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年管事的引路下,曹魏來到了一座別院前,走進正門繞過影壁,沿迴廊折行幾轉,便聽到了不遠處傳來了隱隱約約的鶯聲軟語,還有幾個男子的浪蕩笑聲。

除此之外,那靡靡絲竹之聲與香醇酒香兩者交融在了一塊,如暖風使人醉。

“尹前輩,陳前輩等人就在花園中。”柴懷止步在那月拱門前,恭聲說道。

顯然這種時候,他身為一個煉氣期的晚輩,又非同一個圈子的符師,也不好貿然進去。

“多謝柴管事。”曹魏緩聲說道。

“前輩客氣了。”柴懷作揖一禮,而後便轉身離去。

曹魏緩步走進花園中,剛進去還沒走幾步,一個雙眼蒙著紅布,身上只穿著件白布裡衣的中年男子撲擁而來。

“美人,我看你哪裡跑。”

此人說著便都著嘴親了上來。

見此,曹魏側了下頭,手掌撐住了陳秋明的下頜,而後緩聲說道:“陳道友,尹某可不是美人,也無那斷袖癖好。”

聞言,陳秋明一把落下了紅布,而後將其一把推走,頗為嫌棄地說道:“怎麼是你?”

而後他瞥了一眼正探頭出來的位薄衫女子,剛想追過去。

只不過這位美人就被一個同樣蒙著雙眼,長著頭大肚圓的男子從身後抱住,二話不說便將其扛在了肩上。

這男子也伸手拉下了那矇眼紅布,那蒲掌大的手掌啪地一聲就朝著美人拍去。

那蠶絲所制的紗衣褻褲輕薄,從中看出那嬌嫩的肌膚上多了個鮮紅的五指掌印。

美人吃痛,悶哼了一聲,但在他人耳中,卻又透著幾分莫名的暢快之感。

這頭大肚圓的男子當看到曹魏時,他便滿臉紅光地走了過來,笑道:“尹道友,你可算是過來了,怎麼也聽到了符籙漲價的風聲嗎?”

“邱道友,尹某這段時間可都在洞府中鑽研《河圖符書》,並未聽到什麼訊息,說來聽一聽?”曹魏緩聲說道。

“這可是好事啊,不過邱某也不能白說。”此人笑道。

“那不知需要尹某做些什麼或是付出什麼?”曹魏不急不緩地笑道。

“都說尹道友在外行走時,姿態儒雅隨和,最講那禮儀了。只不過這中州儒家那一套為了那所謂的禮儀而施禮儀,我邱某人實在是看不慣。此間樂事,尹道友若是同樂,那你我便是同道中人。”邱元衝朗聲說道,而後將肩上的美人朝著曹魏隨意拋去。

“邱道友如此說,那就太不瞭解尹某了。先前你我不已在那快活林極樂殿中相飲過一次,多少應該也清楚尹某為人了吧?還有這美人可是用來疼的,不是用來扔的。”曹魏順手接過了美人,將其抱在了懷中。

“尹道友此話倒是說對了,飛雪體質異於常人,那是越作踐越痛快,這可是會長特意從快活林中特意買過來的貨。劉道友親手好生調教出來的,又泡了特製的藥浴,使得美人遍體生香不說,還柔弱無骨,尹道友今日可算是有福了。”邱元衝笑道。

說著,他指向了那正在前方涼亭中翻雲覆雨的中年男子劉桑。

正在兩人交談之時,附近美人那嬌媚如絲地一聲聲“陳仙師,來啊來啊,來抓奴婢啊!”

聞言,陳秋明又自己蒙上的雙眼,而後循聲痴笑地朝著撲去。

而園中有些花木上散亂地掛著不少的衣服,那一叢叢樹木枝葉正簌簌搖動著,從中隱約還有看到幾道人影。

“劉道友出手自然是不凡。不過邱道友也該說一說這符籙漲價的事情了吧,這是要漲多少?”曹魏抱著美人,緩聲說道。

這時,一位身段曼妙,蒙著面紗的侍女託著一方玉盤,正搖風擺柳地走了過來,朝著兩人行了一個萬福,輕道:“邱仙師、尹仙師,請!”

