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叫李長生。”

玉骨說出這個名字時的嗓音不再變得那般漫不經心,甚至於小心到用傳音來告訴其他人。

如此並不是單純的出於恐懼,他們還沒落魄到被打一次就連名字都不敢提的地步。而是精通因果一道黑山說過,每一次說出李長生這三個字天地都會給予一定的回應,像是默唸某種法訣一般。

而他們更傾向於是李長生的一種能力,對方探查因果的能力到了呼其名便聞其聲的地步。

所以黑山讓他們儘量不要呼其名,哪怕這樣看起來很沒臉面,或被人恥笑膽小怕事。

黑山相比起天屍大魔是兩個極端,前者處處小心謹慎,後者彷彿腦子全部都是肌肉。兩人在日常多有矛盾,經常打的天崩地裂。

“天屍原身是萬丈地淵之下的地火,烈如火,柔如水,本命神通可比肩鳳凰之涅槃。他是我們中鬥法最為了得的,就算受天地限制諸多手段用不出來,但相對而言也差不到哪裡去。”

她身體微微向前傾,眼裡帶著詢問與質疑。

“而天屍如此鬥法之威,在短短一分鐘內被對方打死了,你能與對方鬥百年?我很好奇你是怎麼做到的?”

“若水,你錯了。”

天屍大魔忽然開口,在眾人的目光下他兇悍的面容帶著一絲絲鄭重,彷彿要找回顏面一般。

他說道:“是一拳,李長生只出了一拳就把我打死了!”

靜!

氣氛瞬間安靜下來,只有無聲的風吹過。

玉骨夫人微微捂著臉,有些無語與惱怒的說道:“助長他人之威風,你還很自豪?”

她說的已經夠委婉了,沒想到這傻大個還一臉自豪的說自己被別人一拳打死。

“他值得。”

天屍大魔一臉傲然的說道:“一拳打死我並非吾之弱,而是他之強。吾之力世上鮮有能擋者,又何懼之名聲不利?何懼他人之貶低?吾自有一拳,能殺天下人。”

隨後他將目光投向了魔羅,眼裡已經帶著明顯的戰意,問道:“魔羅,你是如何與李長生鬥100年的?難道你已經達到了那個境界?”

一時間所有人的目光焦距魔羅,哪怕是宛如一灘肉山,渾身佈滿毒瘡的木聖也不由得坐起了身子,滾滾毒液從他身上脫落。

魔羅要是說誰與他鬥了100年,他們會認為對方也是一個強者。但如果物件是李長生,那他們會認為魔羅在吹噓,怎麼可能有人與李長生鬥一百年?

當然他們並不全是質疑,其中更多的是詢問。魔羅說出這話其中或許存在著吹噓,但其中必然存在一定的現實基礎。

或許他們能從中獲得一些關於李長生的情報,說不定能夠與之周旋。

魔羅面對如此情景會膽怯嗎?不,相反他有種莫名的暢快與傲氣,特別是聽到天屍大魔被一拳打死。

不管情況如何,他是確確實實與李長生鬥法百年。

他下巴微微上揚,眼簾半垂露出些許落寞,先是發出了一聲嘆息。

“太古年間,天生地養者壽命動輒萬年,如此也造就了乾元鏡扎堆,意圖成道者更是數不勝數。我機緣尚可,走出了自己的道,最終也像諸位一般尋求諸法悉空,化天地乾坤。”

“最終落得個半殘之軀,淪為忘川中的一縷孤魂,千萬年間渾渾濁濁。最終遇到了李長生,他身上的道韻讓我勉強恢復神智,於是我便想奪舍重生……”

