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與獸同行
修斯看著地上的重明,他的眼神從冷漠,憤怒,變得有點狡黠和詭異。
“好,你來!你親手殺死他!這件事,你早就該做了!你不來,我還以為,你背叛我了!你能自已提出來,這很好!”
重明得到允許,他低下頭回答:
“是!”
重明從地上站起來。
狄克擔心地看著重明,抓住汪油然的人鬆開了手。重明轉過身,幾步就來到汪油然的跟前,他看著汪油然,看來,汪油然沒少受折磨。
汪油然也看著重明。
重明走過去,右膝跪地,他的目光在汪油然的臉上游移。
汪油然看著重明,他說:
“你不應該來,我不想你看見我現在的樣子。”
汪油然一笑,他感覺整個臉痛的厲害。
重明感覺自已的心上被人剌了一刀,他注視著汪油然。
旁邊的人將盤子裡裝滿毒酒的酒杯遞了過來,重明看著那杯酒,汪油然也看著那杯酒。酒,清澈透明,看起來很是甘甜。
汪油然看著重明笑又帶著哭的神態說:“沒想到,我真的要被你殺死!”
汪油然很害怕。但是,他深呼吸,調節自已的氣息,最後,他下定決心,點點頭。
他不會讓重明難做,也不會讓自已在重明面前懦弱。
重明將酒端到汪油然的跟前,他們離的很近了。重明輕輕地抬起汪油然的下巴,汪油然和重明看著彼此。
“你恨我嗎?”重明問。
汪油然搖搖頭,“不恨!”
重明看著汪油然,他紅了眼眶,他對著汪油然笑了,笑的有點誇張。
重明將酒杯放在汪油然的嘴跟前,汪油然再次看向杯子裡的酒,他張嘴喝。不過,他才喝了一小半,重明就把酒杯移開了。
“灌下去,全部給我灌下去!”修斯在一旁捶手頓足地衝重明吼。
重明沒聽修斯的。
“你在做什麼!”修斯幾乎是在咆哮了,“你們都是死人嗎?還站著幹什麼?全部給他灌進去!”
麻楝上前一步,重明看著他,他突然不敢上前,停在那裡。
重明轉過頭看著汪油然,汪油然微微蹙著眉頭,重明知道,酒在發揮作用了。重明再次看了看杯子裡剩下的大半杯酒,突然,他一抬手,一仰頭,酒進了自已的肚子裡。
在場的人都瞪大了眼睛。
“他在做什麼?”修斯看著狄克一臉難以置信地問,“他瘋了嗎?”
汪油然突然痛苦起來,他想靠近重明,但是,他的手被反綁著,腳也被綁住了。
重明主動上前,摟住了汪油然。
剛才汪油然是那樣的平靜,但是,現在他是多麼的心痛。
“明!”
眼淚從汪油然的眼角滑落,鮮紅的血卻從他嘴裡流了出來,牙齒都被染紅了。
重明看著汪油然,手捧著他的臉。汪油然發現,重明皺了皺眉。一大口藍色的液體從重明的嘴裡流了出來。
重明再看汪油然的時候,他的眼睛還看著重明,人卻已經沒了動靜。
“重明!”
狄克來到重明身邊,修斯太憤怒了,他眼不見心不煩,他離開了天牢。
“天語山,塔曼!”
重明在狄克耳邊悄聲說。
狄克再看向重明的時候,重明已經閉上了眼睛。
看著眼前的一幕,所有人都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大家都看著狄克。
“這裡交給我來處理!”
麻楝負責處理汪油然的事,也是他負責將汪油然從地球抓來了MG。他信不過狄克。
狄克看著他說:“你的職責只到確認死亡。”
確實如此。
麻楝上前,他再一次確認汪油然,汪油然確實死了。他看著重明,狄克用鋒利又冷漠的眼神看著麻楝,麻楝站起身,帶著他的人也走了。
所有人離去後,狄克將重明和汪油然分別放在星澤和月澤的背上,月澤是狄克的坐騎,也是星澤的跟隨者。它們託著兩個人的身體,朝天語山飛奔而去。
回到臥室,修斯回想天牢裡的情景,他無法平靜下來。
“瘋了!瘋了!”修斯用拳頭連續猛捶桌子。
狄克處理完天牢的事,他走進屋。看見修斯還在想重明的事,他安靜地等著。修斯發現了狄克。
“你去哪裡了?”修斯憤怒又懷疑地看著狄克問。
“處理屍體。”
“麻楝呢?”
