辣，那還有一點女人樣？”
玲瓏看著一臉不悅的古建業，心都涼了，他現在竟然給自已說這個，自己找到女兒的第一個念頭就是帶著古湘來邊疆，他臉不是臉，鼻子不是鼻子，不就是嫌棄她們嗎？
一時間悲上心頭，一句話也懶得和他說，紅著眼圈坐在床前。
古建業看著玲瓏真的哭了，心裡也不是滋味，他上前柔聲道“玲瓏，別哭了，把林娘子留在府中，是我的錯，我已經差人把她們送出府了，剛剛也去看過，她們娘倆，都已經安頓好了。以後不會再回府裡來。”
這話一說玲瓏哭的更兇，他束手無策的看著玲瓏“又怎麼了，你這又是哭什麼？”
“我哭什麼，我哭我不應該留在京城找女兒，我也應該像你這一樣，躲在邊疆清靜，湘兒在京城被韓良德捧在手心裡，我真是有病我才帶著她來邊疆找氣受，你看看你是怎麼對你親生女兒的，你看看你又是怎麼待林娘子她們娘倆的，為了不讓她們受委屈，你竟然連夜把人送走。你心裡還有我們娘幾個嗎？”
玲瓏說著古建業僵硬的立在床前，抿著嘴不出聲。
玲瓏氣惱的立了起來，上前一步，瞪著他道“你說話呀，在餐桌上你不是挺威風的嗎？湘兒都被你逼著硬把自己吃撐了，你繼續耍你的威風，明天我就帶著湘兒離開，你願意納幾房嬌妾我都不管。”
古建業頭痛至極，他沉下臉，冷聲道“玲瓏，我那是在逞威風，我不過是在陳述事實，這幾年邊疆連續乾旱，糧食貴的離譜，我是一時心急才出口。”
玲瓏慘笑一聲“糧食再貴，還能讓你女兒吃不起一餐飯？你別忘了，年年懷仲沒有差人彺你這送糧送錢，你也別忘了，湘兒八年來沒有用過你一針一線，這是她第一次見你，你就這麼對你女兒，不怕她寒心？”
古建業沉默無語。玲瓏說的沒錯，他不差錢，跟古湘第一次吃飯，就這麼不愉快，他這個爹當得確實失職。
古建業也眼光微閃，他記起來第一次林娘子來病好後，第一次做菜，只做了兩道菜，分量還少的可憐，自己問過緣由後，也就沒再計較，好像也是從那時開始，他耳邊經常會聽到糧錢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