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十餘萬里外的世俗中,白馬郡數百里外的那座不起眼的青山地底巍峨宮殿前,那鳩面老者正惴惴不安地來回走動著,半刻也不停歇。

“老黑頭,你能不能安生片刻,如此膽小,還修行什麼鬼蠱之法?”那臉色蒼白的年輕人神色不渝地說道。

“這都什麼時候了,你叫我如何能不擔心?要是那柳明軒真的要徹察晉州,他們眼下可是有三位築基修士,到時候遲早就找到我們這邊的。”鳩面老者指著對方,怒聲說道。

只不過這聲音壓得有些低,顯然是擔心吵到了宮殿之中正在採補鼎爐的那位教主。

“那些大宗門出來的傢伙又有何懼,我們又不是沒弄死過?若是我能得到一枚血凝丹築基之後,那個柳明軒不過是築基初期而已,我一個人就能將其拿下來。這築基修士的精血想來應該比那些煉氣期散修的更加香甜吧。”年輕人甩著手中的白骨棒,毫不在意地說道。

“井底之蛙。”鳩面老者怒道。

只是他也不再多言,轉頭尋了個地方坐了下來,閉目思考了自身的退路。

一兩個時辰之後,忽然又有一個身材矮瘦,滿臉皺紋的婦人出現在宮殿前的那廣場之上。

她那雙三角眼一下子就瞥到了這盤坐在地的鳩面老者,冷聲問道:“可是祝家那邊有什麼訊息傳來?”

“迴護法,祝旭平傳來訊息,柳明軒喚來了兩位築基修士,這段時間想徹查整個晉州。現在祝旭平已經朝永安郡趕去了,今晚我一接到訊息就趕了過來,想稟明教主,只是被周臣這傢伙攔住了。”鳩面老者不假思索地說道。

“護法,我可沒攔著這老黑頭,他自己不敢入殿,就栽贓到我身上。”這年輕人急忙解釋道。

“教主呢?”矮瘦婦人問道。

“正在殿中採補。”年輕人不敢隱瞞。

“老身進去看看,你們兩個現在馬上前去永安郡,找到祝旭平,把事情問清楚了,特別是那兩個築基修士的情況,然後馬上回來稟告。”矮瘦婦人吩咐道。

她對於青霞宗瞭解不多,畢竟此地所在再過去就是齊國,更加靠近合歡宗那邊。

不過作為築基期的鬼修,她也明白這些大宗門的厲害,可不敢有半點輕視之意。

“那我們現在就動身了,總是躲躲藏藏的,還不如我們早早地將柳明軒還有那些宗門煉氣修士全都弄死,拿下整個晉州之地。”周臣站了起來,將白骨棒扛在了肩上,滿臉的不情願。

“護法,那我們即刻就動身前往。只不過這來回要是遇到事情拖延了,我們身上的血毒發作了,那可如何是好?”鳩面老者恭敬地說道。

“這是下個月的解藥。”

