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外暫且不提,但在世內“叩闕請願”從來都是犯大忌諱之事。

因為。

在皇權看來,所謂的“叩闕請願”本質上就和“清君側”差不多,就是希望透過人多勢眾法不責眾的方式強行威逼朝廷這邊妥協。

這是對朝廷權威極大的挑釁!

而對於這種事的處理方式,自古以來更是有太多案例可以借鑑。

官府這邊直接就將帶頭的幾個刺頭給抓了。

因其中混雜的有修行者,甚至還爆發了不小的騷亂,但在南晉都城,想要憑藉修為製造騷亂,那還真是想多了。

倒也不說叩闕請願的年輕修士都是壞人,相反很多還真的是懷揣著滿腔熱血,出發點還真的是為了南晉的未來。

閉關鎖國,本質上其實是極端保守,放棄了世界發展的機遇,不啻於慢性自殺。

但是。

在俞幼泉看來,現在的他們就是混亂之源。

或被蠱惑,或真正心懷正義的年輕修士,被鎮異司和其他軍隊的力量一血腥鎮壓,立馬就明白了什麼叫做殘忍。

甚至都不需要俞幼泉做任何批示,就有想要升官發財想瘋了的官員,直接就將這些參與叩闕的修士往大里死辦嚴辦。

只短短時間,牽聯者甚重。

鎮異司的官員差役,幾乎天天都在抓人。

因他們所穿著的衣服大多為黑色,在京城很快就有了諸如“黑無常”、“黑閻王”的稱號。

建鄴一片譁然。

很多百姓都道路以目。

至於全國各地的叛亂,自然也是第一時間派兵去彈壓。

平靖一地之後,就直接抄家、滅族、分田。

在通訊技術不發達的古代,往往一地發生叛亂,很難鎮壓,核心原因還是因為技術限制。

往往一地發生了叛亂,訊息最少也需要十天半個月才能傳達到中樞。

中央朝廷調兵調糧,一來一往,或許已經過去了好幾個月。

若是流寇,或許已經席捲天下好幾個州府,裹挾大量的良民為流寇。

但在這個世界,往往哪裡一發生叛亂,只要有一個信眾誠心祈禱,俞幼泉就能直接知曉。

若是其中混雜有為非作歹的修行者,他一道天雷或許就直接劈死。

若是一道天雷不夠,那就兩道三道。

若是還不夠,他甚至還可以派遣一個念頭分身過去。

到了他如今這個修為,只要不是九王級別的修行者,但凡敢在他面前蹦躂,俞幼泉第一時間就能給他們以重錘。

然後。

俞幼泉發現,面對各地此起彼伏的叛亂,他好像驟然沒有那麼慌亂了。

往往在誅殺掉那些躲在背後攛掇搞事的修行者後,對於具體的叛兵反而懶得去理會,任由他們肆虐,甚至是區域性做大做強。

任何等待朝廷派遣軍隊去鎮壓!

然後。

朝廷軍隊練了兵,見了血,真正有了搏殺的經驗。

在領兵的過程中,甚至還有數量相當不少的將帥脫穎而出。

最重要的是,匪過如梳,兵過如篦,一旦某地真的發生了叛亂,在很多人的默契下,甚至是一個又一個世家被連根拔起。

隨後,就是平叛和分田。

透過這一系列事情,俞幼泉驟然發現他好像忽然變得冷血了很多。

甚至頗有些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破而後立,大亂大治。

如果說第一個州府發生叛亂的時候,朝廷這邊還非常憤怒,甚至有些手忙腳亂、焦頭爛額。

但是。

自從第一個叛亂的州府積累了相當豐富的平叛、分田、辦學的經驗後開始,朝廷這邊忽然也變得從容了起來。

有辰龍侯撐腰,天下修士就算是想要搞事,也基本上無法從其中攫取到任何好處。

相反,那一道從天而降的雷霆,那更是前所未有的深入人心。

南晉修行界,忽然開始有些敬畏天穹,敬畏那一道道才能夠天穹劈落的銀白閃電。

世間修行者忽然發現,他們頭頂那是真的高懸著一口雷霆之劍。

以至於就算是有修行者已經蠢蠢欲動,也只敢各種躲在後面攛掇,最少也需要弄出一些替死的手段。

否則那就是老壽星上吊活的不耐煩了!