魔羅開始講述自己與李長生的鬥法過程,過程雖然增加了一點點的藝術加工。

比如他與李長生大戰幾十回合,拼死將對方拖入幻境,用心魔一道消磨對方。

再比如刪去了最終自己破防的經歷,對於百餘年間未能破對方道體等等無傷大雅的事情隻字未提。

雖然進行了稍微的藝術加工,但事情是真實的,他確確實實困了李長生百年,也讓對方陷入了心魔。

周圍的人聚精會神的聽著他的描述,時不時魔羅還放出一些畫面,漸漸的不解與質疑消失,在場的四聖算是接受了他的說法。

魔羅在心魔一道確實獨樹一幟,用心魔困李長生100年也不是不可能,畢竟他李長生也不是全才,總是會有不足的地方。

玉骨夫人不由的猜測道:“李長生神魂一道算是短板,但這種級別的強者總會有彌補的手段,重點還是在心魔上。可心魔無法人為,想靠這一點對付幾乎是不可能的。”

她說出了其他人的想法,他們或多或少也開始暗自沉思。

李長生在神魂一道不行。

天屍大魔一臉不屑的說道:“若水,你真是跟水一樣總是想找縫隙鑽。對於這等強者,唯有堂堂正正的對決才能以示尊重。”

玉骨夫人沒有理會這個傻大個,略顯敬佩的對魔羅說道:“難怪後世稱你為心魔之主,此名不虛。”

“過譽了。”

魔羅看著在場四聖那認可的神情別提有多舒爽。

他不在意低層次或凡人的讚賞與謾罵,哪怕是小黑人他都不太放眼裡。可這四聖不一樣,是與他同層次的強者,他們的讚賞不可謂不重。

魔羅此刻的內心實際上還是有那麼一點點的糾結,畢竟曾經被自己視為恥辱的事情,好像已經成為了他最好的名片。與李長生鬥法百年,說出去誰不怕?

但如此拿自己的傷疤去說事,會不會有些丟臉面?

嗯……只要我不說誰又知道?

魔羅憑藉著與在世仙鬥法百年的戰績,獲得了至聖至賢界其中四聖的認可,由此又討來了一份五行精氣。就如同凡人中的商業投資一樣,魔羅此刻或許不是很強,但好歹曾經也是半步無相境,如此能得一份投資。

與李長生鬥法百年這等戰績拿出來,至先五聖自然是超級加倍。

“今日之恩,我銘記於心。”

魔羅雖然不是仙道時代的人,但還是拱手微微彎腰道:“多謝各位道友相助。”

說完,他與小黑人轉身離開了魔淵,再次回到了那野外林中的水窪,一頭鹿見到突然出現的兩人被嚇得連忙逃竄。

小黑人暗自鬆了口氣,總算是離開那個鬼地方了。面對那四尊恐怖存在,換誰來都會記得。

如果他有那乾坤陰陽二氣瓶,或許可以抗衡,可惜了……

收斂起對於寶物的最後一絲渴望,他又想到了一件事情。他從聽到至先五聖這個稱呼時,便出現的一個小疑惑。

“前輩,為什麼至先五聖只有四位在場?”

聽聞這個問題,魔羅露出一抹神秘的笑容:“第5位一直都在,你就站在他身上。”

小黑人愣了一下,隨後微微瞪大眼睛說道:“魔淵……不對,至聖至賢界?”

“你算是有些慧根。”

魔羅點頭稱讚,而小黑人則想到更多,如果第5位聖賢是至聖至賢界,那他是否已經無相境?

畢竟根據無相境的定義,其中有一條就是化天地乾坤。

“前輩,他是不是已經無相?”

“不知,但我想就算不是,應該也相差無幾。”魔羅微微嘆息道:“一山只比一山高,強中自有強中手,我落後了。不過參悟這天地初開的法則變化,應該能讓我更進一步”

“對了小黑,你要什麼報酬?”

小黑人。

“小黑,我欠你一個人情,你要什麼?”

天下自然沒有免費的午餐,魔羅讓小黑人幫忙找魔淵也是有報酬的。

小黑人面露沉思,隨後回答道:“前輩這人群是否能賒著?我還沒想好要什麼。”

“等你生死危機之時再想?”

