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天命之子?

陳二狗此刻只覺得蔡老嫗那張醜臉是如此的親切,他低眉順眼的低聲道:“曉得了,七奶欸!”

不想這蔡神婆卻怒道:“你這狗崽子亂叫我什麼?!”

旁邊有小子嘻嘻哈哈的叫嚷道:“二狗叔,七奶是俺們喊的,你得喊七伯孃才對!”

陳二狗聞言連忙自打一巴掌,然後一臉賠笑的說道:“哎呀七伯孃,看恁把俺嚇糊塗了!俺都跟著他們叫順了口兒了哩!”

便宜七伯孃蔡神婆這才滿意的點點頭,指著周圍說道:“看到周圍的那些不乾淨的東西了嗎,儘量躲著點兒,實在躲不過就拿柳條鞭狠狠的抽它們!記得有空多讀讀書,最好是讀一些城裡的文曲星大老爺們愛看的那一種。”

陳二狗聽得連連點頭應聲,一副孝子賢孫的模樣。

不怪陳二狗恭順,因為他在蔡神婆身上看到了更可怕的東西,那是來自迷霧深處更恐怖的怪物,卻被蔡神婆死死的壓制束縛在她拄著的根雕藜杖裡,那恐怖的怪物除了無能的哀嚎,甚至無法掙扎一下。

而那柺杖也給了陳二狗沉重的壓力,彷彿一靠近它,自己就將要窒息一般。

再說這陳二狗吐出的滿地汙穢怪物,不知蔡神婆往它們中間撒了什麼東西,這些扭曲怪物便開始相互撕咬吞噬,當然這是陳二狗眼中所看到的場景。

在普通的村民們看來,那些滿地蠕動的汙穢之物卻相互融合成了一團血肉胞,一般人們常稱其為太歲。

蔡神婆拍了拍那顫巍巍的太歲肉團,不由歡喜道:“好一朵上等品質的肉靈芝!卻是老婦平生僅見!”

她笑嘻嘻的對陳二狗道:“二狗啊!你這崽子卻是個有福相的!得虧給七伯孃送了這麼一份大禮啊!宗福啊,二狗這身子骨虛的很,找幾個小子把他抬回家去,順便給他燉一隻老母雞補補身子!”

陳宗福正是本地的村長,也就是陳從方他爹。

村長陳宗福一邊招呼幾個後生去抬陳二狗,一邊頗有不甘的向蔡神婆問道:“七嬸啊!從方這孩子該怎麼辦?難道就真的沒救了嗎?”

蔡神婆目光冰冷的瞪了村長一眼,說道:“還能怎麼辦,抬到土地廟裡關一晚上,看他能不能挺過來,挺不過來的話照規矩處置便是!難道伱想徇私不成?!”

村長連連擺手道:“七嬸,俺怎敢有此妄念!只是二狗那憊懶貨都能撐住,怎地俺家三小兒就沒了下場嗱!”

蔡神婆冷笑道:“這還不都是你自己作的,怪的了誰!都是小門小戶的賤命泥娃子,卻偏偏要學高門大戶的宗子起什麼正名字號,他那狗尾巴草一般的命格擔得起嗎?!就算城裡那些有宏學儒士坐鎮的朱門貴府,也只敢在孩子成年束髮前取個名兒。”

末了蔡神婆幽幽道:“說起來二狗還是被你家三驢兒給連累了!對於他家來說,開天門可不是什麼好事啊!”

陳二狗當然聽不到蔡神婆與村長之間的對話,他被幾個棒小夥子給抬回了家裡,於是就有了開頭兒躺在冰冷的床板上發呆的場景。

不過陳二狗的發呆狀態並沒有持續多久,因為門口闖進了一個手裡抓著一隻雞的農婦,這個農婦大約四十多歲,但只看那憔悴的面相,說她有五六十歲肯定也不會有人會有意見。

陳二狗的穿越重生並沒有得到絲毫原主人的記憶,故而他並不知道這個突然出現的農婦到底是誰,只是感覺有種莫名的熟悉和親切。

沒等陳二狗開口說話,這個抓著老母雞的農婦便怒氣衝衝的衝到他身前,而陳二狗甚至來不及思索,他的軀體便熟練的令人心疼的自動抱頭縮腦。

然後只聽的“啪!啪!啪!”三聲響亮的聲音,農婦居然直接甩給了陳二狗三個大逼兜子,他只覺得挨巴掌的地方火辣辣的一片,生疼生疼的,腦瓜子更是嗡嗡的一陣懵逼。

沒等陳二狗從突然捱打的驚訝中反應過來,農婦就已經瞪著通紅的眼珠子破口大罵起來:“二狗你個驢攮的!誰教恁去寡婦潭做耍子的···”

這老婦卻是對著二狗一頓好罵,按道理二狗本來應該羞怒交加的,不想他心中不知為何卻生氣不起來,只是傻呆呆的在那裡憨笑。

農婦罵了幾句,低頭一看二狗的蠢樣子,卻是忍不住又在他腦門上抽了一巴掌,氣不打一處來的罵道:“看看你個鳥樣兒!發甚癔症!呆頭傻腦的混沒有一點機靈勁兒!趕緊給老孃睡覺去!等你睡醒了喝碗雞湯補補身子!造孽啊!老孃生你坐月子的時候都沒能落到一口雞湯喝過!”