矮瘦婦人從儲物袋中取出了一個小葫蘆,從中倒出了兩顆龍眼核大小的黑紅丹藥,扔給了兩人。

鳩面老者接過之後,取出了一個錦盒存放了進去。

畢竟他身上的雪毒距離發作還有五六天的時間,時候未到,因此也不急著服用。

不過那個叫周臣的年輕人,伸手接過丹藥,就將其扔到了嘴裡面,嚼了幾下就吞嚥了下去。

而後兩人御器而起,融入了上方的土石之中,消失不見。

見此,這位矮瘦婦人也沒多說什麼,一個人就朝著宮殿走去。

她推開了那兩扇厚重的石門,一進去就聽到了幾聲越發高亢的慘叫聲,從前方高臺中傳來,迴響不絕。

宮殿佈置倒是極為簡單,前方百餘丈有一方血池,中間修建著一座九丈高的石臺,四方懸空石階,從高臺之上一路往下至池邊。

她沿著石階走了上去,剛到一半時,就看到一具已經乾癟的女屍被拋了下來。

撲通一聲,落到了血池之中,引來了一團黑影。

只見一條十餘丈長的血蟒張開那駭人的血口,一下子就將這女屍吞入腹中,又沉入了池底,只留下了一層層波浪蕩漾。

隨後那血池之中冒出了一連串的氣泡,那女屍冤魂頃刻間便化作了一頭血鬼,望著石臺方向,面露狠毒之色。

然而還沒來得及飛出來,就被血池腐化殆盡。

不過這位矮瘦婦人卻似乎對此已是再熟悉不過,臉色從始至終都沒有半點變化。她不急不緩地走了上去。

這石臺四角各立著一尊惡鬼石像,中間放著一張紅帳大床,帳中一個身材魁梧的男子掀開了紅帳,走了出來,那赤著的上身紋著兩隻交纏在一塊的青面獠牙惡鬼。

不過在那帳中,還有十餘個不著片縷的女子正被綁吊在了床梁之上,嘴都被塞了布團,來回搖擺著。

這些女子看起來都剛只到豆蔻年華而已,一個個神色驚恐不已。

“師妹,你來了,可有何事?”那魁梧男子說道。

“師兄,那柳明軒叫來了兩個築基修士,應該是青霞宗的弟子,正要徹查整個晉州,我們該如何是好?”矮瘦婦人問道。

“這姓柳的來了十幾年時間,終於要做事了嗎?”這位魁梧男子笑道。

“可要會一會他們?”矮瘦婦人在脖子上比劃了一下。

不過那魁梧男子擺了擺手,緩聲說道:

“不妥,我如今雖然是築基後期修為,要殺了他們應該不難,可打了小的,來了老的,青霞宗中除了那元嬰老怪外,可還有不少金丹真人,要是真的將他們給引出來,那到時候我們恐怕想走也難。非不得已,斷不可與之硬碰。”

“可我們就這樣子離開的話,師尊那邊要是問責可如何是好?”矮瘦婦人有些不安地問道。

“這些年來,要不是我們送了那麼對童男童女過去,她還能苟延殘喘?既然青霞宗這邊開始徹查了,我們正好回島去,看看那老傢伙是否已經油盡燈枯了?”魁梧男子冷聲說道。

“那這邊的教眾該如何安排?”矮瘦婦人問道。

“廢物利用吧,讓他們動手擾亂柳明軒他們的視線。可惜了這方血煞鬼池只投了千餘個童女而已,尚未完全煉成。不過眼下也沒時間再多等了。師妹,我準備開始凝聚鬼蟒之身,接下來的這十餘天就有勞你為我護法了。”魁梧男子嘆了一聲,

說著,他轉身當著那矮瘦婦人的面,將那十餘個女子一一採補成乾屍,陸續丟入了臺下的血池之中,任憑血蟒將其吞入腹中。

而後此人從高臺之上一躍而下,渾身沒入了池中血水內。

只見那上半身的兩頭惡鬼瞬間活了過來,竟開始撕咬起了魁梧男子的血肉。

一開始那男子還能忍著這猶如酷刑的劇痛,但是等到渾身面板都被啃噬掉了,露出血紅的肌肉時,他便忍不住哀嚎了起來。

如此持續了足足小半日的時間,此人終於只剩了一副白骨,只剩下了頭顱眼窟窿中那一對滿是血絲的眼珠子在轉動著。

至於口中的那一副牙齒,早已經都咬碎了。

池底的血蟒挺身立起,吞吸起了池中的血水,將其煉化之後,蛇身鱗片上凝出了一層極為濃稠的黏液,一點點地落在了那白骨之上。

這黏液所過之處,層層血絲在骨架上蔓延而去,體內的五臟六腑等器官也開始構造而出。

而就在這時,那矮瘦婦人突然癱軟倒在了石臺之上,身體好似洩了氣一般,渾身的血肉與神魂、法力雜糅在了一起,化作一團血煙從天靈蓋處湧出。

血煙凝形化作惡鬼朝那骨架勐撲而去,瞬間一道血影便沒入骨架之中。

“師兄,你這鬼蟒之身師妹就收下了,待我有朝一日成了金丹,再殺了那師尊那老妖怪為你報仇。”那滿是血絲的骷髏口中發出了一聲獰笑。

然而這話剛落,那血蟒以迅雷之勢將那骨架纏繞了起來。

那一陣陣的‘卡察’聲連綿不絕地響了起來,一點點地將這骨架給擠壓了下去。

“師妹,你可算是忍不住了。本來我還想等個十幾天再對你下手,沒想你竟如此迫不及待。也罷,多謝師妹捨身助我了。”那血蟒口吐人言,那一對猶如寶石一般的蛇眼中泛著冷光。

說著,那血蟒張口噴出了一團血霧。

霎時間,那婦人的哀嚎了起來,連聲求饒道:“師兄,求求你放過我。我要是死了,師尊那邊就會馬上知道的,要是引動留在我們身上的禁制,到時候你也難逃一死。”