魔羅一如既往的看穿了他的想法,隨後也沒有拒絕,甩手一道靈光沒入對方體內說道:“這道符你拿著,想好就通知我。”

說完,他獨自一人轉身離去。

小黑人不由的開口詢問:“前輩可有興趣去我那住些時日?雖然不是什麼好去處,但總歸有一條小靈脈。”

“就你那小破地方,我不如去吃皇糧。”

——————

南麓市。

魔羅出乎意料的又回來了,他望了一眼洛河的方向。隨後用法力從路邊攤順了一個橙子,走進了人員繁雜的醫院。

消毒水的氣息混雜著陰沉沉的死氣,在他的感知內這座醫院裡有許多具活屍。由於法則在被天地修正,黃泉與忘川接**穩,他們正在腐爛。

這時有兩個修為築基的便衣快速靠近,魔羅望了一眼攝像頭,滴咕道:“這純機械的死物也是個麻煩。”

以目前的修為,除了擅長因果方面的強者,面對攝像頭多少還是有些無解。

官府人員低聲說道:“魔羅先生,請問有什麼能幫到您的嗎?”

“不用擔心我會殺人或做其他過激的舉動,李長生還在這裡沒人會嫌自己命長。”

魔羅回了一句便繼續向前走,留下面面相覷的兩個官府人員,最終請示上頭後不再跟上去。

他走進了一個病房,這是一間需要支付高昂費用的獨立病房,裡邊只有一張床,床上躺著一個消瘦的女子。

曹柳英,這具身體的妻子。

女子散發出濃郁的死氣,眼中一片死灰。看到魔羅有了些許神采,透露出些許依戀與淚光。

她委屈巴巴的說道:“蘇元明,我爸爸媽媽不要我了,他們說我死了。”

魔羅神情澹漠,靈臺內傳來的劇烈反抗對他而言就如同孩童的拍打,甚至還不如。

“你確實死了,很快會再死一次。我不是蘇元明,他才是。”

一個神魂被甩了出來,魔羅分出一縷力量讓蘇元明神魂能夠在現實活動。

二人見面,蘇元明三步並做兩步的抱住妻子,只是輕聲說了一句:“我還要你。”

魔羅百般無聊的剝著橙子,一邊放入嘴中,一邊等待兩人情緒平復下來。他對於人類的情感一直很有興趣,甚至可以說很瞭解,不然也不會被稱為心魔之祖。

但他不是人類,更不是凡人,很難對他們產生同理心。

魔羅說道:“小子,我現在是個好人。今日我奪了你的身體,算是欠你一份因果,你想要什麼?”

蘇元明撲通一聲跪下,道:“請您救救我的妻子。”

“你的妻子三魂六魄不全,早就被陰氣腐蝕的只剩下軀殼,縱使有天大的本事也救不了。”

魔羅毫不猶豫的搖頭拒絕,隨即話音一轉:“不過我可以給你重塑肉身,給你受萬人追捧之容顏。”

房間陷入了沉默,只剩下牆壁上時鐘滴答滴答的聲音。

曹柳英輕拍丈夫的肩膀,聲音輕柔的說道:“小明,你活下去吧。沒必要這樣沒了我世界照樣轉,你照樣能活,一定一定要成為大帥哥,這樣子我至少有一個大帥哥丈夫。”

“沒錯,用你們現代人的婚姻觀,另一半沒了可以再找一個。更何況,如此多的人未必能白頭偕老,你又何苦掙扎?”

魔羅聲音彷彿魔鬼一般極具誘惑力,隨便重塑一具肉身這是最便捷的解決方案。

“你已經很幸運了,因為天地異變而延長了三年的離別。生老病死本是常態,凡人總是執迷不悟。”

兩人的聲音在蘇元明耳邊迴盪,他整個人感覺天旋地轉。

他以為生死別離距離自己還很遠,他以為自己是受老天卷顧的,他以為一切總會好起來的。

外邊的梅花都開了,春天都來了,官府都開始幫助他們。他本來是不奢求奇蹟的,甚至已經做好了迎接妻子死亡的準備。

真正讓蘇元明無法接受的是,在生活即將要好起來的時候,現實一巴掌又把他拍回了地上。妻子的突然死亡是如此,現在也是如此。

他問道:“神仙先生,老天爺都是這麼小氣的嗎?還是單純我不走運?”