“他再次確認死亡後,我讓他先走了。”
修斯看著狄克。
“我只是想維護王的尊嚴。”狄克低垂著頭說。
重明是儲王,自然不能由隨便哪個人搬去埋了。汪油然是和修斯產生糾纏的人,雖然他們沒有任何實質性的關係,但是,在別人看來,汪油然卻是修斯的人。
修斯沒有說什麼,他感覺自已胸口不太對。
“吾王!”狄克擔憂地看著修斯。
修斯這才想起來心石的事。他拿出心石,才這麼短暫的時間,心石正在逐漸恢復,恢復的速度肉眼可見。兩個人就那麼看著,等著...最後,它終於完全變成通透的藍色。
修斯激動到手抖。
“他死了!”修斯非常滿意,他看著心石大笑著說:“他早就該死了!真該死!要不是重明拖拖拉拉...重明也死了!兩個都該死!”
修斯突然用狠毒的眼神看著狄克說:“把那兩個人給我扔到亂葬崗去,不許埋,給我曝屍荒野,讓野獸們叼了去!”
看著修斯的瘋狂,狄克低頭回答:
“是!”
修斯看著心石笑到一半,目光落在自已受傷的手上。藍色的血液已經浸透包裹的紗布。被乞鋒刀傷過的身體無藥可救,唯有起死復活的女人才能治療,但是,那樣的女人,從第八代王深懷開始,他立下規矩,MG不準有女人。從那以後,女人一出生就會被殺死,就算現在有隱藏的,想要找出來,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去找!”修斯命令狄克,他的眼裡沒有了怒火,有的只是害怕和期望,“把隱藏的巫女給我找出來!”
“巫女!”狄克突然明白了重明最後在他耳邊說的話。
“是!”
狄克立刻轉身離開。
修斯變得煩躁不安,同時,他也有點恐懼。修斯從未恐懼過,但是這一次,他有了這樣的感覺。
他將全部希望寄託在尋找起死復生的女人身上。
現在,修斯恨起他的祖先王深懷來了。
就像做了一場夢,一個長長的夢。汪油然醒來,他坐在自已家的床上。
“喲,你終於醒啦!”是汪油然的母親金蟬,她快步來到汪油然的床邊:“讀書那麼辛苦嗎,回來就睡,你嚇到我們了!”
“媽!”汪油然驚訝地看著金蟬。
“你怎麼啦?睡糊塗了?”金蟬也有些奇怪地看著汪油然。
汪沛然從外面走進來,她手裡端著一杯水。
“喝點水!”
汪沛然摸了摸汪油然的臉和額頭。
“沒事了。”金蟬給汪油然拉了拉被子說。
“沒事就起來吧!煮了你最愛吃的湯。”
“起來吧!”
汪沛然和金蟬走了出去,留下汪油然一人。
“他醒了?”汪油然聽見自已父親汪洋的聲音。
“啊!”汪沛然回應。
“醒了,沒發燒了。”是金蟬的聲音。
“這是怎麼回事?我回來了嗎?重明呢?”
汪油然抬起手一看,一直戴在左手中指的戒指沒有了。
汪油然著急起來,他到處找,沒找到。他跑去樓下問汪沛然他們:“看到我的戒指了嗎?”
“什麼戒指?”女人們在準備開飯。
“黃金的,拋光的,上面有一圈藍色的寶石。”
“沒見到!”汪沛然說。
“你怎麼會有那樣的戒指?”金蟬看著汪油然懷疑地問。
汪油然愣了一下,他說:“別人送的。”
“哪個別人?”金蟬追問。汪洋也盯著汪油然。
“好啦!他才剛醒,讓他吃飽了再慢慢問。”汪沛然一邊盛湯一邊說。
這邊三個人沉默著。
“過來吃飯!”金蟬首先打破沉默。
找不到戒指,不知道重明的具體情況,汪油然什麼都吃不下。他非常擔心和難過,但是,他不敢表現出來。只是,他的一舉一動,怎麼可能瞞得過家人呢?
汪油然離開飯桌後,飯桌安靜的出奇。
在家休息兩天,汪油然要回學校的家,他要去找戒指。汪洋氣的七竅生煙,他痛罵汪油然:
“你讓豬油給蒙了心了!要死不活地跑回來,才剛醒,又想著跑出去,你一天到底在忙什麼,啊?”
