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王娘子

長長的夜香車隊在夜香郎的控制下分組兩排,空車進,載車出,相互之間互不干擾,源源不絕的穿過闔閭門。

莫要小看這看似不潔的夜香車隊,正是這些看似卑微的夜香郎,卻讓華夏大地上早早的點開了超級城市的科技樹。

最絕妙的地方在於,這夜香郎並不是官方的編制,而是民間自發組織起來的結社組織,非常具有活力和規範性。造成這種情況的原因,當然不是夜香郎們喜歡無私奉獻,而是因為利益,更直白的說是錢。

當然,這得感謝我們的祖先,在殷商時期就點開了【糞肥養田】的農業技能,,卻讓人畜糞便成為了一種隱形的戰略資源。

縱觀華夏幾千年,引發所有問題的最直接的問題,永遠都是吃飯問題。而糞便肥田,卻是在現代化肥工業興起之前,唯一能讓人類的糧食生產獲得戰略性提升的神技。

我們都知道,一棵莊稼從地裡長出來,基本上只有那麼一點小小的果實能吃,其他如根莖葉大都只能當柴燒,稍許用來喂牲畜。

根據物質守恆定律我們就可以推匯出一個事實,相比於農業生產所需要的肥料,人畜所產生的糞肥卻是遠遠不夠的。

這就造成了一個令城市居民難以想象的結果,糞便是一種寶貴的稀缺資源。

既然是稀缺資源,那麼它就可以賣錢。

當然作為糞肥的生產者,你就不要想著發這份味道濃郁的小財了,人家夜香郎能來免費幫你運走就已經算是很仁至義盡了。

夜香郎從城市裡的千家萬戶運走的,是無用的汙濁穢物,病害之源。而當這些個有味道的穢物被運出城市的那一刻,卻立刻變廢為寶,成為了農夫們極欲渴求的金坷垃,是可以賣錢的玩意兒。

甚至可以說,夜香郎們運出城的就是一車車可愛的小錢錢。

順便說一句,在華夏大地之外,甚至在工業革命前期,城市衛生一直就是制約其他人類城市發展的最大桎梏。

任何一座華夏外的城市(當然某些受華夏文明影響較深的周邊地區除外),一旦人口上了一定規模,很快就會變成一個大糞坑,然後偉大的“慈父”就會為這個有味道的城市賜福點“美妙的小禮物”。

說個讓大家夥兒對武俠江湖幻滅的事實,那些個看起來高大上的城市幫派組織,甚麼黑虎幫、天下會、金風細雨樓啥的,相互之間爭鬥廝殺,爭搶的就是對城市夜香的運輸權。

沒錯,就是為了那點有味道的玩意兒。

至於甚青樓、妓院、賭場啥的,那都是朝廷官方的鐵編制,也是你個江湖小卡拉米能沾手的?

話題扯遠了,且說這蕭娘子強忍著比較那啥的味道,隨著夜香郎的空車隊進了內城區,然後一路往那開封府南衙狂奔。

你問蕭娘子為何要去開封府,當然是去找人了。

我們前面提到過的謝文瓘、黃履,實際上都是權知開封府,甚麼叫“權知”,就是暫時代理的意思。

那開封府南衙有正牌子的開封府尹嗎?

