帳篷裡一陣沉默!

陸望和陸靈蹊都明白,他們擁有的這一世,有多艱難!

兩個人都經歷過死劫,雖然如今的他們並不知道經歷死劫的那一世,天淵七界乃至這方宇宙的發展具體如何,但是可以想象,一定比現在更艱難一百倍,一萬倍。

這樣一算……值了!

“老祖,問您一個問題!”

陸靈蹊收拾心情,先開口,“心魔劫中的因果劫……,有沒有什麼可能,不付出什麼代價,平安度過?”

“……”

陸望深深看了眼陸靈蹊,“天之道,損有餘而補不足!這話,你明白嗎?”

這?

陸靈蹊一時有些呆住。

從陸笑老祖到陸望老祖,預知了前劫,想要避開,都付出了巨大的代價,她……她可以是意外嗎?

運道她不缺,那……

“人之道,損不足而益有餘!”

陸望嘆了一口氣,“此二者……,一個是天,一個是人,天之道是利而不害,說簡單一點就是損有餘而補不足;而人之道是損不足以補有餘。

此二者……,一為公,一為私!

正所謂大道五十,天衍四九,而人……遁其一。

趨避利害,是我們人族的本能,亦是天下有智生靈的本能。

而天下有智生靈最開始修行的目標是化為人。

人性有私,誰都願意按自己的心情和慾望去做事,所以,佛、魔有時候,只在我們的一念之間。”

他們誰都不能保證每一個選擇都是對的。

聖者亦有遺憾!

陸望給自家娃倒了一杯茶,“說這些,不是讓你有心理負擔的,因果劫,其實就是天道給我們的生機。

它在用它的方式幫我們。

所以,能抓住,就當抓住!”

陸笑老祖不想陸家滅族,不想一代代走在天才與廢才之中,帶領族人遠走絕地之門,死傷無數後,還連著三代身魂生祭,才有了他以為的生機。

可是,他老人家剛剛身隕,他卻又在因果劫中,看到了三代生祭之後,陸家絕對的硬傷。

陸家人的心,都不硬!

骨子裡好像一直保持著一種天真良善。

這種天真良善,直到如今,他也不覺得有錯,他也想好好的保著,但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陸家……沒人看護的話,必將因為天真良善,更早滅族。

在人間沉浮,歷經種種的陸望,何嘗不知太霄宮的弊端,可是,他也只能留下祖訓,盡一切力量依附宗門。

陸從雷死了,陸岱山死了,他們的死,太霄宮沒責任嗎?

現任宗主明季沒責任嗎?

如果真沒責任,以明季之能,應該早與尚仙、虞靜、從夏一樣飛昇仙界。

但是,他沒飛昇。

在一個個同輩天才都飛昇以後,明季始終突破不了。

只這一點,陸望就敢猜,明季心胸不寬。

太霄宮一代又一代的掌門人,心胸……都不會太寬。

陸望按下心中的殺機,專注於剛剛靈蹊的提問,“跟老祖說說你的心魔劫吧!能避,我們儘量避。”

“我,我看到我自己被人鎖了琵琶骨,禁了靈力,困在一處有雷的地方。”

“……”

陸望心下一跳。

靈蹊可以自由出入天罰獄,自然是不怕雷的。

可是,害她的人,居然把她困在有雷的地方。

此人……

“看到對方是什麼人了嗎?”

“沒!”

陸靈蹊搖頭,“我只在最後,感覺到有人過來救我了,但是,有沒有救下,我就不知道了。”

“那時候,你大概是什麼修為?”

“不知道。”陸靈蹊接著搖頭,“昏昏沉沉的,似乎只剩一口氣。”

“……”

陸望執杯的手上,青筋微暴,“青主兒呢?”青主兒一直跟靈蹊在一起,如果靈蹊落到那般地步,那青主兒……

“不知道!”

陸靈蹊接著搖頭,“當時沒有青主兒,她自從知道這個心魔劫以後,就一直陪在我的身邊,哪都不敢去。”

為了她,青主兒都放棄巨龍(界心)的邀請。

“那她現在呢?”