汪油然不吭聲。
“問你話呢!戒指是怎麼回事,啊?”汪油然憤怒地衝著汪油然吼。
“有話好好說嘛,你那麼大聲!”金蟬看不過去,她上前拉著對汪油然劍拔弩張的汪洋。
“你一個窮學生,哪裡來的那麼貴的戒指,啊?誰送的?你到底在外面認識了什麼人?”
汪油然始終低垂著頭不吭聲。
“說啊!送你去讀書,你不好好讀書,暗地裡搞些見不得人的事!哪天你要是敢給我捅個簍子出來,老子就用皮帶伺候你!打爛你的屁股,打斷你的腿!”
汪洋的話刺痛了汪油然,也刺痛了汪沛然。
“好啦!”汪沛然擋在汪油然跟前,她直面汪洋:“兇什麼?兇就能解決問題了嗎?”
面對女兒汪沛然,汪洋服了軟。他非常使勁地扔掉手裡的皮帶,生氣地坐到一旁的沙發。
汪沛然轉過身看著身後的汪油然,他一點生氣沒有,汪沛然是又心疼又生氣。
“都是你們兩個!現在好了,看看他,多爭氣啊!”汪洋氣的最後指責金蟬和汪沛然。
自已怎樣汪油然都無所謂,但是,連累金蟬和汪沛然被罵,他很難過。
晚上的時候,汪沛然和金蟬,還有汪洋商量:“距離過年還有幾天,我陪他去一趟,剛好我也想過去住幾天,幫他收拾一下屋子!”
汪洋沒說話,金蟬看了一眼汪洋,她又看看汪沛然問:
“上班怎麼辦?”
“我和她們換。”
“來回要好幾天,她們願意嗎?”
“換過年那幾天,很多人都願意。”
“那你過年和正月就要上班?”
“有什麼要緊!”
過了一會金蟬又問:
“那你們怎麼回來,坐飛機?”
“火車票肯定沒有了,只能坐飛機了!”
“我看他是走火入魔了!”汪洋氣憤地說:“就這樣,你們還任之由之,遲早有一天非鬧出事來不可!”
汪洋站起身離開了,他對這個兒子很失望,但是,架不過老婆和女兒寵著。
汪沛然陪著汪油然回到學校的家,開啟門,汪油然什麼都顧不得,他每間屋子找了個遍。汪沛然看著汪油然得罪行為,她感覺汪油然有些不正常。汪油然轉了一圈,他發現屋裡少了東西。畫架上的畫像不見了!重明所有的畫像,汪油然找了好幾個地方,每個地方找了好多遍,卻什麼都沒找到。手機裡的影片沒有了,現在連畫像和他列印的那些圖片也沒有了。汪油然懵了。
儘管汪油然記憶清晰,但是事實卻好像在告訴他,那一切都只是他的幻想,重明,從未在現實生活中出現過。
“他死了嗎?”汪油然感覺自已有些站不住,他把自已靠在窗戶邊上。
汪沛然把行李箱拖進屋,關上門。她看著汪油然,又看了看家裡。
汪沛然將自已身上的包拿下來,放在餐桌上。她走到窗戶邊,拉著汪油然的手,把他拉到沙發上坐下。
“說吧,她是誰?你們發生了什麼事?”汪沛然看著汪油然問。
她估計,自已的弟弟應該是和哪個富婆扯上關係了,畢竟,汪油然確實算得上一枚優質男。
汪油然看著汪沛然,鼻子一酸。
“他死了!為了我...”汪油然看著汪沛然,他的嘴唇和鼻翼抽動著:“我再也見不到他了!”
“誰?誰死了?”
“重明!”
“重明?”