然後。

大晉皇帝程紹興也好,還是參與到平叛的將軍、士卒也好,甚至是很多平定叛亂後參與到治世的文官也罷,一個個都積累的異常豐富的經驗。

你們不搞事?

我們怎麼進步?

尤其是大量書院學子進入到官場後,更是給南晉嚴苛的九品官人法帶來了巨大的衝擊。

曾經死氣沉沉的官場,也因這新的政治力量的進入,開始變得更加有活力。

有諸多前輩“進步”和“上位”的成功經驗,很多書院學子那更是好似各個都化身為了“班定遠”這等手持旌節的外交官,你不惹事我也要幫你惹出一點事來。

不得不承認,世家永遠都是訊息最靈通的。

尤其是在事關家族傳承和存續的這件事上,各大世家那更是異常的默契。

很快他們就發現,事情貌似有些不對。

無論哪裡發生了叛亂,朝廷的平叛官兵出現的時機總是那麼的微妙。

往往都是世家大族第一時間受到了強烈衝擊,而遭受衝擊後,平叛的大軍又總能從逃難的難民中,找到那麼幾個受害者,亦或者乾脆就能從某個山洞某個小樹林找到一些世家大族的種種罪證

隨後就是邊平叛邊審訊邊分田,很多田產甚至乾脆就分給了某個大姓的分支.

往往主支想要奪回這些產業,這些分支家族第一時間就不幹了。

各大世家為之心寒,開始意識到,朝廷甚至是辰龍侯本就有意縱容這些叛亂,目的就是破而後立,從他們手中奪取各種產業,重新分配給平頭百姓。

殺頭的買賣有人做,虧本的生意沒人做。

然後諸多世家就不幹了!

主動調動一切力量維持地方安穩,一旦某地發生了叛亂,甚至都不需要朝廷出動,直接就主動將之剿滅。

不得不承認,在南晉這個朝廷先天積弱的時代,各大世家一旦有意聯合起來貫徹什麼意志,在某種程度上甚至比俞幼泉的武力威脅還要來的更好使。

讓天下人都為之咋舌的是,各地發生了大量的叛亂之後,世間好像忽然迎來了大治,平穩到不像話。

就是修行界的諸多修行人士,也忽然更敬畏了。

因為。

辰龍侯那是真的敢殺人啊!

不僅如此,也不知道從哪個州府開始,朝廷忽然從叛亂的賊寇中找到了佛寺、道觀,甚至其他一些宗門支援叛亂的證據。

然後,就是伐山破廟和犁庭掃穴般破滅各種宗門。

大量的浮財和田產,不斷透過各種手段流入朝廷和被分田的百姓。

而一些武將,也透過這種案例得到了軍功得到了晉升;一些文官也透過這種事件得到了賞識。

只短短時間,大量的文臣武將就紅著眼睛盯的各大宗門毛骨悚然。

世人驟然發現,朝廷官員真是腰桿子挺直起來了,辦事作風簡直硬氣的不像話。

在以前宗門弟子犯了錯,或許還能趾高氣昂;但現在一些宗門弟子只要犯了錯,宗派長輩甚至專門到朝廷這邊主動承認錯誤,認罪認罰。

一些大派宗門,甚至為了撇清關係,第一時間將該犯錯的宗門弟子給逐出門派。

很快,諸多宗門甚至同時表態,他們都是大晉朝廷最堅定的支持者。

為了表示忠心,主動派遣大量的精英弟子進鎮異司當差聽候朝廷調遣同時,還主動捐獻大量的資材。

在這個過程中,甚至還因此捲了起來。

甚至還有門派,甚至提出要將最傑出的女弟子送入宮中為妃

也算是讓世人大大開了眼界!

