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長生在江采薇所指處,發現了之前在城主府附近的一處大宅院,用感知窺見的驚神劍子。

而玄通和尚不知所蹤,不知是跑了還是死掉了。

“快點,別磨磨蹭蹭。”兵衛們喝罵不止,一兵衛推攘驚神劍子肩膀一把。

驚神劍子已無之前的意氣風發,臉上還有一道顯眼的血痕,正在流淌鮮血,顯得十分悽慘。

被推攘一把,驚神劍子橫眉冷掃兵衛,兵衛莫名感覺身體一涼,但沒什麼懼意,張天師當面,除了城主,整個幽陽城沒誰能翻出張天師掌心。

“此人乃是驚神劍宗九大劍子之一,同時也是大幽王朝的皇子,沒想到也成了一位階下囚!”顧長生凝視驚神劍子幽明,輕聲道。

“連大幽皇子都敢抓?”

江采薇略感驚奇,幽陽城也歸大幽王朝管轄,沒想到卻根本不給朝廷任何面子。

這是要叛變的節驟啊。

“靜觀其變吧。”顧長生平靜道,原本他以為城主被邪物附身,才會動手,現在看來,反而跟這名張天師有關。

一切命令似都是張天師控制城主下達。

不管是這道音,眾多兵衛猛然提升的實力,還是車伕體內的蟲子,他都看不透,三者都與張天師有關。

先有神秘刀修刺殺張天師,現有大幽皇子被抓,撲朔迷離啊。

“時辰到,開壇祭天。”一名道童站出,尖聲細語道,聲音傳播極廣。

“跪下!”眾兵衛怒喝,將鋒銳刀刃併到眾武者囚徒脖頸上。

眾武者囚徒被鎖勁鏈束縛,半點反抗不得。

最前方有兩名金丹期武者。

一名劍客,一名僧人。

兩人四肢皆被削掉,如人俑般豎立地上不動,慘叫聲不絕於耳。

驚神劍子跪地,冷視上方簾轎,準確的說是在冷視簾轎內的張天師。

眾道童將火把點起,將一張張符籙點燃拋向空中,腳上踏著奇怪步伐,口中吟唱不斷。

酒樓頂,顧長生一指探出,將一張先前飄上來的符籙夾回檢視,果然,與先前在街上拋灑的道符不同,這是張符籙。

這符籙上面畫著一團火焰。

顧長生真氣一動,符籙燃起。

只是與普通符籙不同,這符籙燃燒的是森冷之火,隨著燃燒,順著顧長生手指到手臂,結出一層薄冰,凍寒傷人。

太陽真氣下,寒冰瞬消,符籙正好燃完,一道黑煙飄向一處方向。

“那是?”顧長生心頭一震。

顧長生閉眸一息,激發天眼破妄術,然後睜眸掃去。

掃視數圈後,發現天上有一道道黑煙向一處方向離開,其它的看不到。

張天師所在更是被一層奇怪力量扭曲,什麼都看不見。

但是他周圍的道童,都散發著一陣陣鬼氣。

與之前黑水江遇到的鬼將身上的鬼氣,十分相似。

那幾尊鬼將都是陰羅峽的鬼。

難道這張天師也與陰羅峽有關?

陰羅峽鬼域已經存世三千年。

一直與人族井水不犯河水。

此刻又怎麼會突然進入人族大城,還要進行某種邪惡的儀式?

不怕人族高手蕩平了他?

“采薇,你有天鳳血脈,對異種氣息十分敏感,能察覺到這張天師身上有鬼氣嗎?”顧長生皺眉,這張天師究竟是人是鬼?

“察覺不到。”江采薇搖頭。

江采薇似很不甘,手指邊緣劍氣隱現,貝齒輕咬紅唇道:“公子?要不採薇?”

她想出手,試探張天師深淺。

“靜心,自然有人去試探,這不來了。”顧長生呵斥江采薇一句,話畢,他眺望對面一二層民居屋頂。

江采薇順著顧長生視線望去,果然,那裡不知何時出現一名腰間挎刀男子,正是先前街上遇到的那名麻衣中年人,神秘刀修,實力強勁。

“祭祀開始。”為首道童手持道牌,向天鞠了三躬,又向地鞠了三躬,肅聲道:“張天師德侔天地,道貫古今,刪述六經,垂憲萬世,為生民之所未有,集往聖之大成……”

道童不斷敘述張天師功德,一臉天地正氣。

城中兵衛、民眾無不敬畏,似視神明。

“蒼天在上,獻祭邪魔!”