汪沛然心裡咯噔一下,這一聽就不是女人名字啊。
汪沛然聽不懂汪油然在說什麼,問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但是,看到汪油然那麼激動,那麼痛苦。她拉過自已的弟弟抱著他,安慰著他。
汪油然在汪沛然的懷裡眼淚流個不停,哭了個夠。
修斯被乞鋒刀所傷的訊息為蒙卡所得,他派去跟蹤星澤和月澤的人已經有了回報。蒙卡帶著人,趕去天語山。塔曼和尼亞正在分別救治汪油然和重明。塔曼人雖然小,對於MG的人來說,汪油然體格小,中毒又不深,塔曼順利地幫他恢復了心跳。
MG的人對外星球的人有天然的恐懼和排斥心裡,天語山的人不願意接納汪油然。但是,塔曼第一時間就意識到,他就是對於重明很重要的那個人。
塔曼堅持起死汪油然。
尼亞是天語山裡另一個具有起死復生功能的女性,她已成年。在外不好隱藏,她始終待在孕坑。要不是重明,她是絕對不會露面的。
蒙卡的人殺來,天語山的人自知抵不過蒙卡,他們讓星澤和月澤帶著重明和汪油然趁夜離去。
星澤領著月澤,跑回了獸山。
蒙卡不顧祖先規定,他趁著育坑開啟的時候,帶著人衝進育坑,抓住了塔曼和尼亞。蒙卡四處搜尋重明和汪油然未果,他對塔曼和尼亞刑訊逼供。還沒問出個結果來,卻收到訊息,狄克來了。蒙卡絲毫不遲疑地舉起了刀。他手起刀落,首先殺死了塔曼和尼亞。
本已溢位汪油然體內的金石,在汪油然恢復脈搏的瞬間,塔曼將它重新摁了回去,塔曼記得,《金石之密》裡寫著:金石離開載體,載體會隨之消亡。汪油然是她第一個起死的人,她可不能讓他就那樣死掉。金石重新被吸回汪油然的身體裡。
到了獸山,汪油然慢慢地甦醒。對於這一位異星球闖入者,獸山的神獸很不安。
迫於神獸們無形的壓力,汪油然才剛甦醒,星澤就將他送回地球上,踏上他回家的列車。同時,星澤還帶走了汪油然身邊所有關於重明的一切。
“從此,他只屬於MG!”星澤對尚未清醒的汪油然說。汪油然雙眼朦朧地看著星澤,他意識還未清醒,他的眼裡只看到星澤的眼睛和星澤頭上雪白雪白的毛。
汪油然迷迷糊糊地回了家,回到家後,他倒頭就睡,整整睡了三天三夜。
蒙卡殺死了塔曼和尼亞,在新的女巫出現之前,MG再無起死復生之人,再沒有能治好修斯的人,修斯每天看著自已流血不止,他陷入無盡的恐懼和絕望中。
時間一天天流逝,重明昏迷未醒,他的身上和臉上慢慢地浮現出樹枝狀的疤痕。
修斯無心國事,蒙卡抓住機遇,大肆發展個人勢力。
MG迎來新的災難。
三個月後...
重明醒了,他第一時間是確認汪油然的狀態。當他知道時間已經過去三個月,汪油然已經在地球上恢復正常生活以後,他安下心來。
星澤不敢告訴重明自已拿走汪油然戒指和畫像,還有抹掉錄影這些事情。
重明非常虛弱,他需要時間恢復。
但是,某一天,重明在獸山發現了他送給汪油然的戒指。重明拿著戒指質問星澤,星澤只能老實交代。
對於星澤的自作主張,重明非常生氣。他當時就要去找汪油然,但是,當他更衣時候,他才發現自已的異常。
看著自已臉上和身上樹枝狀的疤痕,他陷入驚慌。一再檢視,他承認了事實。重明看著鏡子裡醜陋的自已,他沉默著。
“油然不會在意的!”
重明告訴自已,他一拳擊在牆壁上,以前這牆壁被這樣打上一拳,一定會粉碎,現在卻安然無恙。
重明看了看自已的拳頭,他又打了一拳,這一拳更沒有力量。重明不敢相信,他退後幾步,用盡全身力量出擊。
拳頭爛了,牆還好著。
重明失去了力量。
沒有力量,沒有美好的容顏。重明的心石也不再藍的通透...他不再是曾經的重明。
突然的發現,讓重明一蹶不振。
重明每天躺在獸山後的一個大石頭上,他儘量把自已放空,慢慢地,他感覺,一切都毫無意義。他每天就那樣躺著,等著接受自然的終結。
每次星澤把食物都放在不遠的地方,但是,很多時候食物都原封未動。
星澤不敢說話,不敢靠近,它也有它的事要努力。
月澤已經返回王宮,獸山的神獸們,對星澤帶回汪油然的事耿耿於懷。但是,以前它們忌憚重明。如今,重明雖生猶死,它們開始找星澤的茬。
星澤慢慢地被孤立,接著開始有攻擊性的言語攻擊它,現在,它幾乎隨時面臨幹仗,每一次不是鼻青臉腫就是頭破血流。有神獸甚至想要把星澤和重明趕出獸山。
這一天,星澤去後山送食物的路上碰到挑釁者。
“喲!送吃的啊!”
星澤沒理會,它現在在別的神獸面前已經失去許多威望,就算每次它都能打贏,別的神獸也總是挑釁它。
“送的什麼好吃的?反正他也不吃,不如就給了我吧!”
