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書院...

符字學書齋。

小李學正聽聞這詩,瘦瘦小小的嬌軀有那麼一剎那的恍忽。

旋即,她忍不住讚了聲:“好詩。”

繼而情不自禁地在心中揣摩,品鑑,把玩起來,越品越覺其中藏有大氣磅礴真意。

她看向學生,心中喜愛又增數分。

內秀。

三殿下這是真的內秀啊...

聽聞三殿下對生母莊妃孝順至極,莊妃死去,三殿下又處深宮,而這深宮裡的陰謀詭計多了去了,不久前才剛剛發生宮廷政變,太子被殺,由此可見一斑。

如此環境之下,三殿下年幼喪母,怎能不用荒唐好色的表象作為面具?

此為假痴不癲,乳虎藏牙。

一首詩,讓小李學正完成了腦補,也讓她覺得更加了解面前的學生了,同時心底也生出了一絲憐惜之情。

她柔聲道:“白兒,這些年苦了你了。

有為師在,今後任何人想要再欺負你,都需掂量一下。”

她柔聲變得冷硬,顯出某種“護犢”的決意。

在這位文道大宗師眼裡,自家學生是一株孱弱的幼苗,而今後...她會擔負起保護這個幼苗,讓他茁壯成長的角色。

夏閻:??????

他是一頭霧水,不知道老師腦補了什麼。

不過,這不妨礙他道了聲:“多謝老師。”

小李學正問:“此詩可有詩名?”

夏閻搖搖頭,“隨口而作,何須名字?”

小李學正笑道:“那便叫無題吧。”

夏閻本來心底還閃過“老師不會把自己名字按入詩題中”的想法,畢竟他這個文抄公抄來的詩十有八九是能留名後世的,若是名字成了詩題,那不也跟著得了名聲麼?

可聽小李學正這麼一說,他也是對面前女學士也是有了更深的認知,原來這世上真是存了“風骨”和“清高”。

“白兒,既然你入了符字學,今天為師便與你說說這文道與符字。”

師徒倆很快進入角色。

一個說,一個聽。

時間偏移,便是午間用餐,也是快的很,用完了就繼續講。

而夏閻也慢慢對文道以及符字學有了認知。

武道,大體是鍛體,凝聚真氣,掙脫地鎖,踏上天階,成就大宗師。

...

文道,初入則是“執筆正形”。

簡單來說就是寫字要有寫字的樣子,而這對應鍛體。

但和鍛體不同的是,鍛體境的三流武夫就能力壓常人,而“執筆正形”的書生卻是真正地手無縛雞之力,就連強壯點的鄉間婦人也能隨便欺負。

...

下一步則是“墨華凝聚精神氣,其間需得誠意正念”。

說白了就是練字,但卻有些特殊的心法法門,這對應凝聚真氣。

到了這一步,書生則開始慢慢地擁有自己的氣,無懼無畏,讓人無法欺辱,可如果論本事...對應境界的武者能一個打一百個都不止。

...

然後則是“觀詩詞歌賦,通古今之變”。

說白了就是看書,掙脫自己的思維桎梏,一覽名人大家風采,這對應掙脫地鎖。

入了這個階段,書生才開始擁有自己的能力,他們從詩詞歌賦裡得到了意境,又在臨摹名帖之中淬鍊了筆鋒,此時此刻,他們可以落符於紙,但卻是臨摹彷照旁人的符字,真正能發揮出的功效卻很是一般。

如果和同境界地鎖層次的武者對上,那地鎖武者還是能一個打一百個...

這也是為什麼江湖上都是武者,根本看不到書生的原因。

...

再後是“成一家之言”。

簡單來說就是形成自己的詩詞意境風格,筆法風格,但這並不是要你開宗立派,而是在某個大家的框架之下有一點自己的風格,不要說沒練過的字就不會寫,這對應天階。

書生能到這層次,無論走到哪裡,都會被人尊稱一句“先生”。

這個時候的書生也開始真正地發力。

他們閱盡書冊,淬盡筆鋒,嚐盡世態,終於能夠以一腔熱血之心,觀天鑑地,寫出屬於自己的符字,甚至無需桎梏於紙。

這樣的先生,對於一個團隊,一個勢力的作用是很大的,甚至比天階的武者還要大。

可若是對上天階,這先生...還是必死。

...

而到了大宗師。

那就是書生的質變了。

一入宗師,言出法隨,身懷異書,藏著別人難以想象的絕技。

至於和武道大宗師誰強誰弱,大概就是...被你近身了我敗,若是沒近身就可以隨意玩弄你...

...

夏閻趁著時機,問道:“老師,入了宗師,會否長生不老?”

旁人問,小李學正是不想回答的,但面前弟子卻是她格外喜歡的,便道:“大宗師有四小境,文道,武道,兵道皆如是。”

還有兵道?

