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飲三分就好,蘇總可別貪杯啊?”
隨著一聲打趣落,一杯紅酒便被一隻骨節分明的大手推送到了蘇夏的眼前。
杯中殷紅的酒色微微搖曳著,蘇夏微一愣神,抬眼便對上那一雙在今夜格外惑人心神的眸子,緋色的異光在其中隱隱閃爍,如金玉寶石般灼灼光華。
“茅副董這可就小看我了,難道你不知,我可是千杯不倒,憑誰夜別想先喝倒我?”
看清來人的面容後,蘇夏便順勢接過那杯遞來的紅酒,神色從容的回說道。
一旁的茅子俊聞言,唇角便不由輕扯出了一抹笑容:“蘇總自是厲害,我等平庸之輩又怎能有這好本事?”
正說著呢,茅子俊忽然舉杯相邀:“既如此,不如蘇總和我相碰一杯?慶祝我們之間的合作,能一直順順利利下去!”
酒色醉人,燈光如織,今晚的茅子俊也格外與眾不同,俊逸非凡。
褪去了平日的風流與玩世不恭,此刻的他,就像是剝了原本偽裝的外皮,露出瞭如美玉般驚才絕絕的一面。
而那或許,才是更為真實的他。
“合作愉快!”
清脆的碰杯聲響起,蘇夏仰頭就抿了一小口。
這次豐茂的慶功會,算是茅子俊第一次以豐茂掌權人的身份正式亮相。
雖然豐茂董事長的位置還由茅子俊的父親坐著,但他其實早已放權給了茅子俊,是以現在整個豐茂,分割成由茅子俊和茅子詹兩兄弟所屬的兩大派系!
而在這兩大派系之下,更是有著複雜交錯的關係網,如同平靜的湖面,實則暗流洶湧。
茅子俊身處其中,步步為營,連帶整個人都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清瘦,一看便知,近日肯定費心耗神不少。
“我如今正處於風口浪尖,你和我多有牽扯,怕是這裡有人等會兒會坐不住,想從你這瀉火……”
茅子俊說著,語調微頓。
而後輕輕晃動著杯中的酒,似是隨口問著:“怎麼樣,有沒有後悔,當初選擇了我,惹上了一堆麻煩?”
場內喧鬧,蘇夏聞聲將落在遠處的目光收回,美目流轉間,是一片清朗而又堅定之色:“後悔,我為什麼要後悔?”
“落子無悔的道理,我想你比我清楚,所以,我從不後悔我的選擇。”
人行一步,哪能真料得其後百步,是以做的,都是當下令自己無悔的選擇。
黑髮齊腰,款款動人。
茅子俊一怔,原本平穩的心跳,莫名漏跳了一拍。
他明知道,她這話的意思,只對公,不對私,並無任何令人遐想的歧義,可他卻還是因為那句不後悔的選擇,躍動了心!
被她選擇,真好。
兩人正聊著,卻突然有人將茅子俊喚了去,好像有什麼事需要他去處理。
蘇夏對此,心下了然。
畢竟眼下,茅子俊才是那個主持大局的人,諸事纏身,忙一點是再正常不過的了。
“蘇小姐。”
一聲冷淡的男音忽然從旁冒了出來,堪堪止住了蘇夏那本欲向前邁動的步伐。
明黃的燈光下,顯現出一張有些陰鬱的臉龐。
來人身形很高,著這一身黑色的西裝,頭髮被筆挺的輸在腦後,手中拿著杯與燈色相似的香檳,整個人仿若從黑暗中走來,眸色深沉而又晦暗。
蘇夏下意識的蹙起了眉頭,總覺得眼前之人給她一種很不舒服的感覺。
“茅先生。”
在記憶的深海中搜颳了半天,蘇夏總算想起了來人是誰。
茅子詹,茅子俊同父異母的大哥,豐茂董事之一,更兼任豐茂企劃部經理一職,是茅子俊在豐茂的頭號敵人就,也是一個……
給人感覺十分危險的男人!
彷彿只要一觸及對方的利益,就會遭到對方瘋狂的撕咬和報復一樣。
蘇夏在去豐茂開會的時候,見過對方兩次,所以自然留有印象。
而她也聽聞,這位茅家大公子,做事狠戾,不留餘地,在商場中有人若對上他,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徹底吞噬西風。
是個行事風格頗為偏執和極端的性子。
蘇夏對於這個憑空冒出來跟她主動打招呼的男人,卻並未敢放鬆半分。
她臉上端著笑意,眼底卻是噙著切實的戒備!
果然,還真是被茅子俊料中了。
這不,麻煩不就找上了她?
兩人相對而立,彼此臉上都掛著不動神色的面具。
蘇夏心裡很清楚,以茅子詹的性子,不會無緣無故找她攀談,若她沒有猜錯,怕是十有八九和新官上任的茅子俊有關。
“蘇小姐這一打扮起來,果然似一朵盛放的玫瑰,美麗芬芳,引人環繞,看來還是我這弟弟有福氣,能有幸得遇像蘇小姐這樣一個,無論是風姿還是才能,都十分卓越的知己紅顏,真是叫人羨慕啊!”
茅子詹說著,那張陰鬱的臉上便綻開了一絲笑意。
可不知道為什麼,蘇夏看著男人那張帶笑的臉,卻只覺得毒蛇在吐信子,正蓄勢待發,準備看準時機狠狠地咬她一口呢!
奉承的話,蘇夏聽多了,但像茅子詹這種用陰惻之意說出來的,倒還是頭一次。
整理了下思緒,蘇夏便大大方方的開了口:“茅先生把我誇的這樣好,我若當真了怎麼辦?”
蘇夏輕快著語調,竟在這種審度與威壓之下還開起了玩笑。
任眼前的男人目光如炬,如何地試探與打量,她的態度,卻始終怡然自若,和煦如春風。
“和茅先生的勵精圖治相比,我這種小打小鬧,登不了檯面的,茅先生謬讚了!”
……
茅子詹喜歡刀鋒外露,而蘇夏習慣將利刃藏於綿軟的柔絮之下,非到關鍵時刻,不輕易與對方橫撞。
男人眯眼沉思了片刻,唇角的笑意越發加深:“沒想到蘇小姐還是個這麼有趣的人,這讓我突然有點遺憾,怎麼沒有早一點認識你,不然的話……”
話到這裡,茅子詹卻突然收了聲。
就像是在特意等著蘇夏的反應一樣,故意只把這話說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