挑釁者撲了過來,星澤反抗,其他的神獸也加進來。
重明在頂上聽到動靜,他躺了一會,慢慢地坐起身。
沒多會,動靜沒有了。
重明沒有再繼續躺下去,他坐在那裡,看著遠方。
夕陽正在西下。
一轉身,星澤嘴裡叼著籃子站在那裡,它的脖子處有一些藍色,那些藍色在星澤雪白的毛上顯得格外醒目。
重明看看星澤的脖子,又看看星澤的眼睛。
當天晚上,重明下了山。
重明從零開始,他開始恢復訓練。神獸裡有一個老傢伙,叫完澤的,他是神獸裡的神話。
曾經,有人要滅絕獸山上的神獸,當時有十隻神獸,拼死抵抗,保護了大家,保住了獸山。完澤就是其中的一個。那時候它還很小,現在,十大傳奇裡只剩下它了。
完澤走到正在揮汗如雨的重明跟前,重明盯住它。
它一直在後山裡,不問世事,如今,卻走了出來。
“打敗我!”是完澤說的唯一的一句話,同時,它還扔給了重明一把武器。那是一把縮小版的勇士刀,可砍可刺,鋒利無比。這一把刀相比於他曾經的乞鋒刀,有過之而無不及。
重明看看完澤,他伸手去拿刀,一轉眼,刀就不在原位了。
重明知道是完澤移動了刀,但是,它多快啊,重明甚至沒看見完澤動。重明來了精神。
重明愛上了那些找茬的神獸,每一次的相逢,總有一方特別狼狽不堪。重明計劃三個月拿到完澤的武器,實際上,他花了一年的時間。重明有了武器,但是,他和神獸們打架的時候重來不用。他利用他們訓練自已的速度和力量。完澤估計重明五年內能打敗它,實際上,三年重明就已經達到了完澤的期望。
完澤陪了重明三個春夏秋冬,它功成身退。重明感激完澤,他跪拜完澤為師。
蒙卡的勢力越來越強,修斯的勢力越來越弱,修斯命懸一線。
蒙卡第二次逼宮。這一次,他血洗王宮,他殺死修斯的衛士,搶走修斯的男寵,明目張膽地坐上王座,取代修斯。
修斯的男寵中有一個叫玉安的,因為一直不肯服從蒙卡而被蒙卡虐待。後來,玉安逃出王宮,蒙卡對他發出追捕令。MG之大,卻沒有玉安容身之地,蒙卡的統治下,沒有誰敢接受玉安。最後,還是重明控制的地方給了他容身之所。玉安對重明感恩於心。
玉安想要左右侍奉重明,重明一句話沒說。
“我想替您盡綿薄之力來報答您的救命之恩!”玉安一片誠意。
重明看了看玉安,無言。
最後,重明給玉安安排照顧那些新出生的神獸的活,每天負責給它們餵食和洗澡,還有打掃衛生。玉安欣然同意,他每天都盡心盡力地完成自已的工作,許多小神獸和玉安建立起非常好的關係。重明對玉安刮目相看。
汪油然憑著記憶,他畫出了非常多重明的畫像。他一直畫一直畫,有時候,他懷疑,那個人是否真的就是長那樣。但是更多的時候,他很確定,他就是那個樣子。
汪油然和梅詩雅本科畢業,為了等待重明,汪油然選擇了本校保研,他成為了研究生一年級的學生。同時,他還是一位助教。汪油然每天過的充實又忙碌。
梅詩雅也本校保研成功,但是,她想當交換生,一直在努力準備自已的外語考試。兩個人都很忙,聚在一起的時間很少,再加上梅詩雅在談戀愛,他們就更難得一聚了。
費恩嘗試過新的戀情,但是...每一次都止步於新鮮感。新鮮感一過,他就再不見那個人。他的心裡,始終放不下汪油然,只是,隨著彼此年齡的增加,汪油然卻離他越來越遠。
以前三個人聚在一起總是有說有笑,現在,三個人聚的越來越少,聚在一起,話題也變得很少。
汪油然和梅詩雅對於費恩的戀愛也是有意見的,但是,他們誰都沒有說出來。這樣,使得三個人更加疏遠。最後,費恩徹底放棄汪油然,工作調動的時候,他接受了公司的安排。
在送別宴的時候,三個人重新敞開心扉,大家再一次有說有笑,只是,後來都哭了,費恩哭的尤其厲害!
