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公孫楚的話後,左雲芝神色惆悵,帶著幾分複雜,她抬頭看著曹魏,片刻不言語。

過了許久後,她眉眼微低,嘆了一聲:“六七十年都等了,也不差再等上個一兩百年。”

一聽此話,曹魏頓時就不明白了。

畢竟他可不覺得自己能值得讓一位同階道友這般掛念個好幾百年,再說了兩人之間也不過是貪歡幾晌,有過肉體上的交流,但實則相處時間極短。

難不成走通了穀道,也入了這美人的心扉?

還是說這男人不壞,女人不愛?

好似青茗師姐一般,縱然他那位嶽祖父牛守剛已經坐化多年了,但對方仍對其念念不忘,一見便誤了終生。

不過縱然曹魏再如何不解,可見對方微微仰首閉上了雙眼,便也不再猶豫地吻了上去,皓齒之間一條小魚極其靈活,一條略顯笨拙,相濡以沫於江湖。

過了許久後,兩人方才分開,彼此之間又深情對視了好一會兒。

而一旁被曹魏緊緊摟住的公孫楚則冷笑了一聲,伸手撫摸著曹魏的臉頰,而後狠狠地在其下唇上咬了一下,霎時間多了一道血痕。

見此,左雲芝不禁輕笑了一聲,神采宛如三月桃花。

曹魏則左擁公孫楚,右摟著左雲芝,身後還跟著柳煙這妖媚蛇女,一行人朝著殿外走去。

剛邁出門檻,只見一位白衣翩翩的少年正倚著廊柱,而一位淺藍流仙裙的少女則靠在對面的另一根廊柱上。

只見曹貴夢微微翹起,朝著這同父異母的小弟似笑非笑,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樣。

而左安手持著摺扇,閉目緩緩輕搖著。

“夢兒,怎麼那麼快就回來了,沒帶你弟弟去宗門多逛一逛?”曹魏神色不變地問道。

聞言,左安將手中的摺扇一收,朝著曹貴夢說道:“曹道友,此次算你贏了。”

說著,他便在腰間的儲物袋一摸,取出了一顆碧靈珠扔了過去。

“多謝左道友了。父親,我們都逛了大半個時辰了,還快嗎?”曹貴夢順手將其接住,收了起來。

此物可是駐顏丹的主材,最是滋養肌膚。

“你們兩兄妹這又是在玩什麼?”左雲芝笑道。

然而左安卻並沒有回應,而是緩步走到了曹魏面前,上下打量了一番,開口說道:“曹前輩,晚輩終於知道了我娘為什麼對你念念不忘了。”

“安兒可知為何?”曹魏笑道。

對於左安的稱呼,他也不介意。

畢竟這孩子從一出生到現在都已經過了六七十年了,對方早已經長大,有了自己的想法,情感也趨向於內斂。

這剛一見面,他們之間又沒有感情,對方又哪能痛哭流涕地以父親相稱?

“或許吧,不是曹前輩太有手段了,就是我娘太笨了。其實這世上男子千千萬,又何必對一人念念不忘,前輩覺得是不是?”左安不急不緩地說道。

當然還有一點,他沒有說出來,那便是對方模樣好,氣質灑脫又帶著些令人好奇的壞,不禁令人神往。

對於這種男子,世上大多數女子總以為自己還不夠好,方才留不住對方的心。

這方面,打小生活在合歡宗中的左安是深有體會。

只不過彩華老祖還有玉霜真人這位祖母的教育極其嚴厲,並沒有因為他是無相上人的外孫,便毫無節制地寵溺。

以至於明明只要他小指一勾,就不知道有多少美人自薦枕蓆的他,到了現在還保留著童子之身。可謂是出淤泥而不染。

不過來了青霞宗後,他看到了曹貴夢這位同父異母的大姐也是如此,便隨口問了一句。

而對方卻嗤笑了一聲,言道只怕找了一個與父親一般的風流多情男子,與其如此倒不如一個人過得逍遙,反正婚姻嫁娶這種事情也不是非要不可!

至於在曹家,其他身懷靈根的兄弟姐妹也差不多是這種情況。

有著曹魏這位風流父親,所出的兒女反倒是多為用情專一之輩。

左雲芝離開了曹魏的懷抱,朝前走去,伸手摸了摸兒子的頭,眉頭微蹙地說道:“安兒,怎麼叫曹前輩呢?這沒大沒小的,這是你父親,還不叫人?”

