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北臣差點再次暈倒過去!

他強撐著站起來,直接握住了寧檬的手,哪怕心裡告訴自己,這個世界上不可能有鬼,可是那一瞬間的惶恐還是佔據了他的心。

“臣爺醒了?”

寧檬驚呼一聲,黃姥姥也扭頭看過來,看到霍北臣以後頓時笑著開了口:“你這孩子,怎麼暈了?寧檬小姐說你是沒吃晚飯,低血糖,快來,喝了這一碗雪水,就好了……”

黃姥姥家比較迷信,接了初雪的水,然後過濾幾遍,又加了點紅糖,大冬天的喝點紅糖水暖暖身子。

但這對於霍北臣來說,就變了個味……

血水??

霍北臣更暈乎了,他膽戰心驚的往杯子裡看過去,就看到紅乎乎一片!

霍北臣:!!!!

他差一點就要將那隻碗給推倒地上了,關鍵時刻,寧檬捂住了他的手:“對,這是紅糖水!”

霍北臣:??

霍北臣這才回過神來,他再次看了看黃姥姥,胳膊上被寧檬掐了好幾下,也讓他愈發清醒起來。

寧檬笑道:“我們今天就是經過這裡,剛好臣爺說來看看您,既然您沒事,那麼臣爺喝完這一碗紅糖水,我們就走啦!~”

黃姥姥笑著點頭:“行,行。”

霍北臣剛還沒回過神來,這麼被寧檬下狠手掐了好幾下,終於慢慢反應過來,他深呼吸了一口氣。

等到一碗熱氣騰騰的紅糖水下肚,整個人就更清醒了。

只是一想到自己竟然在寧檬面前出了醜,他就覺得面子上有點過不去,接下來的時間閉口不言,面色難看。

跟黃姥姥辭別後,霍北臣更是一氣之下走在了前面,總覺得走的稍微慢一點,這女人就會嘲笑自己。

他幾乎是踉蹌著走出了這個衚衕,然後就聽到身後的女人喊道:“喂,你走這麼快乾嘛?顯擺你腿長嗎?”

“臣爺,臣哥?你走慢點啊,我怕!”

怕個毛線!

這女人絕對是故意的,在嘲諷他!

臣爺心裡很氣,愈發加快了速度。

寧檬兩隻手做喇叭狀放在嘴邊,衝著霍北臣開了口:“臣爺,您慢點嘛,萬一前面拐角處突然出現了一隻蜘蛛精怎麼辦?”

“哎呀,你聽到身後有腳步聲在追你嗎?”

“…………”

她嘰嘰哇哇說了一大通,好不容易抓到的嘲諷機會,絕對不能錯過,然後就看到霍北臣越走越快,直接消失在前方拐角處。

寧檬:??

她加快了腳步,走過去,剛要找人,拐角處卻驀地跳出來一道黑影,直接向她撲過來!

“嗷!”

乍現的叫聲更是增添了幾分恐怖氣息。

“啊啊啊啊啊啊!”

寧檬嚇了一跳,大叫著在原地跳了兩下,捂著自己的頭往後躲,剛跳了幾步,就聽到“哈哈哈”的嘲諷笑聲。

寧檬:???

她定眼一看,卻見霍北臣站在她面前。

少年還穿著校服,一隻手插在口袋裡,另一隻手指著她,臉上笑的格外的開懷。

寧檬:…………!

這還是她第一次見臣爺如此幼稚!

她氣的跺了跺腳,然後就追著霍北臣喊道:“你給我站住!”

霍北臣見她追過來,下意識撒開腳步,往停車的方向跑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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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嬉笑打罵著回到了別墅裡,等到進了門,寧檬這才開了口:“黃姥姥一點事兒都沒有,黃騁說什麼姥姥去世了,他這是撒謊了啊,可是他為什麼撒謊不上課了?”

霍北臣也蹙起了眉頭。

寧檬見他這樣子,又拍了拍他的肩膀,“沒事,明天你們去上課,我去看看他!”

姥姥去世這種大事,肯定不會只請了一天假,也就是說,明天黃騁會依舊逃課。

霍北臣只能點頭。

第二天一早,寧檬和寧可、霍北臣一起出門,兩個人來到了學校裡,寧檬則是去了學校旁邊的小平房,找到了黃家,遠遠看著。

黃騁果然是準時出門的,宋美蘭將他送出門來,對著黃騁說道:“晚上準時回家,給你做最愛吃的素丸子!”

