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只說忙，一直不得空。
蘇夏沒辦法，就只好當即約了個時間，到時在赫氏碰個面，一來談一下公事，二來，她要親自確認一些事情。
比如這男人的手現在如何了，還會不會痛，有沒有去醫院再看一下……
又比如，他對她的態度。
而這次，赫湛南沒拒絕。
他給出了一個可以會面的時間後，才結束通話了電話。
立於高樓之下，俯瞰眾生渺小，赫湛南眼色深沉，腦中迴盪的，是阮清恬對他的聲聲提醒。
他會後悔麼？
他能做到對她徹底絕情麼？
而她，是否會再一次從他的生命中徹底淡出。
這些問題的答案，他現在還不知道。
他只知道，他從來都沒有太多的選擇……
會面的日子來得很快，地點就定在了赫湛南的辦公室。
蘇夏去得早，到的時候赫湛南臨時去了會議室開會，人不在，倒是碰到過林凡中途進來辦公室送檔案。
“蘇小姐，上次真的是不好意思，我沒想到BOSS……”
將需要赫湛南批閱的檔案放到辦公桌上後，林凡才一臉抱歉的轉過了身。
他原本想說，沒想到自家BOSS的反應會那麼抗拒，可又突然意識到自己這麼說可能會叫蘇夏聽了心裡更加不好受，所以很快話頭一轉，乾脆把責任都攬到了自己身上：“總之，都是我行事不周，才讓你白跑一趟！”
“你也是好心，這事和你沒關係，林特助，是我該謝謝你，願意把你們赫總的情況告訴我，好讓我心裡有個數，知道他過得是好，還是不好？”
蘇夏聞言輕輕搖了搖頭，完全沒有要怪林凡的意思，反而還真心實意的誇起林凡來。
“說起來，赫總的身邊能有你這個助理，是他的幸運。”
……
錢能僱來的，只是員工。
可蘇夏看得分明，林凡對赫湛南，遠不止是員工對老闆的忠心，更多的時候，更像是對朋友的在意和關心。
而這種感情的培養，是用錢買不來的珍貴存在。
“蘇小姐這話可說反了，其實真正該感到幸運的，不是BOSS，而是我！”
林凡聞言一笑，看向蘇夏的目光中充滿了堅定。
“我能有今天，都是因為BOSS的信賴和提攜。”
光影落在他的身後，辦公室內似也靜了一瞬。
蘇夏細眉微蹙，有些不明所以。
在她的記憶中，林凡好像一直是跟在赫湛南身邊的，所以從未深想過，這中間還有什麼其他她不曾瞭解的因緣際會。
可林凡的回答，卻等同於明示。
明示他和赫湛南之間，並非旁人所以為的那樣。
“蘇小姐一定不知道，我當初是怎麼進入赫氏工作的吧？其實最開始，我的工作經歷並不順暢，常常隔幾個月就換一份工作，非常的不穩定，生活當然也是肉眼可見的捉襟見肘，父母對我失望，女朋友對我灰心，很快就選擇了跟我分手，那會，我好不容易終於應聘上了一家公司做銷售，我是真的非常珍惜這個機會，也非常想要把這個工作做好，而功夫不負苦心人，我入職第二個月，就做出了很好的業績，很受當時公司總經理的賞識，可是……”
林凡語調微頓，一張溫軟清雋的臉上，此刻卻顯出一絲自嘲之色。
彷彿那是一段不堪提及的歲月。
“可是怎麼了？”
等不到下文，蘇夏便下意識開口問道。
她很好奇。
既然林凡當時已經做出了很好的業績，又得到了公司領導的賞識，那未來，應該是一片撥雲見日的坦途，可為什麼，林凡會突然調轉話頭，露出這副表情呢？
林凡聞言抬眸，聲線平穩而又悠遠，像是一腳踏入了過往的時光裡，看見了那個已經變得面目模糊的自己：“可是，槍打出頭鳥，我的風頭眼看就壓過了部門所有人，我那個部門經理見了，怕我日後會搶了他的位置，所以後面就想著法的針對我，想要讓我離開公司，最後故意設計了一個圈套，栽贓我違背公司規定，私下從客戶那賺取高額差價，而他這麼做，不僅會讓我遭到公司的開除，還可能面臨公司和客戶的雙重起訴，我的人生，剛有點起伏，就被再次打落谷底！”
即使已經過去了那麼久，即使自己早就放下，可偶爾回憶起當初身陷囫圇的自己，林凡心裡還是會如風吹過境，如湖面被掀起層層漣漪般，感到絲絲縷縷的觸動。
人生的際遇啊，真是跌宕起伏，總是出人意料。
辦公室內，立時又陷入了某種靜默中。
良久，蘇夏才開口道出了她的猜測：“那後來，是赫總幫了你？”
而這次，她的猜想，終於跟上了林凡敘述的步調。
“差不多吧，BOSS當時，是我們公司最重要的大客戶，他那天被請去公司的時候，正好碰上我在公司門口跟人據理力爭，也正好聽到，我那部門經理的一些獰惡妄言，然後BOSS就派人去調查這件事，最後查到，那個一直以來私下從客戶那收回扣的，其實是我們部門經理，而我，只是個替罪羊罷了，事情到這裡，峰迴路轉，我證明了自己的清白，也讓該受到懲罰的人受到了懲罰。”
林凡說得輕描淡寫，可在旁聆聽的蘇夏卻知道這中間的波雲詭譎，險象環生。
如果沒有赫湛南的插手，那麼林凡當時還不知道該怎麼脫身呢。
而聽到這裡，蘇夏也忽然明日，為什麼剛才林凡跟她說，幸運的不是赫湛南，而是他了！
“可事情鬧成這樣，公司是沒辦法再爭取跟赫氏的合作了，而我，也還是丟掉了工作，只收到了公司額外多賠付的三個月工資。”
“明明真相已經大白，錯不在你，你又有能力，那個公司為什麼還要開除你？”
蘇夏不解道。
要開除也該開除那個收回扣的部門經理才對，為什麼要把無辜的林凡也給開除？
迎上蘇夏探尋的目光，林凡臉上笑意更盛：“所以說蘇小姐，這世上並不是每個人都有幸，碰到像赫總，想你這樣的公司領導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