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根芳舔了舔自己乾裂的嘴唇,繼續說道:“俺是上個月在孩兒他爹的手機裡看到了一些簡訊,才知道這件事的,都是您妻子發給孩兒他爹的。”牛根芳說著從衣服口袋裡掏出了一個手機,放在了茶几上。

看了一眼螢幕上有幾道裂紋的手機,何青鋒沒有立刻去拿,而是將水杯向牛根芳面前推了推說道:“你先喝點水吧!”

“不用了,俺不渴。”牛根芳猶豫了一下又說道:“何總,您能不能讓俺見見孩兒他爹,俺打不通他電話,也找不到他,他去哪裡了?”

“我這些天派他去外地了,可能快回來了,你再等幾天吧。”何青鋒扯了個慌,他自然不能說苟冬七是被自己關了起來。

“噢,是嗎,那怎麼還關機呢,電話也打不通。”牛根芳依然不放心的問道。

“這次的事不太好做,有需要保密的地方。所以我讓他們同去的三人共用一部手機,這部手機只能聯絡工作上的事,他們自己的手機都沒有帶,所以你打不通。”何青鋒平靜的說道,對於這些問題,在他讓小鄧帶她上來之前就已經想好了應對的話。

“噢,那您能不能告訴俺他什麼時侯回來,俺就在京都等著他。”

“這個……就這幾天應該就能回來了,他一回來,我馬上讓他去找你們。”

“哦,那好吧。”

“你的問題我回答完了,那現在,請你說說,為什麼你會覺得苟冬七跟我妻子的關係不一般?”何青鋒點燃了一支菸,澹澹的問道。

這次牛根芳沒有直接答話,而是雙手捧起水杯喝了一大口,接著便坐在那裡發起了呆,像是在回憶著什麼,又像是在組織語言,原本略帶焦急的眼中閃過一抹悲慼。

這樣的狀態差不多持續了五分鐘,她才說道:“俺們那個小山溝溝窮的厲害,有出息的人都搬到外面鎮子上去了。原本狗子這些年在您這做的不錯,哦,狗子是孩兒他爹的小名。山裡人就這樣,迷信!說是取個下賤點的小名能躲災,好養活。”牛根芳怕何青鋒聽不懂解釋道。

何青鋒點點頭,表示明白,示意她繼續往下說。

“原本狗子這幾年在你這也賺了些錢,是有能力搬到外面去的,可是俺家那個小姑子和婆婆一身的病,這幾年攢下的錢都用來給她們娘倆看病了。”

“你不知道俺家那日子過得有多難,俺們家那口水井,還是十幾年前打的呢,現在早就不夠用了,俺們那個深山溝溝裡,到了夏天水位就下降,然後俺家的井就抽不出水了,每年夏天,俺就得提著水桶到溝裡有水的人家擔水喝。每次都得陪著笑,求著人家。到了秋收的時候還得主動給人家幫幾天忙,這樣還是覺得欠人家的。”

“俺最大的願望的就是狗子能把家裡的井打深些,這樣到了夏天,俺就不用去看人家臉色,也能在大熱天用乾淨的水洗上一把臉。但是他每次都說讓俺再等等,俺是個本分老實的人,雖然嘴上經常跟他抱怨,但也從來沒有因為日子過得苦跟他紅過臉。”

“俺覺得嫁雞隨雞,嫁狗隨狗,雖然跟著他的日子過得苦了點,但見到他這麼有孝心,而且又有上進心,覺得日子還是有盼頭的。”

何青鋒微皺起了眉頭,牛根芳的話讓他有些不耐煩,她這樣東扯一句,西扯一句,像是在嘮家常,完全沒有把話題說到重點上。何青鋒有些煩躁的點燃一根菸,耐著性子繼續聽她往下講。

“去年12月末他回了趟家,本來他一年到頭都在外面忙活,回來一趟俺就挺高興的。但那次回來俺發現他不太一樣,由於俺們那裡地方太偏,手機訊號不好,所以打電話要到山上去,以前每次他回來都是交代好了工作了,就是怕回到家接不到電話,打電話也不方便。”

