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2章 萬古佈局，最後明牌
“你真的已經被天道所同化了嗎？”
巨鯨門主望著涯海界新誕生的天地，又一次沉吟。
是自問，但也是在追尋！
他所問的，自然還是傳說中那以無敵路成聖的俞俱醴。
迫切想要知曉他現在的狀態，想要知曉他是否真的被道同化，再難出手。
身為遊離在塵世之外，觀測了一個又一個時代興起又落幕的“觀察者”，巨鯨門實在是太清楚，現如今這個時代的大道在區區一千五百年就恢復到如今這個高度有多麼不易。
毫無疑問就是人為干預的結果，而在這個世界能人為將大道干預推動到這個地步，不用想也知道是誰。
這些都是確定的！
他更加能確認的是，推動大道成長者也必將被大道所同化。
這種現象叫做“道化”，就算是在大千世界都只是少數到了極其高深境界的道君方才能接觸到的領域。
道化之後，或容易失控，身軀之上出現種種異變。
或心神失守，成為行屍走肉，或乾脆本身就成為大道的一部分，消散於天地之中。
但一旦能夠抵禦住道化異變，所能獲得的好處那也是無法想象的。
甚至能抵達我即大道大道即我的境界，言出法隨，不死不滅！
在巨鯨門主看來，目前這所謂的“道主體系”，本質上就都是俞俱醴推動大道發展的“柱石”，本質上是用來幫忙分擔道化風險的。
這裡面或許就是借鑑了昔日南晉的鎮界大陣！
但不知為何，只短短一千五百年沒見，實在是讓巨鯨門主有些不安。
而這種不安，甚至還要遠遠超過以前歷次紀元更迭。
身為“監察使”和“接引使”，他們已然歷經了涯海界一次又一次針對，一次又一次反撲。
過程中自然也經歷過慘敗，甚至就連昔日的天庭都被拔除，成為了一片廢墟。
到現在，甚至就連天庭、輪迴所司掌的秩序，也悉數失去。
但是。
他們這麼些年始終不動如山！
一切都只是因為，這一切佈局都是遠遠高於涯海界之上限。
這就像是萬川最終會匯入大海，在這個過程中，無論河流如何改道，這個結局就是註定的。
而在這條河流裡面的游魚，哪怕是循著改換了的河道，暫時改變了歸海的命運，但只要這條河流終究還需要入海，那河流中所有魚兒的命運依舊是早已註定。
除非是魚兒能夠.跳出河流！
但這又怎麼可能？
雖這麼想，但巨鯨門主卻罕見的有些不安，甚至一改以往的行事作風，親自出世試探。
對於一個觀察者，親自下場乃是大忌。
因為。
你不理世事，世事也就不會理你，而伱一旦親自於紅塵中沾染，諸多因果自然也就跟著找了上來。
但強烈的不安，還是驅使巨鯨門主做出了下場試探的決定。
新道道主的上限並沒有超出他的想象，似乎是得到了他想要的結果，但為何心底那種不安反而愈發強烈？
俞俱醴.你到底在謀算什麼？
強烈不安的巨鯨門主，再次加大了試探的力度。
無論是什麼樣的方式，只要能稍稍確認那人的狀態就好，哪怕是得不到資訊反饋也可以。
因為沒有反饋或也是一種反饋！
而這種試探，註定要從大肆殺戮道主開始。
因為。
到了俞俱醴這種高度，太上忘情，以萬物為芻狗，凡人在他眼裡就是一個數字。
也唯有道主這種被俞俱醴視作是“擎天柱石”隕落，方才能真正引起他的重視。
一千五百多年過去，就算是昔日再稚嫩的道主，也已然屹立於涯海界山巔，想要將他們殺死可沒有那麼容易。
於是。
一場曠日持久的大戰就此拉開帷幕！
時光飛逝，轉眼就是三百年過去。
三百年滄海桑田，充滿了動與亂、血與火。
這注定是格外艱苦的一段歲月，涯海界諸多道主和巨鯨門之間的大戰徹底白熱化。
就算是諸多道主早有準備，通力合作，但在巨鯨門有意誅殺的情況下，依舊付出了巨大的傷亡代價。