陸望攏著眉頭,以前見靈蹊,細細感應,他是可以感應到青主兒的,青主兒也會主動打聲招呼。

但是現在她不在。

“她可能要突破了。”

陸靈蹊感覺自己的劫,不會在這裡,“如今紮根在空間裡,不過,只要我願意,她可以隨時醒過來幫我。”

只是,青主兒怕雷。

而且陸靈蹊也不確定,因果劫中不在的青主兒,是不是比她當時的遭遇……更可憐。

“老祖,因果劫中的那個,總給我一種熟悉感,您說……會不會就是葉湛嶽?”

陸從雷和陸岱山,於葉湛嶽而言可能只是踏板。

陸靈蹊總覺得,他最恨的人,可能是她。

“做人的時候,他可是會識實務的壓制對我的殺心,但是,服過換脈丹,已成佐蒙人的他,一旦有機會重新起來,最想殺的,應該就是我了。”

她還非常有錢。

哪怕不論其他,只憑有錢這一條,有機會,葉湛嶽也會殺她的。

“那就提前一步,把他殺了。”

陸望拿過桌上還剩大半的傳界香,遞給她,“千道宗既然已經是天淵七界最大仙宗,殺個佐蒙人,應該不難吧?”

陸靈蹊:“……宜法師叔在宗裡,回頭,我一定跟她說。”

陸望稍為放心,不過……

“一念之間,可成佛成魔!你覺得葉湛嶽是,他可能就不是。”

莫驚春為了活命,可以棄道成佛,可以背棄人族,那麼……別人也可以。

“託天廟為何存在?託天廟中供奉的人、妖兩族前輩先賢,為何為落到那樣的地步……”

陸望說的有些艱難,莫驚春不是好人,但是,他的有些話,卻是事實!

“你都要想一想。”

說到這裡,不知道為什麼,陸望的脊背就有種發寒的感覺,“靈蹊,天淵七界界心之事,傳出的那一天,可能就是你最最危險的時候,你一定要小心,再小心。

到了那種時候,萬不可相信任何一個人。”

這世上的利,分很多種!

有人愛財,有人愛名!

還有一種,為了他自以為的‘義’,實則幹‘魔’的事!

“界心所在,界域之爭,也許……一直都在。”

陸望從不敢完全相信一庸,瞭解了虛乘後,就更不敢信了,“等到葉湛嶽死了,在佐蒙人面前亮相的任務完成,你還是迴天淵七界的好。”

……

陸從夏回到了自己的帳篷,不過,她也是單獨面對老祖。

其實被關在外面那麼久,她也想了很多問題,尤其千秋荷的問題,剝離不了,就認定了她的千秋荷……是不是從一開始,就跟她有些關係?

她既期待這件事,又害怕這件事!

被趕出來的陸靈蹊沒時間好奇她的事,急匆匆的回自己的帳篷,點上傳界香,給劉成和宜法傳信。

待她忙好這一切,營地的夜生活已經開始了。

臨時坊市熱鬧非凡,仙界各地來此的修士,都願意把他們不太用得著的東西,和其他道友換一換,換成自己得用的。

“林蹊,有沒有興趣,一起辦個小型交換會?”

飛來的傳音符,是盛開的,陸靈蹊想了想,到底起身,往她的帳篷走一趟。

“我有浮空石!”

陸靈蹊直接遞過一個玉盒,“你要辦交換會的話,就順便幫幫忙,幫我換些同等價值的煉器材料就行。”

盛開笑眯眯地接過,“行啊,不過,你知不知道提議辦交換會的人是誰?”

“誰?”

“秦殊,你雲天海閣的師姐!”

啊?

陸靈蹊連忙搶她的玉盒,可惜,早有準備的盛開一把就收了,“現在搶已經來不及了。要不然,你再拿點好東西出來吧!”

“我哪還有?”

雖然她是殺了不少佐蒙人,弄了一堆的儲物戒指,可是,裡面的寶貝……,差的,盛開這些人看不上,好的,她又捨不得。

“不還是吧?我這就去找秦師姐,說你騙我的浮空石。”

“哈~”

盛開心下一鬆的同時,又被她逗樂了,“你什麼人啊?居然告狀!”

“不行嗎?”

陸靈蹊眨了眨眼,“我小時候,南師姐他們在背地裡,還偷著叫我告狀王!”

“……”

盛開有一瞬間的無語,“那你覺得,秦殊一定會幫你?”