“好的。”

黃騁揮了揮手,然後就小跑了兩步,等到拐了幾個彎,身後的宋美蘭看不見後,黃騁這才停下腳步,往另一個方向跑過去。

寧檬直接悄悄跟在了他的身後。

其實,黃騁去幹什麼,按理說她是沒權利管的,畢竟她本身直比黃騁大了三歲而已,可到底給黃騁補了那麼多節數學課,看著他成績一直在穩步上升,寧檬不想看他誤入歧途。

如果他是幹正事的,那麼她可以不理會,可如果是……

黃騁拐了好幾個彎,最後來到了一條小河邊,圍繞著那條河來回的走著,他時不時會停下腳步,往河裡面看一兩眼,最後找了個地方,默默地坐下來,嘆了口氣。

寧檬:???

這人在幹嘛?

逃課就是為了吹河風的?

而且看他的樣子,整個人也很頹廢,低著頭,肩膀耷拉著,有氣無力的模樣。

寧檬:…………

就這麼觀察了兩個小時,見黃騁還是沒有要走的樣子,寧檬只好往前走了兩步,裝作偶爾經過的樣子,咳嗽了一聲。

黃騁一抬頭,在看到寧檬以後,眼瞳猛地一縮。

他噌的站了起來。

寧檬詢問:“上課時間,你怎麼在這裡?”

黃騁有點慌,絞盡腦汁的回答:“我,我來這附近有點事兒!”

“什麼事?”

黃騁撓了撓頭:“就是那個,我媽讓我來買幾本複習書。”

寧檬看著他笑:“哦,學校門口就是最大的圖書館,你跑到這裡來買書?”

黃騁繼續扯謊,編的更不像話:“我不是買複習資料,我來買的是,是,是小說!”

寧檬盯著他繼續笑。

黃騁被她的笑容搞得編不下去了,最後他低下了頭,嘆了口氣:“好吧,我告訴你可以,但是你別告訴我媽。我逃課了。”

寧檬見他有傾訴的意願,於是走過去,坐在了他的旁邊,“黃騁,你怎麼了?”

黃騁低著頭,“我也不知道,我就覺得,喘不過氣來。”

他抬起頭來,眼眶有點紅:“表姐,你知道嗎?寒假裡,我媽媽對我很嚴格,而我也已經夠努力了,可是不知道為什麼,開學的那一次考試,我沒考好。尤其是數學,你教過我的題目,他們都考了,但是我明知道怎麼做,就是做不出來……”

“我媽每天都對我特別好,給我準備早餐,然後怕學校裡的午餐不好,也會給我帶上午餐,晚上更是體貼,你知道嗎?她其實是有工作的,但是為了今年高三,她辭職了,就是為了專心陪我。”

“我越想這些,我就越覺得對不起我媽,我也很努力的在學習了,可是真的,就是學不會……”

他說著說著,眼眶都紅了,兩隻手狠狠按壓住了自己的眼睛,聲音哽咽著開了口:“表姐,我就不明白了,難道真的就只有高考這一條出路了嗎?”

“難道,學不好,考不好,我就有罪了嗎?”

他說到最後,聲音裡哽咽到不行。

寧檬看著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紙巾遞給了他。

黃騁接過來,擦了擦眼淚和鼻涕,繼續哭。

寧檬:…………

她其實有點懵,完全沒想到黃騁這麼開朗的男孩,突然間逃學竟然是因為壓力太大!

而她根本就不擅長勸人啊!

她只能坐在那裡,陪著黃騁:“其實你媽也是為你好……”

黃騁點頭:“我知道,所以我壓力更大,尤其是家裡本來就不富裕,可是我媽媽為了給我請家教,還是花了很多錢,我就壓力更大了。”

寧檬:……好吧,她就是那個花錢很多的家教。

黃騁繼續說了很久,到了最後,寧檬只能咳嗽了一聲:“那個,要麼我以後給你補課不收你錢了?你別哭了?”

黃騁:…………

不收錢,就能解決壓力問題嗎?