在這三百年時間裡，巨鯨門徹底成為了縱橫整個世間的傳說。
這是一個充滿傳奇色彩的神秘宗門，身上始終籠罩著層層迷霧，揭開一層迷霧還有一層迷霧，似乎永遠都無法窺見其真面目。
當然。
任何神秘一旦接觸的多了，終究有被拆穿畫皮的時候。
像是最新的證據就證明，所謂的“巨鯨門”大機率是昔日古天庭的後裔。
古天庭崩塌後，並沒有完全消失，而其中有很多支精銳悄悄藏匿了起來，並創立了這個名為“巨鯨門”的隱世門派。
這些年一直都在隔岸觀火，渡過了一個又一個時代，誰也不知道他們到底積蓄了多麼深厚的力量。
但是。
讓世人驚奇的是，無論是巨鯨門獲得多大的勝利，亦或者是獲得多大的損失，巨鯨門貌似依舊還是那個巨鯨門。
涯海界道主難以攻破巨鯨門的山門，甚至是難以確定其山門的準確蹤跡。
就算是偶爾確定了，但大機率也可能是陷阱。
還是那句話，最高明的獵人往往以獵物的形式出現。
每次當涯海界道主們發現巨鯨門山門蹤跡後，總是容易被反埋伏，還因此損兵折將。
其中有好幾次，甚至就連火之道主、土之道主、太陰道主都險些隕落。
這就像是“狼來了”，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搞的諸多道主們都有些風聲鶴唳草木皆兵。
這讓涯海界諸多生靈莫不憋屈至極！
但是。
巨鯨門始終都沒有更進一步，始終遊離在陸地之外，似在忌憚著什麼。
誰也不知道，巨鯨門這樣一個龐然大物的存在，到底在籌謀些什麼。
反倒是巨鯨門那一句“一切終將回到原本軌道”的宣言，卻是傳的沸沸揚揚。
當人弱小的時候，就非常容易自卑，習慣性的從自身找弱點和錯誤，希望能夠在改正錯誤後，真正走向強大。
而往往這個時候，也就容易反思過頭，從而變得不自信，錯將身上一些原本優良的東西丟掉，開始迷信強大者的一切。
越來越多的修士開始思考，巨鯨門嘴裡“原本的軌道”代表什麼。
而代表激進和昂揚的青少年們一旦開始迷信敵對強者所崇尚的東西，也就意味著新舊兩種思想會產生激烈交鋒。
人們時常將這些稱之為“保守”和“激進”！
而在這個過程中，保守的會非常保守，激進的會非常激進。
也不知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涯海界慢慢開始流傳出一些關於“聖人”的傳說。
聖人擁有無匹偉力，只要有人能證道成聖，什麼巨鯨門或許就能手到擒來。
講經首座、正遍知、翼鴻遠、妖聖、幼龍、聖主、聖君、聖後等一個個古聖的名字，更是罕見的重新浮出水面。
而這一系列傳聞的流傳開來，更是徹底讓“聖人”成為了涯海界最炙手可熱的話題。
伴隨著越來越多關於聖人傳聞被一一證實，他們的強大也越來越受到這個動盪的新時代的歡迎。
在此基礎上，開始湧現出一股復古思潮——證道成聖。
很多思想激進的年輕人甚至開始鼓吹，重新擁抱俞幼泉時代的“今法”，更古老時代的“古法”。
無論是哪種法門，只要能夠成聖就好。
在這種思潮的影響下，很多新時代的修士開始轉道，重新從故紙堆裡撿起“古法”“今法”。
而這讓從末法時代一路走來的道主們難免有些憂慮，甚至嚴重懷疑種種關於聖人的訊息和傳聞是否是巨鯨門刻意傳出來的。
目的就是分裂當今這個時代的修行界！
實在是眼前這一幕幕過於眼熟了！
想當年，“今法”走的如火如荼的時代，講經首座忽然就獲得了能夠夢迴遠古的《大夢真經》，然後就徹底成為了古法的擁躉。
自此，人類世界就進入到了南北對峙的局面。
在這個過程中，甚至還逼的翼鴻遠這個昔日的天之驕子被迫捨棄一切成聖。
南北對峙，更是讓人族嚴重內耗，最後一步步滑落進深淵。
從舊時代走到這一步的道主們，莫不心驚肉跳。