只是還沒摸兩下,對方便急退了幾步,頗為無奈地說道:“母親,孩兒不小了,在外人面前給些面子吧。”

“還外人?”左雲芝伸手欲打。

“雲芝,安兒要怎麼稱呼我都行,不必勉強。”曹魏喚道。

“隨你們高興吧,母大了不由兒啊!”左安轉身邁步下了白玉階,一邊搖扇,一邊朝前不急不緩地走去。

“父親,女兒告退!”曹貴夢一說完,便隨其而去。

姐弟兩人在這種事情上似乎達成了一致,不想幹預免得自己心煩。

見狀,曹魏笑了一聲,開口問道:“雲芝,我觀安兒似乎也是身具句芒靈體,是何時覺醒的?”

“在腹中便已覺醒,我可是足足懷了三年時間方才誕下了這孩子。本來安兒應是隨你姓的,只是父親傳訊過來,親自為其取了名字。師兄,你可不要介意!”左雲芝說道。

“無妨,安兒身上流著是我的血脈,不管姓左還是姓曹,這一點是改不了的。只要芝兒心裡還有我便足夠了。”曹魏不急不緩地說道。

“師兄,可需要師妹先離開,也方便你們兩個舊情人私下獨處,免得礙事了!”公孫楚伸手在其腰間狠狠地一掐一扭。

……

……

在目不可及的蒼穹之中。

無相上人與萬化真君兩人腳踏祥雲,並肩而行,一副相談甚歡的模樣,而周身流雲飛逝,不知不覺間已遁行青幽江上空。

兩人身形頓降了下來,至離地萬丈後方才止住。

無相上人俯瞰著這條發源於百莽山脈最西北端,蜿蜒流經南疆八九萬里之遙的滔滔大江,順其流向而南視。

過了片刻後,他嘆了一聲:“當真是浩瀚偉力啊!”

原本西荒本是一方大陸,分封著大荒神朝的王侯。

只不過到最後整片大陸幾乎被打散了,原本與現在的七十二域之地,多多少少有些不同。

而這條青幽將只是當時受到餘波後所形成,隨著歲月的變遷,前前後後改道了百餘次,形成的當下的模樣。

“上人來日亦可如此!”萬化真君緩聲說道。

“那你呢?”無相上人笑問道。

“自然可以!”萬化真君毫不猶疑地說道。

“看來三百年身灼神焚之痛,不僅未將你的心志摧毀,反倒是使之愈加無缺了。明珠拂塵,光華自生!”無相上人凝望著遠處,不急不緩地說道。

“行遠自邇,登高自卑,我等不過剛勉強踏上修行罷了。”萬化真君輕聲說道。

只要心中有一座高山想去攀爬,自然能承受常人所難以忍受的痛苦。

“昔日老夫離開左家前往海外之時,身上連一件法寶也沒有,然而到如今一切皆有,只是左家當時的那些人安在?黃土一捧而已!這人越到最後,越覺得活得無趣,若是沒有修行,老夫也不知道自己還能去做什麼?化神、洞虛、合體、渡劫、大乘乃至成仙,一步步來吧,我們誰也不知道自己能走到哪一步,什麼時候倒下了便算是休息了。”無相上人負手而立,目光深邃。

“是啊!”萬化真君也嘆了一聲。

在這一點上,兩人有共同的語言。

“其實老夫挺羨慕雲海能有你與霞光兩個徒弟,起碼此生不孤獨。長路漫漫一人求索太過寂寥了,不如與人奮鬥,其樂無窮!”無相上人緩聲說道。

“上人如今不也有了令嬡?”萬化真君說道。

“雲芝性子太弱,此生若能結嬰已是大幸了。至於安兒,再看看吧。”無相上人搖了搖頭。

而後他開口問道:“曹魏入宗至今是否與疑似青陽氏等氏族修士聯絡過?”

