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卻並不買賬,只神色故作漫不經心道:“江董這話倒是說得客氣了,遙想之前我剛來這的時候,您可是一點兒都沒有想搭理我的意思呢,不然您這兄弟也不會說我死賴在這兒不走了,不是嗎?”
說這話的時候,蘇夏的唇角甚至還勾著一抹盈盈的笑意,看上去一副頗為好說話好相處的樣子。
但她這段話中的每一個字,卻都是在赤裸裸的控訴著江義!
控訴他先前的所有輕怠與無視。
微妙而有尷尬的氣息在兩人之間湧動著,江義沒想到這個大小姐會這麼記仇,一點回旋的餘地都不給他留!
“瞧您這不是誤會我了嗎?剛剛我們在這喝酒聊天,不是很愉快嗎?這哪是不搭理您的意思呢?”
不過姜畢竟還是老的辣,不過三兩句話,江義就把話給圓了回去,替自己摘了個乾淨。
蘇夏聽著江義的詭辯,唇角笑意愈深,眼中冷意卻愈濃,只語氣淡淡道:“是這樣嗎?”
像是自問,又像是詢問,蘇夏偏頭將目光落在了身側的男人身上。
黑眸微閃,隨後就在數道目光的注視下,毫無預兆地抬手環住了男人的胳膊:“親愛的,你說我是不是國外呆太久了,所以都搞不清國外說話的套路了,也不知道別人說的話,哪句是真的,哪句又是假的了?”
嬌嗔的語調,熟稔的語氣,極其自然的靠近,彷彿他們之間的關係,早已是某種超越尋常的親密存在。
赫湛南垂眸看著眼前這近在尺咫、伸手就可觸及的嬌顏,看著那雙明眸中清晰倒影出的自己的身影,心中堅硬的某處,不受控制的猛一顫動!
多少次午夜夢迴,他夢見這個女人終於回到了他的身邊。
繃緊著身軀,赫湛南沉眸不語,沒人知道他此刻到底在想什麼……
蘇夏就維持著抬眸仰望的姿勢,很有耐心,同時也很固執的在等著,等著男人對她的回覆。
她這話,明面上時在暗諷江義兩面三刀的勢力做派,但其實,更是在質問和試探眼前這個男人!
在她的記憶中,這個男人反覆無常,總是給她一種不確定的感覺,讓她總是真真假假之間徘徊,始終無法確認,他對自己心意,到底時真還是假,還是半真半假,亦或是其他?
蘇夏神思遊離著。
而對於她的主動貼近,赫湛南終是沒當眾駁了她的臉面,更沒捨得推開。
只僵硬著背脊,任由蘇夏繼續以這種親暱的姿態挽著他。
他明知道身旁這個人是故意讓侍應生將他喚到這的,也知道這女人是故意在旁人面前表現和他關係親密的,他也明明可以不用來這,不用出手相幫,可他卻是願者上鉤了!
因為他無法做到對這個女人所遭遇的一切冷漠旁觀。
他只要一想到,這女人會有一絲遭遇危險的可能性,他就連一秒都坐不住!
哪怕他已經猜到,剛才這仗著他一定會來這的女人,是故意激怒對方,致使對方被憤怒衝昏了頭腦試圖對她動粗的,但他的第一反應,卻還是護住這女人不受一絲一毫的傷害!
在他的眼前,沒人可以動這女人,哪怕是一根頭髮絲都不行。
……
“分不清,那就乾脆別聽。”
在蘇夏以為身旁的男人會一直緘默下去時,一道清冷低沉的男聲,卻突然灌入她的耳中。
蘇夏聞言一怔。
卻見原本和她對望的男人已經收了目光,包廂內,隨即響起男人尤為冷冽的警告之言:“管好你的人,今天的事,下不為例!”
這句話,赫湛南是看著江義說的。
而後,他不顧江義被點名後瞬間倉皇的臉色,低頭就朝身側落下兩個字:“走吧。”
走吧……
如此平淡而又尋常的兩個字,但落在此刻蘇夏的耳裡,卻是如同驚喜一樣的存在。
她沒有再表示什麼異議,非常順從的跟著男人一同轉身,準備離開這個烏煙瘴氣的房間內。
反正她要的結果,她已經得到了,其他的人和事,她現在也不在意了。
雖然試探的結果不是最好的,卻至少比她預期的要好,她已經很滿意了,如果再過分緊逼下去,或許會讓結果變的適得其反。
就在兩人並肩快要走出包廂大門時,包廂內,站在兩人身後的江義,卻是心神大亂,有些穩不住了:“蘇小姐,我們不是還有合作沒談完嗎,要不您和赫總再坐會兒,今天我做東,也好順便給我一個賠罪的機會啊?”
眼看兩尊大佛就要離開,江義連忙急急出聲挽留道。
如果就這麼讓兩人離開,那等待他的後果會是什麼,江義根本不敢往下想!
他只想再盡力挽回之下眼前的局面,讓事態不要發展到最糟糕的地步。
此刻的包廂內,早已鴉雀無聲。
在場的眾人目睹這一切事情的發生後,早已明白這回江義碰上的是什麼惹不起的大戶,所以他們自然不敢出頭,成為那個被怒火宣洩的存在。
包廂門口,蘇夏聞聲頓住腳步,一旁的赫湛南也隨之停住。
他雖然沒出聲,但他的態度卻表現地十分明顯,無論這回蘇夏想做什麼決定,他都會配合到底。
背對著江義,蘇夏唇角勾出一抹嘲弄的笑容。
這會想起跟她談合作了?
呵。
晚了。
兩人的身後,江義見蘇夏果然停住了離開的腳步,焦急的眼底瞬間泛起一絲喜意,彷彿在黑暗中看到了一絲光明的旅人一樣,希冀之火,在他眼眶內逐漸綻放。
只要蘇夏願意給他機會,他就有把握重新修復雙方的關係,用最誠懇的態度最大的利益,攀緊赫氏這棵大樹!
可誰知,蘇夏卻只側身,朝身後露出了巴掌白皙精緻的側臉:“不必了江董,環宇對合作的誠意,我剛剛已經領教了!”
撂下這句極為薄淡的話後,蘇夏就挽著身旁那人的胳膊走出了包廂,消失在了眾人的眼前。
江義臉色發白的愣在原地,心頭萬千悔恨卻已來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