那玉盤上擺放著幾杯美酒,在其行走之間,並未濺出半滴。

而隨著侍女雙膝微微彎曲,那本就極短的薄裙不覺間又往上提了幾分,大腿露出了一片雪白。

“好好好,這酒還是要喝的。”邱元衝那目光不禁落在了上面,似乎完全被黏住了一般。

他微低著頭,手已拿起了酒杯,卻遲遲未飲。

曹魏懷中的那美人伸手取過了美酒,而後將其含在了口中,朝其渡去。

如此盛情,他自然是來者不拒。

待飲過之後,只聽到美人輕笑了一聲:“尹仙師,您莫不是還帶了什麼法器,為何奴婢感覺身子下好像又多了根鐵棍。”

而這時那邱元衝已經將這侍酒的美人摟住,那渾圓的肚皮正貼合著那妖嬈的曲線,看起來竟沒有留出半點縫隙。

“尹道友,此處可是禁帶法器,飛雪還不趕快將其收繳了。”

“邱道友,剛才尹某聽柴管事說起過,城中各商行的會長都受城主召見,莫不是為了符籙漲價之事?”曹魏緩聲說道。

“正是此事,不過可不只是各商會會長而已,還有各個金丹世家在城中主事的道友。在此之前,我等各行業已經商議過了,不止這符籙,還有那陣器、丹藥、法器都會在原來價格基礎往上提五成。其實也不只是我們這奇花城,其他城池坊市也如此。”邱元衝笑道。

“看來這是大勢所趨啊!”曹魏笑了一聲。

“在這段時間,天魔門與浩然書院摩擦不知為何又加劇了許多。如今所附屬的金丹宗門、修行世家,也差不多都下場了,且大有席捲兩地之勢,此刻不漲價那又更待何時?只不過如今那些煉氣散修在一些築基道友的輟使下鬧騰了起來。會長他們去奇花峰就是為了此事。”邱元衝緩聲說道。

而這時,原本在亭中與美人耳鬢廝磨的劉桑一邊繫上了衣襟上的帶子,一邊朝著兩人走來。

此人隔著十餘丈遠,便遙聲說道:

“我看天魔門與浩然書院這一戰一時半會是停不下來了。如今就算我們這些局外人也看得出,此戰之中已有多方勢力介入其中,他們也不想讓兩宗就此停下。在那交戰之地的修士受此影響,已有一部分流竄到了附近,如今修士在外要是沒有些好東西防身,可不安全。尹道友,可算是趕上好時候了,趁著這段漲價期間多篆畫些靈符,也能多賺一些靈石供今後修行!”

一聽此話,曹魏輕搖了下頭,緩聲說道:“符籙售價若是漲了五成,那原料自然也會漲,要是漲得更多,那說到底我們也沒多少賺頭。”

“各類修行靈物自然會漲一些,不過不多,兩成半而已。”劉桑緩聲說道。

聞言,曹魏微皺了下眉頭,開口問道:“那這些煉氣散修為何還會鬧騰,他們出手基礎修行靈物,如今能多得些靈石,還會不滿?”

而後他露出了恍然之色,繼而說道:“該不會是沒漲?”

“這一點尹道友倒是說對了,就這些散修,憑什麼多給他們靈石。這漲價針對的是各個金丹修行世家,如今城中各行各業的商會店鋪已經透過氣了,散修出手的東西一概不漲。不過他們卻不能不賣,尹道友和邱道友是散修出身,應該明白其中的關節吧!”劉桑冷笑了一聲。

他本就是散修出身,自然最是清楚煉氣散修所求。

“看來尹某還真是碰到了好時候,先前我還以為築基已是千難萬難,不料今日卻是更難了。不過尹某喜歡,這種能賺靈石的好時候可不多啊。只是此次散修鬧事能夠平息下來嗎?”曹魏也朗聲笑道。

一旁的邱元衝笑道:

“世俗之中富者廣廈千萬間,貧者無立錐之地,分化嚴重至極,極盡搜刮之能,只要百姓在不造反的這條底線上也就是了。只不過來人心本就是慾壑難填,來回試探不免會過線。尹道友,難道你覺得這些人不清楚那些泥腿子有朝一日會揭竿而起嗎?不,他們也都是聰明人,心裡也都清楚,只是不想去做也不能去做而已。凡人那些泥腿子起碼還能造反,但這些煉氣散修能反抗得了元嬰宗門、金丹世家嗎?修行界中勢力更迭,向來是由上而生,非從下而起。”