“可這次他回來不一樣,回來的頭兩天晚上,每晚都跑到山上去打電話,而且一打就是一個多小時,俺就有些納悶,平時他都嫌上山打電話麻煩,怎麼這次就不嫌麻煩了呢?所以俺第三天晚上就偷偷跟在他後面也上了山。”

“到了山上俺不敢靠的太近,怕他發現,遠遠的聽見他是在跟一個女人聊天,說話挺親熱的。那邊好像是在催著他趕緊回去,他只是一個勁的說回來一趟不容易,想多待幾天。俺當時也是氣急了,就跑過去奪過電話罵了對面幾句。那邊什麼也沒說,就結束通話了電話。”

然後俺跟他吵了起來,不停追問之下才知道跟他打電話的人是你的妻子。

他當時氣急敗壞的跟俺說:“你怎麼那麼不懂事呀,我這麼做不全是為了咱們家過的好點嗎。你以為出門在外打工那麼容易呀,你就這麼鬧吧,鬧的我丟了工作,我看你拿什麼吃,拿什麼穿?”

俺跟他說:“俺也不要多好的吃穿,有口吃的的就行,要是圖好吃穿,當時也就不會嫁給你了,咱們不能為了錢做缺德的事。你要是沒了工作,你回來和俺一塊去鎮裡做買賣去,俺什麼苦都能吃。”

聽俺說完,他不耐煩的說:“哎呀,行了,行了。等我攢下點錢,就回來,咱們自已做,到時我哪也不去了,還不行?”

俺還是覺得不放心就纏著他繼續問,“那你說,你和那個顧總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們發展到什麼地步了?”

他這回很認真的跟俺說,“我跟你說多少遍了,你也不信,我這不就是想利用她,好多掙點錢嗎,這還不都是為了你。”

“可是……”

“行行行行,趕緊睡覺吧,別沒事瞎琢磨了。”

俺想讓他把事情講清楚,可他死活不說了。後來被俺問的煩了,他就急眼了,把俺狠狠地罵了一頓,俺被罵急了,也說了些難聽的話,他氣得臉色鐵青,衝過來就要打俺。要不是俺公公在一旁攔住了他,俺……

說到這裡,牛根芳抹了一把眼淚,又喝了一口水才接著說道:

“那次吵完之後,第二天他就主動給俺道了歉,俺也是傷心急了,就想著抱著娃子回孃家算了,他看見俺收拾行李,也急了,直接就跪在俺面前扇了自己兩個耳光,還跟我保證以後再也不跟那個顧總聯絡了。後面的幾天他確實也沒再上山去打電話,這件事也就擱下了。”

“在他臨回京都的頭一天晚上,俺孃家大哥喊他去喝了頓酒,那天他喝多了,大半夜兩點才回家,衣服上還沾了不少泥土,應該是回來的路上跌倒了,俺說給擦擦,他也沒理俺,倒頭就睡著了。”

“第二天睡到十一點鐘才醒,一看時間來不及了,匆匆忙就要走,說是快要誤了火車了。這時候才發現手機找不見了,跑到俺大哥家問了問也沒找到,後來乾脆就不找了,收拾一下就走了。”

“俺送完他回到家,覺得幾千塊的手機丟了實在心疼,就又出去找了幾圈,結果在路邊的一個小溝裡找到了,但是螢幕摔的稀碎,俺按了幾下,沒有反應,看來是摔壞了。趕上鎮上出集那天,俺帶著手機去修,人家說修好了要八百塊,俺心疼錢沒有修,這個手機也就一直放在那了。”

“今年四月份的時候,俺們鄰居家的孩子從外邊打工回來,看到俺娃子拿著那個破手機在耍,就拿過去看了看,說是他能修,俺就讓他試試看,結果真給修好了。”

“他的手機密碼是俺們娃子的生日,我開啟看了看,也沒有發現什麼,直到俺翻到簡訊的時候,看到裡面的內容,就覺得狗子跟您妻子的關係應該不像他說的那樣簡單。”

看的出來,牛根芳是個平時不怎麼愛說話的人,這些話她說的斷斷續續,有的更是顛三倒四,但具體的內容何青鋒聽明白了。

說到這裡她就停了下來,不再繼續講述了,而是將目光投向了茶几上的手機。

何青鋒明白她是什麼意思,猶豫了片刻,還是把手機拿了起來,按照她說的密碼輸入進去,開啟資訊頁面,一條條資訊映入了何青鋒的眼中。

第一條資訊:日期:12月24日,發件人顧總。

“你昨天為什麼沒給我打回來而且還關機了,是因為不方便嗎?還是就不想理我?”