夏閻稍稍愕然,不過沒打岔,但旋即他明白之前燕王是怎麼回事了。

燕王的武道是地鎖境,但在兵道上也許能達到天階,只不過他的兵沒了,兵道自然也不能發揮了。

此時,小李學正繼續道:“這四小境分別是:望天涯,行萬里,人世間,見崑崙。踏過一境,則增壽一千。到了見崑崙的境界,那便是四千年壽元了...但長生不老卻並不會。”

夏閻點點頭,原來他已經能活一千多歲了。

略作思索,他再問:“昨日我見老師從書中撕頁燃燒,就顯出了美酒香茶,不知什麼層次的人才能寫出這般的書頁呢?”

小李學正略微猶豫了下,輕聲道:“這對你來說還太早了。”

夏閻對這些資訊是志在必得,略作思索,道:“老師,我不僅是您的學生,我還是個儲君。儲君,理應知道這些隱秘。”

小李學正垂眸想了想,決定和弟子說出這個中隱秘,畢竟這弟子詩詞不凡,心胸不凡,何須擔心這些隱秘嚇到他?

於是,她緩緩道:“這些存了文墨真意的書頁,入了宗師的人都能寫出,可卻也都寫不出。”

夏閻覷眼看著謎語人老師,問了句:“請賜教...”

“因為需要時間,只要經過時間沉澱的宗師手書,才可能成為這存了文墨真意的書頁。

這時間,可能是數百年,也可能是千年。

所以,不少文道大家生前無法見到自己所書的繁華盛景,但死後...反倒是能被後人得見。”

“可是,到哪兒尋這些藏了真意的書頁呢?莫非...都在玉京城中?”

“玉京城裡固然有,但經過這許多年,真剩下的早就沒幾本了......這還多虧了數百年前大炎那位厲帝。

厲帝之時,文武相爭。

可厲帝出身武將,在登基之前甚至差點被文士殺死,故而對文士極為仇視。

在他成為帝皇后,便尋了機會,幫助武者剿滅了文士,來了一次焚書坑儒,將不少之前大儒留下的異書全部燒燬了。

現在想尋這些古書,都得出城...”

“可城外不都是灰霧和鬼物麼?哪裡還有其他什麼?”

“當然有...”小李學正看著面前的弟子,吐出兩個字,“逝境裡有。”

夏閻一愣。

他終於聽到他最想弄明白的東西了。

“逝境是什麼?”他問。

小李學正緩緩道:“如其名,是逝去的世界...

若世間真有時間長河,這些逝境便如長河裡躍出的水珠,卻又落入了現世。

其間或大或小,大甚至大過玉京,大如整個世界;

小又似方寸之地,甚至只有你我所處的書齋這麼大。

這其中藏著諸多隱秘,危險,詭譎,甚至是完全無法想象的場景。

我們書院金石學便是以這些逝境為基礎,在展開探究...想從中尋到灰霧降臨的真相,同時補經證史。

可因為探究逝境危險很大,所以我們符字學的老師有時也會隨行,以符字協助抵禦危險。”

夏閻:......

此時此刻,他只覺眼前有一扇龐大的世界大門正在對他緩緩開啟...

而小李學正依然在說著。

“逝境,因為是逝去的世界,有些逝境裡極可能也存在著已經逝去的人...亦即逝者。

某些逝者,曾經在歷史上留下了難以磨滅的一筆,或是取得過極其恐怖的成就,再或是因為一些未知原因...

那些人,因為強大,入輪迴而神魂不散,所以...有了來世。

那麼,白兒,為師問你個問題。”

夏閻被這世界給稍稍震住了,他回過神來道:“老師,您說。”

小李學正問:“若是那恐怖逝者的來世,剛好進入了那逝去的世界,見到了前世的他,你覺得...會如何?”

夏閻搖搖頭。

他不想自己無所謂的打岔,影響到對於資訊的獲知。

小李學正緩緩道出四個字:“前世遺物。”

接著又道:“當今世和前世相遇,今世之人會獲得前世的饋贈,從而即便在離開逝境後,依然掌握著一件只有他自己能夠動用的寶物...

此即,前世遺物。

前世遺物,蠻不講理,能夠打破任何境界的束縛。

前一刻...也許那人還只是個普通武者,可下一刻,許是就成了毀天滅地的大能。

只因為他動用了前世遺物,動用之後,他就不僅僅是他,還是前世的他...

而前世的力量也會透過這前世遺物灌輸而來,使得他擁有遠超自己原本實力的力量,至於能繼承前世的多少,則要看今世和前世的神魂比例了...

如果今世之魂徹底沉睡,那麼...就好似是前世那人又活了過來。

實力之可怕,可想而知。

對了,白兒...

你身邊那位叫白素璃的姑娘,她......有前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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