“當然!”

秦殊這段時間和盛開混熟了,走進她帳篷的時候,直接伸手,“看到林蹊到你這裡來,我就知道,你可能不安好心。”

可惜,她緊趕慢趕,還是被這傢伙得逞了。

“真是……服了你們了。”

盛開打不過秦殊,哪怕人家按著修為到天仙,她也打不過,“等著,等我把我家的師兄師姐,全都叫過來……”

“林蹊一個人就能把你們……”

“林蹊不準參戰!”

“哈哈,我不參戰!”陸靈蹊在兩人都看過來的時候,往後退了一步,笑眯眯地道:“我當裁判!”

把他們每一個人的路數,全都瞭解一遍,順便再用留影玉留個影,將來送回天淵七界。

“裁判就別想了。”

秦殊把手又伸到了盛開面前,“為防某些傢伙說你不公正,偏我們雲天海閣,你還是當看客吧!”

“也行啊!”

“喂喂喂!”

盛開無可奈何地把裝著浮空石的玉盒還給秦殊,“我們不是要辦交換會的嗎?”

她的師兄師姐們願不願意打,她還不知道呢?

而且,找林蹊,也不止是交換會,“打架的事,先放一放。”

盛開轉向陸靈蹊,“老實說,現在全天下人的人都好奇託天廟金雲的事,你有沒有什麼要跟我們說的?”

大家猜著猜著就不太像了。

有時候流言並不會止於智者。

這世上更多的是平常人。

她和秦殊辦交換會,也是想讓她自己澄清。

“說什麼?”

在秦殊也看過來的時候,陸靈蹊攤了攤手,“就如你們之前所猜的。”

她一副無奈樣子。

“我在新生宇宙轉了一圈,賺了不少好東西,不過,現在基本都沒了,只剩浮空石。”

大家都在猜她把得來的寶貝,堆到了託天廟,堆到了神隕地,那就讓這個美麗的誤會多堅持一段時間吧!

陸靈蹊剛從雷河回來,就在徒弟常雨那裡,聽了有關託天廟上空金雲的所有猜測。

被陸望老祖一嚇,就更支援那些猜測了,“可惜,新生宇宙那裡,我可能再也去不了了。”

“聽祝師伯說,你們是被混沌巨魔族的長老們親自送出那方宇宙的?”

“是!”

陸靈蹊在兩人面前,好像很無奈的點頭,“他們打敗了佐蒙人,如今的底氣足的很。”

祝師父真好。

秦師姐也上道的很。

陸靈蹊喜歡她們,“當然,那麼看著把我們送出來,我想……,師父可能是受了我的累。

他們朝靜河域打人,目的是有時間再一個個收拾,結果,被我收拾得差不多了。”

“噗~”

盛開笑了,“他們沒撈到足夠多的好處是嗎?”

這真是一件可喜可賀的事。

由林蹊截胡,拿佐蒙金仙大修的身家,總比讓混沌巨魔拿的好。

而且,她還把好處,堆到了神隕地。

“林蹊,跟我們說說靜河域的大戰唄!”

盛開的眼睛亮晶晶的,“你不知道,有多少人好奇!”

可惜,這傢伙,殺了人,得了寶,愣是沒回仙界,直接回了天淵七界。

“秦殊,你也好奇吧?”

“是!”

秦殊朝不怎麼見面的師妹笑笑,“我問祝師伯,祝師伯不太會講故事,總覺得不過癮。”

“行啊!”

說故事嘛!

陸靈蹊很在行,而且,那都是她親身經歷的,“你們把好奇的道友先召來,我來給你們來一場史上最刺激的說書。”

啊啊啊~~~~

一時之間,臨時坊市熱鬧非凡!

所有有志聽故事的,都趕了過來。

靜河域的大戰,其實不止是小輩們好奇,就是一庸,都好奇的要死。

他偷偷的把神識貼著地,延伸進紫霄宗的大帳篷。

他是如此,當了紫霄宗掌門的盛去非,亦是如此。

等到餘求也把神識探進去的時候,就見了好多的熟人。

而臺上,乾女兒就差拿著驚堂木,在那裡,一回一回的講故事了。

別說,還真的精彩萬分!

反正餘求是聽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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