“學長...”梅詩雅能體會費恩的那種不甘心,不捨得又不得不放手的感情,她陪著費恩哭。
汪油然自然認為自已對不起費恩,同時,他想到重明不知道是死是活,如果死了,他這一生都要孤獨終老了。如果活著,為什麼三年來快四年的時間,一次都不曾出現過?
汪油然獨自悲傷。
這是一次很悲傷的聚會。
汪油然負責助教的大一新生裡有一個叫吳雨萌的女孩,她第一次見到汪油然就陷進去不能出來,她對汪油然簡直到了瘋狂的地步。
汪油然在哪裡都能碰到她。
汪油然把她當小孩,又不能對她生氣。無奈之下,他只能向梅詩雅求助。
梅詩雅本來還想開汪油然的玩笑,汪油然一個眼神過去,她把要說出來的話又吞了回去,點點頭:
“好!我知道啦!哎!長的太好看也不總是好事!”
汪油然笑著看著梅詩雅,梅詩雅無奈地誇張地搖搖頭。
後來就經常看見梅詩雅出現在汪油然的身邊。
但是,他倆低估了吳雨萌。就算是這樣,吳雨萌也根本沒有放棄。
梅詩雅對著汪油然攤攤手無奈地說:“忍一忍,這一學期很快就要過完了!”
重明收留了玉安,蒙卡一點動作沒有。就在大家以為蒙卡會這樣放過這件事的時候,他出現在了重明的跟前。
兩個人久違地再次見面。
“把那個人交出來!”蒙卡對重明說。
“這裡我說了算!”重明說。
“哼!”蒙卡狡黠一笑,一勾手。後面的人拿了一個紙包著的東西遞到重明這邊。
“看一看,然後,好好考慮一下!我不信,玉安能比得過他!”
蒙卡轉身離去。
大家都很好奇蒙卡給的東西,只以為他是在賣關子。重明看著蒙卡囂張地離開後,他才回去。
星澤將那個東西再次拿過來遞給重明,重明接過去,看了看,一把撕開。
裡面的東西掉出來,落在地上。重明彎腰去撿,他清楚地看見了汪油然的臉,他彎著腰,愣在那裡。
星澤已經猜到是什麼了,它關密切注視著重明。重明的眼神,臉色全變了。
這麼多年來,重明重新變得強大,比從前更甚。但是星澤知道,他的心裡,始終藏著那個人。
蒙卡早就知道重明和汪油然都還活著,對於重明捨身替汪油然喝毒酒這件事,蒙卡一開始覺得很荒唐,但是,冷靜下來,他認為自已掌握著控制重明的核心武器。他一直沒動汪油然,好的牌,可不能隨便亂出。
果然,看到汪油然的照片,重明這幾年身上展現出來的獸性和野性,慢慢地悄悄地退了下去。他的臉上是落寞,是擔心,甚至還有些不知所措。
三年以來,重明無數次想要去找汪油然。然而,他失去了時空轉換的能力,直到半年前才恢復。曾經那麼渴求用汪油然入懷,當他真正恢復後,他卻一次都沒有去看汪油然。他認為,三年的時間,足夠讓汪油然忘記他,汪油然肯定已經有了自已的生活,與其說是不想去打擾汪油然,不如說,他害怕汪油然有了新生活,身邊有了新人。
重明撿起地上的照片,他將照片輕輕地放在桌子上。
“主人。”星澤看不懂重明在想什麼。
重明輕輕地推開照片,星澤偷偷地鬆了一口氣。
突然,重明又拿回了推出去的照片。
“他現在在哪裡?”重明問。
屋子裡沒有其他活物,這句話,自然是問的星澤。換做另一個人,星澤會冷漠地無視,畢竟,沒有什麼證據可以證明星澤就知道汪油然的下落。但是,重明一問,星澤老實交代說:
“還是在以前的家。”
聽到星澤的回答,重明拿著照片的手都捏緊了,他立刻意識到,汪油然在等他。
“乖孩子!”重明看著照片自言自語。
星澤將頭轉向一旁。
三年來,雖然重明沒有去過,但是星澤這幾年卻偶爾會去看汪油然。不知道為什麼,星澤一直有種判斷,在它的意識裡,汪油然和重明,並不會就此了斷。
重明拿著照片戴上面罩,一看就是要出門。星澤要跟去,他卻阻止星澤說:“不必跟來!”