那些資質本就不高的煉氣散修為了築基之事,時間尤為緊迫。

若無一技之長,他們也就只好整日奔波勞頓,或是在外狩獵妖物,或是尋覓靈藥,用來賣與城中各店鋪換取靈石,從而購買所需的丹藥、法器、符籙、功法等等急需之物,爭取突破到築基期。

這樣一來,他們冒著生命危險或是辛辛苦苦所得的東西,在換取靈石之時,便不免被剝削了一次,而用靈石換取那些丹藥、符籙等物,又會再次虧了幾分。

在這種情況下,散修的日子自然是不好過。

因此很多散修見築基無望,便回到了世俗之中尋歡享樂,但仍有一部分不甘心還在掙扎著。

也正是如此,西域之地雖然比南疆廣饒了十倍之多,但是散修出身的築基修士卻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多。

而在這般局勢下,那七大元嬰宗門源源不斷地汲取著西域的血液,使得實力變得極為強橫。

不過彼此之間仍在明爭暗鬥著,而宗門中各方勢力也並不全是一幅和平景象。

“放心,我等對外說法是各類售賣之物漲價七成,原料價格不變。此次城主召集各商會會長過去,明面上說是相商,實際上也不過是去走下過場,哄一鬨那些散修而已。等個兩三日,他們宴飲過後,城主自然會對外說已經壓了下來,只在短時間內漲價個五成。至於原料價格,各修行世家自會派人去收取,只要在限期內稍微漲個三五分,一成不到的價格,便能搜刮到大量的靈物。”劉桑笑道,而後他朝著那酒池走去,躺坐在了錦榻之上。

“這要是讓散修知曉了,想要安撫他們那可是難上加難了。”曹魏也隨之而去。

至於那邱元衝早已猴急地抱著那美人,先一步跳進了酒池之中嬉鬧了起來。

“尹道友,散修看似人多勢眾,實則一盤散沙,到時候將那幾個帶頭的築基道友買通了,讓他們出面去安撫,出不了什麼事情的。即便是此事暴露了,那這些煉氣散修的怒火,更多是燒到了這幾個築基道友身上,最不濟也只是商會受到波及,我等看戲便是。說到底,各商會也不過是這些金丹世家推出來的站臺的,他們才是真正的幕後之人。”劉桑拿起了美人所捧來的酒杯,朝著曹魏敬了一下。

“確實如此啊,金丹世家已然如此,更不用說是元嬰世家了。只不過這修行界中,難有元嬰代代不絕的家族,說到底還是金丹世家,也不知道他們到底積蓄了多少的靈石與修行之物?我等散修出身的築基,在他們眼中與那路邊街角的乞丐也沒有什麼不同。”曹魏嘆道。

“尹道友也不必自行慚愧。我們如今憑藉著這制符的本事,能過得比其他道友好,這就可以了。”劉桑笑道。

“劉道友說得在理。”曹魏輕笑了一聲,而後看著那跪在軟枕上的美人剛要抬起頭來,就又伸手將其輕按了下去。

見此,劉桑露出了笑意,問道:“尹道友,如何?”

“劉道友果然不愧是快活林供奉,除了符籙造詣高超,這一手導人向善的本事也是匪淺啊!”曹魏笑道。

“尹道友還挺風趣的,劉某喜歡。往後若有何需求,儘管差人通知我一聲,定不叫尹道友失望。”劉桑笑道。

而在那花園中,其他符師見了此景,眼中露出了滿意之色,開始將其當做了自己人。

如此過了兩三日,那丘昌海終於從奇花峰迴來,而這符籙與各般器物漲價事宜,到了最後和劉桑所說的在大體上並沒有什麼不同。唯一的差別就是針對煉氣散修的物品,只漲價了三到四成,而築基期則漲了四到五成,至於那些修行原料的散修售價提了半成。

如此一來,皆大歡喜,天下太平。

曹魏向丘昌海以商會內部的價格,購買了一批築基層次的木靈符、木煞符、回春符等制符材料,而後才欣然告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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