生怕昔日已然發生的慘劇重演！
隨著種種思想的劇烈碰撞，一個話題更是甚囂塵上——道主是否能證道為聖？
這個話題一出，更是徹底引爆整個輿情。
不斷刺激著涯海界的修士瞭解古史，瞭解涯海界過去所經歷的苦難，同時又刺激著諸多道主們瘋狂在證道成聖的道路上艱難探索。
而在修行路上披荊斬棘註定是艱難的，諸多道主紛紛出現了各種問題。
道化，這個空前嚴重的問題，第一次走入涯海界諸多道主眼中。
只短短時間，因道化而折損的道主，在數量上甚至還超過了在和巨鯨門血拼中隕落的。
到了這一步，就算是傻子也知道，這一幕後面必然是有巨鯨門在做推手。
而他們的目的，就是在針對他們這些道主。
似乎目的就是持續不斷的削減他們這些道主的數量！
這讓很多道主都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一些意識到危機的道主，紛紛急剎車，並在這個基礎上相互串聯，資訊共享，聯手遏制巨鯨門的陰謀。
並在這個基礎上大肆宣傳，公開披露巨鯨門的陰謀。
效果自然是有效果，但每當這個時候，巨鯨門就會大肆進攻。
近乎就是明明白白告訴那些道主們，想要更進一步嗎？想要守護好你們所想要守護好的一切嗎？
想盡一切辦法證道成聖吧！
無論是捨棄新道重新擁抱昔日的“今法”“古法”，還是在道主證道路上更進一步都可以。
這是陽謀，註定有些無解！
然後，一些強大的道主明知道前路有巨大的風險和種種大坑，但還是毅然決然選擇在道主成聖這條路上繼續向前。
而強大的道主們所想到的法門那也是千奇百怪！
或在他們目前所司掌的這條大道的基礎上繼續深耕，持續擴大和大道相合的程度。
或者乾脆就開始編織大道，希望藉此能夠編織出一個專屬於自己的氣泡世界出來。
畢竟開闢世界的第一步，往往就是重定地水風火。
還有一些則希望能夠創造出新的種族，從而“功德成聖”.
總之，整個涯海界進入到一種紛紛亂亂的詭異繁榮時期。
當然，說是繁榮也可以是凋零。
披荊斬棘的探路者之所以偉大，那就是因為這一路上他們都是在拿命來拼！
時光飛逝，又是五百年過去。
對於凡人而言，這注定是一段漫長的歲月。
而對於修行者而言，尤其是有志於開道和證道的修行者而言，或許就是短短一次閉關。
巨鯨門主望著已經空曠了很多的山門，臉上沒有悲傷，也沒有陽謀大勝利，將新道修士逼的紛紛探索證道成聖隕落無數的喜悅，有的更多還是探尋和焦慮。
試探都已經試探了這麼多年，俞俱醴竟然依舊沒有任何表態。
你還活著嗎？
你已經徹底化道了嗎？
巨鯨門主面色陰沉，或許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隨著時間流逝，已經越來越少有人敢出現在他的面前。
就在此時，巨鯨門一個長老拿著一個儀軌走了過來。
“門主，涯海界天地元氣已然臻至史上最強，甚至遠遠超過了正遍知時代我們是否要開啟接引儀式？”
誠如池塘裡養不活巨鯨，真正的強者想要降臨，涯海界的天地元氣也要抵達一定的高度。
現如今，整個涯海界大道空前活躍，但那些新道的道主卻又沒有一個證道成聖的。
若是按照萬古歲月之前的約定接引那些強者們降臨，那他們堅守了無盡歲月的使命或許也就到了最後完成的時候。
巨鯨門主看著那古老的元氣測量儀軌，眼眸中驟然浮現出激動期待之神色，但同時又多少有些遲疑。
身為掌舵的監察使和接引使，他的判斷至關重要。
若是判斷錯了正確的地點正確的時間，那他們這些所要接引的正確的人，所需要面對的或許就是史無前例的的大災難。
巨鯨門門主問道，“涯海界可有新的聖人出現？”