若要問最近誰人最幸福,那一定要屬於新的大晉皇帝程紹興。

透過平叛,他不僅練出了數支可堪一用的大軍,而且還切實落實了分田政策,大大增加了稅賦收入。

尤其是這一般殺雞儆猴下去,世家、宗門心頭敬畏,已經很少敢像以前那般陽奉陰違。

朝廷歲入大幅增加,手中可用之人井噴式出現。

最重要的是,伴隨著越來越多各地書院學子進入朝堂,他終於開始有一支可以初步牽制世家出身官員的力量。

終於開始有人可以為他衝鋒陷陣,他的皇命也終於不再無法出京城。

太舒坦了!

離陽宮。

俞幼泉閉目盤坐,面前卻是能夠看到難以計量的線條。

它們在他的面前交織、纏繞,前所未有的繁複、複雜,剪不斷理還亂。

這些赫然正是南晉眾生和他之間的因果!

可以看到,俞幼泉面前的因果線雖亂,但也的確是亂中有序。

而且。

還能從這些線頭的勾連和斷裂之間,看到他的功業罪過。

俞幼泉靜靜的看著這一切,心頭平靜之餘,竟出乎意料的冷靜,甚至是有些冷漠。

三境無敵後,俞幼泉最大的感觸乃是“已識乾坤大,猶憐草木青”,更多的是“腳踏實地”,是不忘初心。

而四境無敵後,他的心在脫離大地後,卻是不可避免飄向了天穹。

當站的高了,世人在他的眼中自然而然也就小了。

這讓俞幼泉不可避免的有些迷茫,甚至是惶恐。

世間的哲學千千萬,各有各的道理。

有人說應該“不忘初心”,而有的人卻強調,在達到新的高度後,需要遠離以前的階層。

尤其是他在藉助叛亂剜掉那些毒瘤腐肉的過程中,很多無辜小民卻是不可避免受到了牽連

俞幼泉身後天心印記,進入更深層次的悟道。

他下意識就想到了“至人無己,神人無功,聖人無名”,以及“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之類的先賢學問和教誨。

走到他這個高度後,的確是需要逐漸拋卻掉部分人心人性麼?

俞幼泉陷入到了深思之中,甚至像是深層次的悟道。

而在這個過程中,俞幼泉就像是真正的天意,開始高高俯瞰著南晉甚至是北魏的一切。

在這個過程中,俞幼泉就好像是一個真正冷漠的第三者,出手干預的次數也越來越少。

而在這個過程中,給俞幼泉印象最為深刻的,還是真正有一些仁人志士在疾聲大呼。

甚至乾脆有年輕修士專門跑到他的廟宇前絕食抗議!

核心訴求就是——不能真正和時代潮流脫軌。

天下大勢,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浩浩蕩蕩,淘盡天下英雄。

不進步,那就是退步。

辰龍侯身為取得九王支援,主導天下未來走向的掌舵人,絕對不能因私廢公,枉顧家國天下未來興衰。

如果說在不久前,那些叩闕逼宮的年輕修士很多目的還是出於投機,但歷經一連串的打擊後,現在“叩闕”幾乎就是一個禁忌。

但是。

依舊還是有很多玄門中人來到他廟宇前,死諫之。

這氣節就相當驚人了!

俞幼泉也能夠理解,甚至還隱隱有些佩服,他們都是勇士,也都有自己獨立思考的能力。

但在這個節骨眼接連遇到這種人,還真是讓他心情複雜。

到了後來,進入他廟宇死諫的年輕修士,就直接一去不回。

甚至就連他的廟宇中,也慢慢開始多了白茫茫的霧氣,就好像是一張張開的血盆大口,進去後就沒再出來過。

這讓很多暗中觀察這件事進展的有心人咋舌不已.

世人更加確信了他的態度和意志,心有畏懼。

但是。

世人對他的不滿依舊在蓄積

但對此,深度合天心的俞幼泉悉數看在眼裡的同時,也並沒有完全放在心上。

除非是徹頭徹尾的觸犯忌諱,天穹那不時垂落而下的劫雷降下的都開始少了些。

不僅如此,俞幼泉開始慢慢嘗試撥弄氣運和因果。

以此慢慢影響天下,潛移默化,潤物無聲。

俞幼泉這才發現,很多時候世人的判斷和決定,往往就在一念之間。

而這往往的一念,有時候甚至能夠影響一個人的一生。

俞幼泉目光冷靜,思維異常的理性。

他在想的是,像是他曾經重立天庭的想法,也有可能因此而被無聲無息之間就被影響到了麼?

