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愈深，赫湛北落在蘇夏身上目光，卻有著無法言說的複雜與心疼。
她為什麼喝成這樣，難道你心裡不清楚嗎？
他當然清楚，這女人為什麼會來這裡買醉。
可他又能怎麼辦呢？明知用那種方法會傷到眼前這個女人，可她卻別無選擇，只能這麼做。
“來，我們回家了。”
想明白其中緣由後，赫湛北便不再多言，只小心地想要抱起趴在石桌上的人兒。
聽到那耳熟於心的男聲，蘇夏費力的睜開眼，然後就一臉委屈的罵罵咧咧著：“你走……你走，壞蛋……大壞蛋……”
說著說著，蘇夏甚至還用自己的小粉拳去捶身前的男人。
但她的這點力道對赫湛北來說，真的微末的不足以論提。
聽著懷中女人那哭腔似的聲音，赫湛北心頭一梗，只雙臂用力，將懷中的女人樓的更緊了！
彷彿只有這樣，他才能將其緊緊抓住。
夜沉如墨。
“對她好點，不要再讓她難過了！”
就在赫湛北的身體即將從茅子俊身邊擦過時，茅子俊終是沒忍住，突然開口道。
赫湛北聞言，腳步微滯，但很快他就出了聲：“我的家事，用不著你一個外人來操心，你最好離我的女人遠一點，她不需要你的關心。”
話落，赫湛北便揚長而去。
只剩茅子俊一個人攥著酒瓶，任由這戳心窩子的話攪得他心中難堪，卻又無力去反駁！
是啊，他不過是一個外人，又有什麼資格去操心呢？
……
赫宅。
“嘔……咳咳！”
一進臥室，蘇夏就從赫湛北的懷中掙脫出去，憑著感覺跑到衛生間抱著馬桶吐了很久，直把原本乾淨的禮服都不小心濺上了很多汙穢酸朽的嘔吐物！
赫湛北見此，只能從衣櫃找出一套乾淨的睡衣，親自替蘇夏換上。
“不要亂動，會著涼的……”
聲音不自覺的放柔，原本亂動著的蘇夏也稍微安分了些，只眨著雙水霧迷濛的眸子，似是在打量著什麼。
然後，她突然就伸手，捧起了身前男人的臉，像個好奇的孩童似得，也不知道在看什麼。
呼吸微滯楞，赫湛北僵愣在原地，直到鼻間嗅到一股濃郁的酒氣後，他才猛然回過了神！
……
換完衣服後，赫湛北就把蘇夏抱到了床上，細心地蓋好了被子。
“嗯……酒……酒……”
躺在床上，蘇夏依舊兀自呢喃著，並不是很安分。
沒辦法，赫湛北只能守在床旁，一邊用毛巾替蘇夏擦去臉上的酒氣，一邊小心留意著蘇夏的一舉一動，生怕蘇夏又有哪裡不舒服！
在床上躺了會後，蘇夏彷彿稍微恢復了一點神智。
她抬眸看著守在她床旁的男人，只當又是她在無數個寂夜中做的夢，所以伸手就拽住了眼前男人的衣袖：“不要走，你不要走赫湛北，你告訴我，你為什麼要這麼對我，我們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樣，明明以前，我們不一直都很要好嗎？”
哀求的語氣，透著顯而易見的痛苦。
赫湛北反手握住女人的手，幽深的眼底漾著一片深重與疼惜。
他用另一隻手輕撫著蘇夏的頭，所有的情緒都被掩藏在這片靜默無言中。
但這點微薄的安撫，卻根本無法將蘇夏從沉浸式的幻想中走出來，低低的傾訴聲，很快成為了房間內的唯一聲音：“那時候的你，對我特別好，你會溫柔地看著我，耐心地聽我講那些無關緊要的瑣事，你會在我傷心難過的時候，默默的守在我身邊，我喜歡什麼，都會第一時間買來送我，我愛吃什麼，就會在我每次來看你時候，讓家裡的傭人給我準備，和你在一起，我就像是個被寵壞的小孩，得到了太多太多的愛護，我一直很慶幸，能遇見你……”
憶及美好的往事，蘇夏醉意朦朧的臉上有著一閃而過的幸福，但幸福之後，留給她的卻是一地蒼涼。
赫湛北感受著掌心的溫度，心口，卻微微抽搐著。
那個溫柔的他，耐心的他，寵愛她的他，陪伴在她身邊的他……其實，都不是他！
那是他的哥哥……
讓她記在心裡的，始終是他的哥哥。
赫湛北垂眸，將所有的難過之色都盡數斂下，從始至終，他都只是個替代品而已。
恍惚出神間，蘇夏痛苦的低語又從近前傳來：“可現在的你，讓我覺好陌生，好無力，好像無論怎麼做，都無法走進你心裡……我真的，好難過……好難過……”
像小獸似得嗚咽了幾聲後，蘇夏整張臉都皺成了不適的一團。
赫湛北見此，當即出聲安撫著，直至確認蘇夏並不大礙，情緒緩和下來後，才柔聲哄著：“我不走，你乖乖躺著，我去下面給你弄杯蜂蜜水來？”
不管蘇夏能不能聽見，在說完這些後，赫湛北才轉身去了樓下。
長夜寂靜，將他的身影勾勒地格外孤寂。
而就在赫湛北走後不久，本已閤眼的蘇夏又突然睜開了眼。
只是眼中神色依舊渙散沒有焦距，一看就是在夢靨中，那落在房間某處的視線，彷彿是在回望過去的某個時間點：“我真的很喜歡你，赫湛北……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好像就是從你半夜冒著大雨來找我的那一次開始，我就知道，這輩子，除了你，我的心裡再也裝不下其他人了……”
“我……愛你。”
一聲淺淡到虛無的告白，終是消散在這無聲的寂夜中。
等赫湛北從樓下上來的時候，蘇夏已經重新閉上眼，再次陷入了混沌的意識中，只昏昏沉沉的扯著唇角呢喃著，完全沒有半分清明的跡象。
輕輕將蜂蜜水吹涼了些後，赫湛北才又扶起躺在床上的蘇夏，用著大人哄小孩的語氣，騙著蘇夏喝下這杯能解酒的蜂蜜水：“多喝點，多喝點我就陪著你……好，真乖……”
勉強喝了小半杯的蜂蜜水後，蘇夏說什麼也不再喝了。
赫湛北見此，只能將杯子放在一旁的床頭櫃上，然後摟著懷中的女人，一塊躺到了床上！
大抵是蜂蜜水有了些許效果，蘇夏竟慢慢放緩神色安靜了下來……
沉沉的呼吸聲很快在這個安靜的房間內響起，赫湛北一錯不錯的看著懷中的女人，冷峭的目光中除了關切，還有一絲不加掩飾的貪戀。
彷彿只有在這無人的黑夜，他才無需小心翼翼地掩藏著自己心中的愛意！
蘇夏……
夏夏……
抬手從蘇夏的眉眼慢慢往下劃去，赫湛北終是沒忍住，俯身在對方的額間落下一個輕吻。
對不起，請原諒我。
還有，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