當然也有,這個人叫做呂嘉問,乃是王荊公的鐵桿追隨者,亦是為章惇和變法派掌管戶部錢袋子的中堅干將。

呂嘉問是個很有意思的人,這個人年輕的時候非常崇拜王安石,王安石開始搞變法的時候,遭到很多大臣的反對,其中就有呂嘉問的祖父呂公弼(北宋名相呂夷簡之子)。

呂嘉問卻把祖父呂公弼所寫的非議新法的奏章偷出來給王安石看,氣得呂公弼大罵他是呂氏的“家賊”。

後來呂氏作傳時,甚至不願意與呂嘉問同列一傳,當然這是因為後來他與蔡京合了夥兒,把呂氏的幾個同族都送上了元祐黨籍碑,徹底從口頭上的家賊變成了“真·呂氏家賊”。

呂嘉問不僅僅是王安石的追隨者,他的兒子呂安中還娶了王安石的唯一的孫女,也就是王雱遺留下來的那個女兒。

蕭娘子找的就是這位王家小娘子,當然現在應當稱之為呂王氏。

呂安中夫婦卻與公公呂嘉問一起住在開封府官給的舍院宅子裡。

當蕭娘子找到王家娘子的時候,這位王安石的嫡傳孫女卻正在奶孩子。

見得蕭娘子不告而入,王娘子卻將那個可愛的小娃娃放在一邊,任由她甜甜睡去,然後顧自整理了下衣衫,卻問道:“表妹你不去參加你的詩會,何來我這裡閒逛?”

蕭娘子卻上前饒有興致的擺弄了一下酣睡的小娃娃的小腳丫兒,然後才答非所問道:“表姊夫呢?”

王娘子嘆了口氣道:“去茶場上值了!”

呂安中就學不成,蒙父蔭(抑或岳父餘蔭)得封從六品通直郎,監京師水磨都茶場,每天早出晚歸的,頗有些個牛馬吏(苦吏)的風采。

只可惜了王娘子,曾經也是個才情過人的大家閨秀,只入得呂家,卻有些個“滿腔寂寞難賦,只訴東風怨青萍”。

蕭娘子又擺弄了一會兒熟睡的小外甥女,卻讓小傢伙兒忍不住蹬了兩下腿兒,只看得王娘子有些惱怒,一手撥開蕭娘子搗亂的手,卻低聲喝道:“你這廝給我適可而止!吵醒了寧兒你幫我看顧麼?!”

蕭娘子看著重新恢復了酣睡的小丫頭沉吟了片刻,卻道:“表姊,我想阿姑了,你可陪我一起去看看她麼?”

王娘子聽得卻是一愣,道:“你自去見···說來我也有好些時日不曾見過阿孃了!只今日去得,怕不是有些急慌?!”

蕭娘子卻笑道:“何來急慌之說?近來呂待制(呂嘉問,乃寶文閣待制)出審計司,表姊夫又上值,家中便你說得算,要走要留豈不是隻你一句話的事兒?!”

王娘子一想也是,卻道:“卻也得先與嬸孃分說一番,免得失了計較。”

王娘子所說的嬸孃乃是呂嘉問的側室,也就是小妾。

王娘子定了心計,卻與蕭娘子道:“我去與嬸孃通稟一聲,你且與我看著孩兒。記著莫吵醒了她,否則待我歸來絕不與你干休。”

說罷便披了件鳳衫(類似於披風的外衣,上秀鳳鳥,乃受封的貴女和夫人才有資格穿戴的衣飾),點著碎步嫋嫋而去。

蕭娘子自不是個肯聽話的,待得王娘子去了,卻壞笑著調戲了自家的小外甥女兒。只她卻也吃得表姊的警告,每每到那娃娃快被作弄醒了,便罷手等一陣子,待小傢伙兒睡熟了再繼續使壞心眼兒。

只不多時,蕭娘子卻忽然收了嘴臉,遠遠的離開床榻處,拿了本書坐在屋中椅子上一本正經的看了起來。

然後就見王娘子入得門來,一臉警惕的問她道:“阿妹!你沒作弄我家寧兒吧?”

蕭娘子卻把腦袋搖成了撥浪鼓,叫道:“沒有沒有!我一直都在看書呢!表姊莫要冤枉好人!”

只王娘子卻有些個狐疑,忽道:“你看得甚書?連都拿倒了也不自知麼?”

啊?!蕭娘子聞言,卻連忙把書翻了個個兒,然後卻發現,現在才是真的拿倒了呢。

王娘子沒好氣的笑斥道:“你這女潑才!我就知道你不曾老實些!”

第二章到!<BR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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