魔羅回答道:“天地只會對強者康慨,弱者只會化作塵土。”

蘇元明又沉默了半響,他忽然看到桌上的一本《通玄書》,這是秦地最近10年印刷量最大的書。

他眼中忽然泛起一抹光,這細微的情緒波動讓魔羅捕捉到了。魔羅面露疑惑,不明白為何這個凡人還能升起希望?

明明已經是死局。

“神仙先生,請帶我們去見仙人,這是我唯一的請求,求輪迴轉世……”

魔羅愣了一下,隨後忍不住發出笑聲:“你們是真把他當成無所不能的神了,他前世自己都求不得輪迴轉世,況且非親非故的他憑什麼幫你們?”

想起來幻境當中,也有一群凡人對著李武曲抱著不切實際的幻想。明明是凡人之軀,卻將其視作天神。

李長生確實很強,但他也不是無所不能。面前這個女子說是殘魂也不為過,缺失的三魂七魄根本無法支撐其靈智。

——————

洛河。

李易這一坐便是三天,城市的善後工作進行的如火如荼,由於城市未遭受到毀滅性打擊很快便恢復了往日的熱鬧。甚至由於這是第1次沒有官方層面隱瞞的大型超凡事件,給南麓市引來了大量的遊客。

讓這座本就是秦地對外的名片城市更加熱鬧。

由於李易頭頂上的是一個步行橋,李易對於客流量的感受非常明顯,白天雜亂的腳步聲鼕鼕的響,其中夾雜著手機拍照的卡察聲

洛河由於接連發生的天地異象,已經被蒙上了一層神秘的色彩。特別是李易將混雜著濃郁陽氣的水倒入其中,為沿岸的眾多生靈驅寒,更是讓它一躍成為神河。

就今天早上,李易甚至刷到了某公司販賣洛河純淨水的廣告。洛河的水現在確實有一些神奇的功效,但是打撈上來不出一天時間基本就沒用了。

官府顯然意識到這一點,設立多個河邊喝水臺,鼓勵民眾直接喝水。

“仙人前輩,請喝。”

託瓶童子瓊羽抱著乾坤陰陽二氣瓶,輕輕倒出來拇指大小的水珠,雙手送入李易口中。

這是乾坤陰陽二氣瓶所凝聚的靈水,分為陽水與陰水,還有兩者達到平衡的混元水。具體的功效有很多,幾乎可以代替一切需要陰陽屬性的事物。

而李易這個看上了它的另一個功效,透過一些巧妙的操控,可凝聚出許多味道的水。

李易細品片刻,如此評價道:“酒味不夠,沒有達到入口微甜後烈,最後回味綿長的程度。要不你試試讓它既有可樂的刺激,也有酒的香醇。”

“哦……”

瓊羽面露難色,抱著瓶子陷入了沉思。

可樂和酒是什麼搭配?

忽然她抬起頭來,三道人影出現在他們幾步之外,其中還夾雜著一個活屍。

蘇元明四處張望了一下,並沒有找到仙人的身影,只見到橋底下坐著兩個人。一個衣衫襤褸盤坐在涼蓆上,像是在修行的流浪漢。

另一個五官平平無奇,身穿短袖牛仔褲的男子。他的目光第一時間鎖定了流浪漢,以為那才是仙人。

一直到魔羅朝著平平無奇的男子拱手彎腰,蘇元明才明白過來,這個看不出任何特點的男子才是仙人。

李易僅僅是望了一眼三人,彷彿什麼都知道了,嗓音平澹而溫吞道:“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何苦來哉再犯我之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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