“未曾過,德操應不是青陽氏所落的棋子,反倒像是個被拋棄的族人。”萬化真君思索了一下,搖頭說道。

“那便好,如若不然老夫可要被仲臻等人嘲笑有眼無珠了。只是覺醒了句芒靈體的後輩,他們竟也捨得?”無相上人頷首問道。

“德操並非如令孫一般天生覺醒血脈靈體,而是在四十餘年前九淵天澗開啟之時機緣巧合下方才覺醒,或許是得到了昔日大荒神朝遺澤了。”萬化真君說道。

“倒也不無可能!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大荒神朝乃以強而亡,而非弱敗,時至今日我等尚不能確定對方是否有重卷而來的可能。”無相上人緩聲說道。

“這種情況各族都不願見到,但說到底還是要看上面的。”萬化真君伸手朝上指了指。

如今萬族修士得了自由,自然不願再當奴隸,過那種仰人鼻息,生死全在他人一念之間的日子。

不知不覺兩人又聊起了其他修行域近來所發生的事情,直至飛至那幽雲大澤上空。

在那灰黑毒瘴瀰漫的大澤中,一條百餘丈長的黑水玄蛇衝了出來,在途中化作了一位面容陰鷙的黑袍老者。

“見過無相上人,不知兩位駕臨有何貴幹?”幽雲妖君聲音沙啞地說道。

“偶經此地而已,不必緊張!”無相上人擺了擺手。

區區一條元嬰初期的玄蛇,還翻不起什麼風浪。

之所以放任幽雲在此地盤踞,也不過是因為他們暫時不想和黑水玄蛇一族起了爭鬥,讓他族修士撿了便宜。

聞言,幽雲妖君頓時是鬆了一口氣,而後微躬道:“那便不叨擾兩位了。”

一說完,它便回到了大澤之中,不再露面。

雖然它壽元將盡,但能多活個一兩百年時間,誰也不想早死。

“還得是上人,若不然幽雲道友可不會這般給面子!”萬化真君笑道。

“在蛇族之中,幽雲還算是能溝通的,像錦鱗老妖就著實令人生厭了!”無相上人想起了以前在對方手中所吃的虧,再加上上一次沒能將其擊殺,不免仍有些介懷。

只是他也不想去持強臨弱,將這悶氣發到幽雲的身上,以免折損了自身心中的那股銳氣。

說到此處,他稍微停頓了一下,而後問道:“聽雲海道友所講,你們之前打殺了個吞冥族的奴僕,此人所中的冥血契紋,可已經尋得破解之法了。”

“並無所獲,此契約晦澀難懂,似乎摻雜了大荒神朝所留的咒法,平時隱於玄關一竅當中,難以分辨!那天哀屍身已經交還給天魔門了,不知六道他們研究出了什麼?”萬化真君搖了下頭。

“看來我等還得去擒獲幾個吞冥族元嬰修士,尋出破解之法,如若不然再過一段時間,我等人族元嬰修士之中定會被此族滲透進來。”無相上人沉聲說道。

“確實如此。吞冥族此舉乃是犯了大忌,非但我族,便是其他族的修士也會難免忌憚!”萬化真君說道。

在交談之時,無相上人抬手示意止聲,而後翻手取出了一枚青玉牌。

只見從中湧出了幽幽靈光,化作了一道虛影,負手背對著兩人。

“無相,天崗靈境入口將於三年後,在南荒泛天靈山山巔開啟,你等且為老夫取來一縷玄白靈光。此乃出入信物!”

此話一落,一面巴掌大的銅鏡突兀地從半空中落下。

“遵命!”無相上人伸手將此鏡攝來,恭聲說道。

而後只見虛影消散無蹤,好似從沒有出現過一般,連半點靈氣波動也沒有留下來。

無相上人將手中的玉牌還有銅鏡收了起來,而後嘆道:“這個老傢伙自己去就得了,非得我繞道去南荒跑一趟,當真是沒個消停!”

對此,萬化真君並不搭話,無相上人能調侃幾聲,但他這新晉的元嬰小輩可不行。

畢竟對方可是連他都沒有見過的化神修士,並不知道對方到底是什麼性子,萬一說錯了話,那可就糟了。

“南荒離得遠,時間有些緊迫,老夫便不久留了。”無相上人笑道。

這天崗靈境其中所產的靈物,乃是外界難得一見之物,對他而言也是一份不小的機緣。

一說完,他轉身朝著青霞宗疾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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