原來這婦人正是陳二狗的老孃,脾氣看起來雖然有些暴躁,但對陳二狗的母愛絕不缺少分毫。

陳二狗雖然心中頗有些忐忑和惶恐,但是一番波折著實耗費了他太多的精力,故而很快就沉沉睡去。

不知過了多久,陳二狗被一片噪雜吵鬧聲喚醒,他有些艱難的睜開雙眼,映入眼簾的卻是一張扭曲的近乎噩夢般的面孔。

那是怎樣的一張面孔啊?

消瘦而又幹枯的麵皮上覆蓋著斑駁的魚鱗狀角質突起,一雙眼睛一個大如杯口,眼仁兒是蛇瞳般的豎瞳,透著冰冷無情的味道;另一隻眼睛卻小若酒盅,卻如鷹眼一般銳利如刀鋒,寒芒四溢。

眼睛往下是有著角質喙一般突起的鼻子,鼻孔往外噴灑著惡臭般的氣息,再往下就是裸——露著細密尖牙的牙床,一條雞舌一般的舌頭不時伸縮,隱約可以看到在那舌尖上長著許多綠豆般大小的小眼珠兒。

哪怕這張臉已經明顯異變成了怪物形狀,但二狗依然覺得很是熟悉,這不就是與他一同溺水被救上來的陳從方嗎?

或者應該稱他為餘嘯風,一個明顯沒什麼腦子的穿越者。

這個可憐的傢伙不知為何異變成了怪物的模樣,它的身軀變得格外高大,背部佝僂著如同駝背羅鍋一般。

它用雞爪子一般的手掌抓著陳二狗,將他從床上提起來,大小眼睛彷彿各自獨立一般,一隻鷹眼惡毒的盯著他,同時另一隻蛇瞳還盯著他處。

二狗順著蛇瞳目光的方向望去,卻見自家老孃正倒伏在院子邊緣,院外卻是一群張惶失措的村民,各自握著刀斧鋤頭,卻無一人敢進院子。

這餘嘯風所化的怪物注意到二狗醒來,頓時發出“噠噠噠”的笑聲,那聲音仿若正在護食的老母雞一般。

怪物尖笑著逼問道:“告訴我,我的同類,你的真名叫什麼?”

陳二狗忽然很想說出自己真正的名字,那個來自前世的名字,只是不知怎的,那名字到了嘴邊就是吐不出口。

故而陳二狗只能沉默以對。

這怪物並不是個有耐性的,它開始慢慢的收縮抓握陳二狗的爪子,巨大的力量如蟒蛇絞纏一般勒的他喘不過氣來,渾身的骨頭咔咔欲碎,劇痛難當。

陳二狗禁不住發出沙啞的慘叫聲,他的嗓子早先因為過度劇烈的嘔吐受到了些損傷。

怪物怒視著他大叫道:“說出你的真名!渣滓!你這個狗屎一般的小人!看看你這弱小無力的肉軀,再看看我這精鋼鐵骨一般的神聖之軀,我甚至只需要輕輕一握,就能把你捏成肉泥。

難道你不想像我一樣強大嗎?你這個廢物一般的爬蟲,穿越者之恥!來吧!像我一樣擁抱真理,獻身混沌!

你只需要說出你的真名。

來吧!二狗!我最好的夥伴,你甚至為了救我而死,現在輪到我來回報你了!

快說出你的真名!你這個白痴!垃圾!”

二狗一邊掙扎一邊艱難的說道:“從方,放過我吧!我不知道什麼是真名,我就叫二狗啊!”

怪物面上露出譏笑之色,它貌似迷醉的吸了一下鼻子,道:“二狗,你騙不了我,你這個偷取了天尊神力的竊賊!看看你身上瀰漫的靈能吧,我甚至在三百里外就能聞到你身上那股與眾不同的味道,如此的美味誘人!

來吧,說出你的真名,然後讓我們融為一體。

你應該知道真名是什麼,就像我不叫陳從方,我是餘嘯風,曾經是。你知道餘嘯風嗎?一個出身高貴富豪之家,家裡有錢有勢,一輩子享受了多少風光,臨了卻落得個妻離子散,最終鋃鐺入獄的蠢貨。”

說到這裡怪物忽然神色變得極為掙扎,貌似痛苦的尖叫道:“不!我可是餘嘯風啊!說什麼狗屁正義,不過是一群爭權奪利的鬣狗排除異己!這不應該是我的結局才對!怪物!離我遠點!怪物!那怪物···它吃了我!它···現在就是我···啊。”

說到這裡,怪物忽然變得格外狂躁起來,忿然怒吼道:“那該死的命運給了我一次重活的機會,甚至給了我無以倫比的機緣···可是隻隔了一晚上她又拋棄了我!只因我無意之中說出了自己的真名!我不服!!

為什麼!

我可是天命之子啊!我好恨!”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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