12月24日:“今天表哥從煙城給我郵寄過來一些平時很難買到的海鮮,我給你留下了,等你回來我做給你吃。”

12月25日:“今天才是聖誕節,昨天是平安夜,你答應我昨天一定回來的,本來我早就把送你的禮物準備好了,可是你又失信了,什麼意思嗎?我真的好失望。”

12月25日:“你們那邊過這個節日嗎,你昨天是怎麼過的,是不是一直和她在一起?我猜一定是,不然為什麼關機,你們去哪玩了?你和她在一起有和我開心嗎?你知道嗎,我昨天聽到她的聲音又哭了。”

12月26日:“昨天過的很無聊,只和幾個朋友一起出去吃頓飯,然後唱了一會歌就回家了。你們那邊冷不冷?京都這兩天可冷了,你要記得多穿衣服,把我給你買的羽絨服穿上吧。”

12月26日:“不知道為什麼特別想你,你想我了嗎?”

12月26日:“你為什麼老不回我簡訊呀!我今天中午趴在辦公室睡著了,還夢到你了,我真的是想你想的要瘋了。”

12月26日:“你只顧自已高興,根本就沒顧及我的感受。我哭了!”

簡訊的內容並不多,只有十幾條,但何青鋒卻足足看了十幾分鍾。

雖然提前已經預想到了簡訊的內容,但何青鋒還是覺得心痛,這些年顧曼婷給他發過無數條類似的資訊,可當今天看到這些內容出現在苟冬七的手機上時,何青鋒也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了。

“唉,算了,她愛怎麼樣就怎麼樣吧,反正兩人的事情可能很快就能解決了。”何青鋒木然的想著。

回過神的何青鋒再次將目光投向了牛根芳,審視的盯著她說,“你來我這裡的目的就是為了告訴我這些吧!”

牛根芳雙手握在一起,不安的摩擦著,有些哽咽的說道:“何總,本來俺是不應該跑這來和您說這些事的。你可能是沒什麼怕的,有的是錢,可是俺真是怕呀。俺真怕狗子從今往後拋下俺們娘倆不管了,那俺可就沒法活了。”

“現在俺也不求別的了,只要他平安的跟我回去好好過日子就得了。過得苦點也沒關係,俺真的是怕他在京都繼續待下去了。“說完這些話,牛根芳“嗚嗚”痛哭起來。

看牛根芳的樣子是真的很傷心,確實,換成是誰能不傷心呢?何青鋒看著她流著眼淚,心裡也覺得很不是滋味。心中不自覺得產生了憐憫之情,看的出來牛根芳對苟冬七是有很深的感情,雖然可能苟冬七並不愛她。

何青鋒大概能理解她此時的感受,因為兩人可以說是同病相憐,自已可憐,可能她比自己更可憐吧。

何青鋒沒有出言安慰,因為他清楚,這種痛苦沒有什麼話能夠平復,只能一個人咬牙承受,熬過去了脫胎換骨,雖然負重前行,但深沉的情感和堅定的心性,足以讓他直面任何風險。

熬不過去,怕是以後都會變成一個失去人格的行屍,多疑,敏感,自卑一系列負面情緒纏繞在軀體之上,讓人再也無法直面光明,只能匍匐在黑暗裡瑟瑟發抖,等待著腐爛的那一天。

何青鋒靜靜的想著這些,他覺得自己雖然明白這些道理,但卻在熬不過去的路上越走越遠了,心這種東西,碎了就很難癒合,除非能找到再次填補住窟窿的那個人,否則最終只有逐漸腐敗的一條路。

談話聲結束,偌大的辦公室內,此刻只有牛根芳發出的低低的嗚咽聲,和何青鋒吞吐煙霧的呼吸聲。兩道聲音幾乎微不可聞,但卻給這個寬敞的房間,帶來了無盡的壓抑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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