“本座已經奪舍了血蟒,那老傢伙留在我體內的禁制又能奈我何?師妹,這些年來我給她送了那麼多血食,你以為就沒有留下什麼後手嗎?那老傢伙現在恐怕連飛都飛不起來了,哪還有餘力來對付我?”這魁梧大漢沉聲說道。

“你……”

血霧之中,那婦人聲息漸漸地沉寂了下去。

等到對方毫無反抗之力後,血蟒張開血口將骨架從頭開始,緩緩吞入腹中,煉化起其中所蘊含的磅礴法力。

“老傢伙,本座自食其肉,自飲其血,忍受這等龍胡之痛。你可不要那麼早死,等我結丹的那一天啊。”血蟒恨聲說道。

而後它沉入了血煞鬼池中,靜靜地蛻變了起來。

……

……

七八日後,在韓國晉州白馬郡往南六百里處,一條名為瀾江的大江邊上。

一團祥雲從遠處疾馳而來,落到了江畔。

而在不遠處,有位錦服中年模樣的男子正盤坐在地上,臉色有些蒼白,周身縈繞著揮散不去的鬼氣,在旁邊還有兩位身材豐腴的婦人手中各持著寶劍,神色凝重地盯著江面。

柳明軒率步從雲上走下,看著三人模樣,不禁眉頭微皺了一下,開口問道:“你們三個竟連一隻水鬼都拿不下?”

那男子在兩位婦人的攙扶下艱難地站了起來,走到了三位築基修士面前,咳了幾聲後,有氣無力地說道:“回舵主,是弟子大意了。本來我們三個已經將水鬼引出來,正要將其拿下時,但是卻突然被一頭魚妖偷襲。”

這時,夔敖則收起了那祥雲,面朝瀾江那壯闊的江面,它神識掃視了一遍,察覺到那江面之下似有不止有一道滿懷惡意的目光,正在窺探著江邊一眾修士,徘迴著不肯離去

“確實如此,江面之下鬼氣與妖氣糾纏在一塊。”夔敖頷首說道。

它擔心驚擾到了這些妖鬼之物,已經將自身神識收斂至煉氣後期的水準。

曹魏施展望氣之法,雙眸之中凝現一層澹澹的清光,看著江面一會兒後,他轉身說道:

“柳道友,還好。這江中的妖鬼不過都是煉氣後期而已,眼下只需將其引到江面處,你我兩人施法擊殺即可。”

這些江中妖鬼終究還只是煉氣期,神智未開,不成氣候。

只是此地官府上報瀾江中有水鬼為禍,已經是八九年之前的事情了。

而這三位煉氣弟子,只有這個中年模樣的男子是煉氣後期,其餘兩位婦人都只有煉氣中期修為。

他們在情況不明之前,可不敢貿然下水,因此行事不免束手束腳。

不過也幸好他們得小心戒備,這才能從兩隻煉氣後期的妖鬼口中脫身,不至於丟了性命。

“你們手中可還有血食?”柳明軒看著三人說道。

“都已經用光了。”那男子搖了搖頭說道。

“你們去就近的官府大牢之中提七八個死刑犯出來,早去早回。”曹魏不急不緩地說道。

江中的水鬼還有那魚妖已經吞了許多人,嘗過了生人的滋味,再有那些豬牛羊就難以將其引出來。

而那些死刑犯再過個半年時間,等到秋日也要問斬,左右也是死,還不如用他們來為此地的民生安穩做些貢獻。

再者江中的鬼妖剛受到了這三個煉氣弟子的侵擾,出於本能也不會開始覓食。

等犯人壓過來的這段時間,已經差不多足夠將它們放下了戒心。

“是。”三位弟子拱手說道。

而後這兩位煉氣中期的女修,帶著那受了傷的男子,御器而去。

曹魏看了那離去的男子一眼,眼中閃過一抹精光。

只見此人身上浮現的提示詞【煉氣後期:……修行五行血凝法……】,這門血道功法他可在祝旭平等幾個煉氣弟子身上見到過了,宗門之中可是嚴禁弟子修行此類功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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