老實說,俞幼泉有些不知道。

但是。

就算是在這種絕對冷靜的思緒中,俞幼泉依舊感覺非常可怕。

他是屠龍者,但也同樣是惡龍!

俞幼泉慢慢開始透過撥弄因果的方式,悄無聲息影響一些有識之士,讓他們親眼去看親身去體會。

譬如。

一場突如其來的大雨,讓一個人臨時決定到某個廟宇去避雨,然後接觸到了他們以前從來不曾接觸過的人,看到了以前從來不曾看到過的事,然後產生了以前從來不曾產生過的想法。

如此種種。

俞幼泉慢慢沉浸到一個又一個巧合之中,開始編織和撥弄很多人的命運。

慢慢的,南晉那些一心一意為國請命的有為之士開始減少。

而俞幼泉也開始以撥弄天地永珍因果的方式,將他的所思所感所見,透過一些渠道和手段,藉助天地放大,及時傳遞給他想要傳遞的修行者心中。

俞幼泉感覺他好像慢慢成為了一個非常高明的編織大師,一個有著獨特匠心的音樂家。

感覺妙不可言!

這種透過因果線撥弄命運的感覺,甚至讓他都有些沉醉其中。

然後。

世人慢慢發現,開始有越來越多的修士相信,北魏天地間的星辰之力的確是有問題,存在莫大的風險。

甚至開始主動規勸那些一心一意向往古法的修士!

南晉天地難免出現了一些撕裂,但效果非常顯著。

感知到南晉所發生的種種,像是九王中的鐘離岫和拓跋村夫等人,臉上的笑容也越來越多。

最近發生的種種,還真不枉他們信任幼龍一場!

尤其是對拓跋村夫而言,最近幾年大開墾和新式耕種方式,以及種種肥料的使用,他還真是獲益匪淺。

修為大肆進步!

甚至最近三年的進步,已經超過了過去三十年,是拓跋村夫最為開心的三年。

但是。

讓他有些慚愧的是,就算是過去了三年,他依舊沒有找到太好的化解星空汙染的方法。

地勢坤,以厚德載物。

大地之德,滋養天地萬物,也的確是能相當程度的分解源自星空的汙染。

但人類吃糧吃菜吃肉,都不可避免會持續在體內累積汙染和毒素,這幾乎有些無解。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繼續求索!

而對於劍聖鍾離岫而言,他這三年進益也異常誇張。

因為古法天地的迴歸,世界法則改易,天地底蘊持續增強,瀑布之水流愈發的浩瀚。

而他也只能被迫持續堆高山崖的高度,修為那也是愈發的深厚。

世人或許並無太大感應,但俞幼泉撥弄因果的方式,卻是給劍聖提供了很多靈感。

而像是樂聖程青衣,這三年那更是受益匪淺。

對她而言,輿論戰,種種資訊傳播宣傳的手段,都讓她大開眼界,修為也是突飛猛進。

尤其是對種種叛亂的處理,甚至完全超乎九王很多人的預料,對俞幼泉那更是異常的滿意。

雖然世間多有怨懟,但若是換了他們,這處理的或許還真未必能趕得上幼龍。

和南晉的治亂迴圈,但總體而言呈現出大亂大治的局面相比,北魏這邊卻是異常的熱鬧,到處都能看到無盡的光雨。

和平靜的甚至有些死寂的南晉相比,北魏這邊卻是繁茂興盛的讓人豔羨。

又一個黃金大世來臨!

唯一的遺憾,或許就是輿論戰沒能徹底攪亂南晉。

但是。

時間終究在他們這一邊,只要再給他們一段時間,那他們就必然將完全超越南晉。

甚至已經有越來越多的修士,開始有意平復南晉這個“不圓滿”。(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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