重明當即去了汪油然在學校旁的家裡。屋裡沒人。三年過去了,家裡的所有一切都和以前一樣。重明在窗戶跟前的地方再次看到畫架,畫架上有一張沒有畫完的畫像,角落裡有裝了相框的已經完成的畫像,他拿起來看,自已的臉,躍然紙上。
重明紅了眼眶。
汪油然正在辦公室批改作業,家裡的攝像頭提醒有畫面變動。汪油然以為是光線變化引起的提醒,他拿出手機,打算隨便點一下。但是,當他看見畫架前有人,他先是嚇了一跳,緊接著,他扔下手裡的筆,不顧命地往回跑。
等汪油然到家門口,他快速地輸入密碼,他的手抖個不停,輸的又太急了,密碼錯誤。汪油然不得不慢一點再次輸入。鎖一開啟,他迫不及待地一把推開門,衝進屋。
畫架前空空的...
汪油然慢慢地輕輕地關上身後的門,他的心突突狂跳。他在屋子裡到處檢視,慢慢走。過了一會,他從嗓子裡擠出一句:“明!”
沒有任何回應。
汪油然有點著急,他快速地把整個屋子找了個遍,沒有重明。他拿出手機重新確認,他用手指把畫面放大。儘管那個人蒙著臉,汪油然還是很確定,那就是重明。
汪油然輕輕地挪動著畫面仔細察看,他發現他丟失的戒指竟然在重明的左手小拇指上。
汪油然更加確定那是重明瞭。他收起手機,再次滿屋子找,汪油然快急哭了。
“明!”
“重明!”
“重明!”
“你在哪?你出來!”
到處找不到人,汪油然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混蛋!”
回了一趟汪油然的家,曾經愛的感覺洶湧而至。重明回去找蒙卡。
“確認過了?”蒙卡問重明。
重明沉默著,蒙卡確實拿捏住了他。
“如果你對那一張照片不滿意,我這裡還有很多!”
蒙卡勾了勾手,一個牛皮袋紙放在了重明的跟前。裡面全是汪油然的照片,他在學校裡,背上揹著書包,手裡抱著學生的作業。也有他在家裡的照片,甚至有透過玻璃門,汪油然在隔間淋浴的照片...
重明暗暗地攥緊拳頭。
蒙卡滿意地看著重明眼裡的光一會變得柔軟,一會變得鋒利。
看完照片,重明將照片收好,重新裝進牛皮紙袋裡。
“我也有禮物給你!”重明抬起頭看著蒙卡。
蒙卡笑著,他抬抬頭,蒙卡示意手下去拿回牛皮袋紙。
那個人小心翼翼地來到重明跟前,哈著腰,笑嘻嘻地。他伸出雙手,衝著重明點點頭。
“啊...”
一聲痛苦的哀嚎,那個人的雙手掉在了地上。當場的人沒有人看見他的手是怎麼沒有的。
“這是給你的禮物!”重明拿著牛皮袋站起身,他對蒙卡說,“這只是小小的警告!”
蒙卡嚇得在座位動彈不得,等重明離開好一會,他才不自然地動了動,接著,他滿意地咧起嘴,這一次,他壓對了。
重明回到獸山,星澤跟進屋。
它知道,重明要離開這裡,離開獸山了。
“主人!”
重明推開窗戶,看著遠方。他放下手裡的牛皮紙袋,再次出了門。
重明去後山與完澤告別。
“你為什麼不殺死蒙卡取而代之?”完澤問重明,其實完澤也知道,現在的蒙卡,可不是說殺死就能殺死的。被蒙卡盯上,走進他的地盤還能完好走出來的人,已經是少有的了。完澤也只是不想重明為了個人私情而廢了人生大事。
重明與蒙卡現在處於誰都不能輕易奈何對方的狀況中,再加上修斯的勢力,三股勢力,蒙卡在明,重明和修斯的在暗。
“我是已經死了的人...”
對於重明愛上與修斯聯動的人這件事,MG有頭有臉的人都知道。
“他現在挾持國王理政,雖名不正言不順,卻不會大亂!我沒有金石,沒有名分,自然沒有強出頭的理由!”重明繼續解釋說。
“真正的強者是不會在意這些的!”完澤又說。
重明低著頭,沉默著。
“強迫不來!不過,當MG需要你的時候,我希望,你能不顧一切地守護它!”
“是!”
“去吧!”
重明低著頭,過了一會他才起身離去。
重明離開後,完澤沉默了好久。
重明找出了所有星澤之前帶回的東西,他拿起那些畫像一幅一幅地看,他又想起在汪油然家看的自已的畫像,重明笑了。汪油然的繪畫技術比從前進步太多了。
星澤從外面進來。
“主人!”