訴完功德,講完張天師威儀,道童手持道牌指向跪地的眾武者囚徒,最先凝視前方兩米被削成人棍的金丹期武者。

“此二人為叛軍都尉,此次率領千餘叛軍精銳偷入幽陽城,就是為了殺戮百姓,製造混亂,好讓叛軍不費吹灰之力拿下幽陽城,罪該當誅!”道童闡述定二人為邪魔的原因。

“你他娘放屁,老子是驚神劍宗的真傳弟子,根本不認識什麼叛軍。”

被削成人棍的金丹期武者大怒,聲嘶力竭的嘶吼著,以他的實力,什麼得不到?怎麼可能加入幽州叛軍。

“阿彌陀佛,想殺就殺,何必虛擬罪名,你們這些邪魔外道,遲早都得下地獄!”另一名金丹期武僧,同樣毫不客氣的嘲諷道。

“口述髒語,有辱蒼天,掌嘴!”道童冷瞥二人,扔下道牌至二人身前。

兩名金丹期武者與兵衛對視不屑嗤笑,他們雖四肢不再,但肉身還是金丹期肉身,小小道牌就想掌他們的嘴?

只怕是異想天開,他們嘴沒事,木製道牌一下就碎了。

“扇啊,老子吭一聲就不是爹媽養的。”其中一人挑釁,以彰顯自己鐵骨。

酒樓頂上的顧長生見之聞之,嘴角不由一彎。

兩名兵衛上前,撿起道牌,力大無窮以道牌狂扇二人嘴巴。

只是一下,兩名金丹期武者臉色就變了,木製道牌非但沒碎,反而堅實無比,將他們嘴巴扇腫。

帶給他們的反饋,道牌似不是木製,而是精鐵武器般。

用精鐵武器扇嘴?

二人想到後果,不禁打了個冷顫,虛弱無力的身體更顯虛弱。

啪,啪,啪……

兵衛不斷扇動道牌,響聲不斷,一手扇,一手按住兩名金丹期武者肩膀,不讓他們倒地。

很快,血水四濺,滿嘴牙齒全部被打碎。

兩名金丹期武者驚恐想要求饒,道童看懂了他們眼神,卻不予理會,後面武者囚徒見到這一幕,身體抖如篩糠,金丹期武者都如此下場,他們這些弱者又能好到哪裡?

完了……

道牌扇臉聲停下,兩名金丹期武者半邊臉已被打碎,昏迷了過去,距離死亡只差呼吸停滯。

“請祭蟲。”道童又道。

護衛退下,一男一女兩名普通人出現,自行走至兩名金丹期武者身前跪下,神情恭敬。

“祭蒼天。”

道童灑下一把道服,四周眾道童道人開始唸咒,咒語密集,隨著咒語融合擴散。

這兩名普通人眼神中漸露痛楚,但他們臉上笑容不變,保持對張天師的信仰。

沒過幾息,這二人眼睛猛地破碎,濃水濺射一地,露出血洞眼眶。

接著,一隻只黑色小蟲從眼眶,耳洞,鼻孔,嘴巴里爬出,密集如螞蟻搬家,連成一線落地,最後爬至兩名金丹期武者身上,並順著身上洞竅,破碎的半張臉進入他們身體。

這毛骨悚然的一幕,令在場武者囚徒們身心發寒,雞皮疙瘩起了一身,實在難受。

有一部分人更是大吐特吐。

那兩名普通人失去了體內蟲子,只剩空殼,保持真摯笑容跪地而亡。

兩名金丹期武者從昏迷中痛醒,慘叫聲不斷,沒有了四肢只剩腰部力量,在地面翻滾嘶吼。

“妖道,你不得好死。”

“蒼天有眼,必有正道高人來降服你,啊……”

十息後,這兩名金丹期武者死亡,身體一動不動,接著,蟲子再度爬出,只是蟲子們身上多了抹血色,有種晶瑩之美。

這晶瑩比天下玉石、翡翠強不止數籌,若是不瞭解晶瑩來歷,必會為之痴迷、愛憐。

“看,我們獻祭的邪魔已被蒼天感應,紫氣東來,即將降下甘露聖水,賞賜我幽陽城芸芸眾民,你們還不感謝張天師祭天之恩?”

道童小臉冷漠,一指天際,話語與道音融合,威儀盡顯,浩蕩無匹,竟傳至全城。

城中所有跪地百姓全部直起身體,仰頭向天際望去。

顧長生看的清明,有一股力量從簾轎中傳入道童身體,否則單靠道童實力,無法傳遍全城。

即便看到了那股力量,顧長生也無法確定簾轎內張天師的實力,內斂沒有絲毫外洩,但可以確定,那不是真氣。”

“莫非是鬼氣。”顧長生沉思中抬頭望去。

天際,無聲無息匯聚了一團黑雲,正好位於道臺上空,與另一邊的明月、星辰璀璨的天際涇渭分明。

在黑雲下,一團紫氣滾滾而來。

轟隆。

黑雲中,雷弧乍現,與紫氣交融,天地奇景。

顧長生再度動用了天眼破妄術,瞳術中,這紫氣與黑雲都為真,不是幻術。

江采薇仰頭,雷雨已落下,雨點不大,濛濛細雨,如萬千銀針落下,覆蓋整座幽陽城,幽陽城外一絲一毫都沒有,城外明月高照,星辰璀璨。

天地一片雨幕,幽陽城變得溼冷陰涼。

顧長生伸出手掌,雨點落在肉掌上,竟有一種蝕骨小蟲瘋狂往肉裡鑽的疼痛。

心中一動,金剛神功護持全身,蝕骨感覺立即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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