黃騁低著頭,繼續哭著。

寧檬見他一個大男生,哭的這麼娘們兮兮的,狠了狠心,一把拽住了他的胳膊:“你跟我來。”

黃騁不知道她要幹什麼,但還是站起來,跟著她往前走。

兩個人直接來到了一個跳舞機前,寧檬買了幣,扔進去以後,對黃騁開了口:“來吧,盡情的跳吧!”

黃騁:…………

他覺得寧檬很幼稚,但這個跳舞機真的很好玩,尤其是看向了螢幕的時候,就不自覺的跟著跳了起來。

兩個人足足跳了兩個小時,到了最後,黃騁一身是汗,全身都溼透了,累到一屁股坐在了旁邊,大口的喘息著。

寧檬這才走到旁邊買了兩瓶水,遞給了他一瓶,旋即在他旁邊坐下,詢問:“心情舒服多了嗎?”

人心情抑鬱的時候,運動可以釋放壓力。

黃騁仰頭喝了一大口水,這才開口:“舒坦!感覺整個人都舒服多了!表姐,沒想到你年紀雖然大,舞倒是跳得不錯。”

寧檬:?

誰特麼年紀大了!!

算了,不跟小屁孩一般計較。

寧檬強行深呼吸了一口氣,讓自己壓下不滿,這才拍了拍他的肩膀:“少年,高考是每個人都要經歷的階段,我並不是說高考就一定要考到多麼好,我想給你說的是,你是為你自己而考。”

“你考多少分,你未來上什麼學校,你畢業後過得怎麼樣,都是為了你自己,所以只要你能做到無愧於心,努力盡力了,那麼最終的結果,我想如論如何,你媽媽都不會失望的!”

黃騁聽到這話,若有所思。

寧檬活動了一下肩膀:“我其實比你經歷的更要複雜,我曾經在高中的時候,生出過撤學的打算。”

黃騁一愣:“為什麼?”

寧檬聳了聳肩:“我是個孤兒,十八歲成年後,孤兒院就不會再負責我的開銷了,高中畢業去工作,可以讓自己過得更輕鬆一些,但我還是選擇了讀大學,哪怕在讀書的過程中,還要兼職賺取學費和生活費,過得很累,可如果大學畢業,再回頭去看……”

“先不說大學裡學到了什麼,只是大學的過程,就是我的一種人生經歷,我慶幸自己當年足夠努力,以至於我現在都不悔。等你到了我這個年紀,你會感謝曾經努力的自己。”

寧檬這段話,並沒有多麼的深奧,就是一些大白話,可聽在黃騁的耳朵裡,卻像是被人迎頭一棒給喚醒了。

是啊。

他努力,是為自己,並不是為別人。

或許是運動了一場,心結已解,也或許是真的想通了,黃騁這一刻豁然開朗。

他從地上趴著滾起來,“表姐,我明白了!”

他看了看時間,發現已經中午時間,然後就快速往外跑著:“我先去上課,還趕得及下午的第一節數學課!”

寧檬點了點頭。

黃騁有沒有將自己撒謊、逃課一天半這件事告訴宋美蘭,寧檬並不知道,她只知道,學校裡高三的那群人,每一個人都在最後的半年裡更加的努力。

在他們最美好的花季雨季,他們盪漾在題海當中。

期間或許有過迷茫,有過叛逆,甚至很多人萌生過退學的打算,可這群人都在咬牙堅持著。

在距離高考還有99天的這天,寧可自作主張將頭髮剪短了,她說:“洗頭吹乾太浪費時間了。”

她被父親壓迫了十八年,太想要出人頭地,離開這個地方。

只是去上學的時候,卻被蘇葉嘲諷了:“你這頭髮也太短了吧?跟個爺們似得!”

回家後,寧可提起來這件事,還有些委屈,她摸著自己的頭髮,又有點心疼:“姐姐,我是不是剪壞了。”

寧檬哭笑不得:“你別聽蘇葉的話,頭髮長短就能改變性別嗎?況且頭髮長得很快的,等你高考完,就長長了!”

寧可依舊嘆息。

寧檬正想要詢問,旁邊的霍北臣開了口:“蘇葉的話不是最傷人的,最傷人的是,黃騁進了教室,看她眼圈發紅,又說了一句話。”

寧檬:“說什麼?”

霍北臣淡淡瞥了寧可一眼,開了口:“說,臥槽,這哪個班的學生,哭哭啼啼的,怎麼跟個娘們似得?”

寧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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