重明收起畫像,他看了一眼星澤。
“你要離開了嗎?”星澤問。
“蒙卡不會放過他的!”重明一邊收拾一邊說。
星澤無話可說,要是讓汪油然落在蒙卡手裡,那可不是一杯毒酒的事...
“主人...”
重明知道星澤想說什麼。
重明停下手裡的動作,他放下手裡的東西,站起身,背對著星澤。
“我也還有事要確認!”重明擰著眉看著遠方說。
“你是指金石嗎?”星澤問。
“嗯!”重明點頭。
“其實...”星澤說,“金石還在少主人身上。”
重明轉過身看著星澤。
“他那時候被帶去天語山,本來金石確實剝離了。不過,塔曼又摁了回去,金石就再次回到少主人身上了。”
“你是說,金石還在油然身上?”重明確認到。
“是!”星澤回答。
重明陷入沉思,過了一會他問:“這件事,還有誰知道?”
“只有我!”
“不能讓金石落入蒙卡之手!”
“嗯!”星澤點頭。
重明抬起眼看著星澤,他重新繼續收拾。
“你留在這裡,有事派人來通知我!”
“是,主人!”
兩人正說著話,有通報說玉安要見重明。星澤看著重明,重明點點頭。
玉安走進屋。他看了一眼星澤,星澤轉身離去。屋裡只剩玉安和重明,重明看了一眼玉安他仍然在收拾。
“什麼事?”重明頭也不抬地問。
玉安看著重明跟前的東西,他小心翼翼地問:“我給您惹麻煩了嗎?”
重明抬眼看了一眼玉安,說:“不關你的事!”
“您要離開嗎?”
重明沒說話。
“我想...”玉安欲言又止。
“我已經告訴過星澤,你可以留在這裡!”重明直起身看著玉安說。
“不!”玉安搖頭:“如果您不在,我不能留在這裡!您一走,蒙卡就會來這裡抓我,還會連累獸山的神獸。”
重明看著玉安,他果然是個細緻的人。
想了一會,重明說:
“去收拾吧!”
玉安喜出望外地看著重明,他順從地點點頭:“是!”
重明被玉安的順從弄的渾身不自在,他甚至停了一下手。
星澤從外面進來。
“你要帶著他嗎?”
重明沒回答。
“少主人要是誤會了,好麻煩的!”
重明抬頭看著星澤。
星澤對汪油然有愧,他又說:“他真的會生氣!”
重明也知道,不過,他還是決定帶著玉安。
曾經殺伐果斷的重明,現在有了容貌焦慮。他丟下手裡的東西,一臉嚴肅地站在鏡子面前,看著自已臉上樹枝狀的疤痕,一臉惆悵。
“他愛的是以前的我!”
星澤無話可說。
今天立冬,吳雨萌給汪油然買了一杯奶茶,她在汪油然必經之路等著。
汪油然一開始沒留意,快到跟前他才看見。汪油然無奈地撓撓頭。
“老師!”吳雨萌拿著奶茶笑著朝汪油然跑過去:“給你!”
汪油然看著吳雨萌遞過來的奶茶,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你喝吧,我不喜歡喝!”
“不喜歡嗎?”吳雨萌問。
“啊!”汪油然回答。
“那你幫我把吸管插進去一下,我來喝!”
汪油然看了看吳雨萌,無奈,他照做。
“你今天沒課嗎?”
“有啊,我來看看你,這就走!拜拜!”
“中午別來了!”
“為什麼?”
“你一天跑好幾趟,不累嗎?”
“如果是你喜歡的人,你會嫌累嗎?”
汪油然看著吳雨萌,吳雨萌衝他做鬼臉,她倒退著往後走。
“小心摔倒!”
“不會的!”
吳雨萌心花怒放,今天她又和汪油然說上話了。
汪油然之所以沒有對吳雨萌特別苛刻,他認為,自已和吳雨萌很像。喜歡上一個人就不顧一切。而且,汪油然知道,小女孩的喜歡,就像一陣風雨,看起來刮的猛烈,但是,很快就會過去。
有無數個夜晚,汪油然獨自看著一無所有的天空,他思戀著遙遠的重明,沒有方向。一旦有了星星的時候,他看的更久,他會看著最亮的一顆問:
“是這一顆嗎?你現在正在忙什麼呢?你知道,我正在看著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