那位長老拿出一本天書，翻開看了看道，“快了，有好幾位道主磕磕絆絆都快走到這一步了！”
此天書，乃是昔日古天庭所遺留下的最強底蘊之一，透過此天書能窺見天地大道和修煉法門演進的情況。
這麼些年，巨鯨門能夠始終隔岸觀火，很大程度上就是憑依此寶。
巨鯨門門主開啟天書一看，只見上面幾個名字光滑璀璨。
名字的幾個筆畫，甚至都好似要躍出他們所存在的紙張，然後進入到嶄新的一頁。
這就是要破境的表現！
只見上面第一頁赫然寫著——
鍾離暗，火之大道大成，已然懂得如何讓生命和萬物於烈火中昇華。
賀千羽，后土之道大成，幾近徹底化身為大地，脫身而出之日，就是成就聖道之時。
邱子厚，成功將五行、陰陽大道編織到一起，幾近編織出自己的氣泡小世界，世界成就之時，就是證道成聖之時。
句鐮，手杖中萬星匯聚，雙眼中藏有日月，本我法相融入眾生心頭，只等最後終極一躍。
看到這一個又一個名字，就是巨鯨門掌門也不由意外。
他們所行使的陽謀，也的確是逼的很多道主走上了自我毀滅的道路，甚至也成功透過播撒古法的輝煌，讓新道陣營出現了分裂。
但是。
在他們強大的壓力之下，竟還真將多位這個時代的新道修士給逼迫的半隻腳踏上了聖道路。
要知道，千年方有聖人出這話可不是開玩笑的。
別看自末法時代至今，好像已經過去了兩千六百多年，但前一千年，涯海界本質上並沒有完全從末法時代中走出來。
而現在，新道好像迎來了井噴！
若是真讓這幾人成聖，那他們按照約定接引大千世界強者降臨，或許還真有些麻煩。
聖人不能以常理度之！
更遑論尚且還是以前從未出世過的新道聖人！
長老望著巨鯨門主，期待他做出最終決定。
從目前來看，現在這個時代，絕對是他們完成萬古誓約最合適的時代。
巨鯨門主眼皮跳跳，也不知為何他總感覺有些不安。
長老：“門主，你還在猶豫什麼？若是打算阻止這些強者成聖，就算是成功了，我們所需要付出的代價，或許也會大到無法想象.這些年，巨鯨門也有些凋零了！”
長老的話說的很隱晦，但巨鯨門主卻聽懂了。
漫長的試探，巨鯨門雖然取得了巨大的戰果，但門人終究是死傷慘重，這讓巨鯨門人都開始有意見了。
就算是巨鯨門主很強，能壓服一切，但他這長達數百年的試探之舉，終究是違反他們身為“監察使”和“接引使”本來職責的。
門人的怨氣，自然最終都落到了違背組訓和誓約的巨鯨門主身上。
巨鯨門主眉頭緊鎖。
看了看手中的天書，又看了看那監測天地元氣的儀軌，最終壓下心中所有的不安，道，“.準備接引儀式吧！”
“是。”
長老頓時大喜。
真的是太不容易了，從遠古天庭時代一直持續至今，萬古誓約總算是要到最後收網的時候了。
不僅是巨鯨門長老高興，所有的門人聞言，都非常高興。
天書、儀軌，還有其他諸多天庭時代所遺留的至寶悉數被啟動。
是日。
涯海界大地各處，海洋各處，齊齊升起一道道擎天光柱。
所有光柱匯聚到一起，共同組成了一個巨大無比的大陣，而這大陣最後則形成了一扇門戶。
整個涯海界都震驚了，不知道這到底發生了什麼變故。
待發現這一切的背後都是巨鯨門在搞鬼之後，更是惶恐之至。
與此同時。
昔日於舊道天火餘燼處種出道樹的俞幼泉卻是緩緩睜開了雙眼。
而就在他身畔，卻是正盤坐著的鄭英鳶，只見她雙眼微閉，身軀之上纏繞著萬道因果線。
俞幼泉將手從妻子的玉手中抽出，身軀之上萬道之力開始緩緩消退，不再繼續承擔萬道之纏繞。
俞幼泉望向那扇門戶，又望向門戶之後的龐然大物，眼眸中罕見出現了一絲波動。
“佈局這麼久，總算是等到這一刻了河流裡那一條小魚是否能跳出河流，就看這一次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