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個發現羅煞的是正樂得起勁的昭瑰公主,她一聲高喚將所有人的目光皆吸引至羅煞身上。
羅煞還未適應此時眾人的審視打量,轉瞬安柔公主已經微笑起身到羅煞身邊,將羅煞拉入這片熱鬧之中。
“我們正在吟詩品書暢聊樂曲,昭蒂姐姐你有沒有興趣一起來?”
安柔公主格外熱情地招呼著羅煞,生怕將她給冷落了。
羅煞望著這數十位各有所長的清麗絕美的小姑娘,心中多了幾分感慨。
見她們圍桌而坐,案上擺放了許多詩集、名畫、樂器……看來她們無聊時就是這樣消遣度日的,換了羅煞也會樂得遐意。
拉了一方小椅坐下,安靜地聽著她們繼續放聲暢談,不自覺竟聊到萬重花卉,有人獨愛水仙清水養,有人甚喜芙蓉賽海棠,有人種愛梔子白如霜……“我比較喜歡牡丹,花之富貴者也。
沒有梅花的傲骨、水仙的超逸、菊花的高潔,牡丹是最現實不過的花.”
此話出自一位猶自高傲的姑娘口中,她的肌膚如水似吹彈可破,眸閃靈光,她的美並不是傾城之美,然她的氣質卻清麗脫俗傲立群芳,極為出眾。
羅煞細細打量了她很久,牡丹代表著對現世貪念的追求,而她此時竟在眾人面前如此坦言自己的貪念,這份心智?真的是公主?或許是被她那份毫不避諱的坦誠所動,羅煞不自覺地脫口問道:“那姑娘你定然讀過牡丹亭.”
沒有想到羅煞會開口,她略微遲疑地凝了羅煞一眼,後認真地點頭道:“天下人皆稱牡丹亭為禁之書,然我卻不認同,牡丹很準確地揭示了柳夢梅與杜麗娘之間感情的實質,‘夢其人即病,病即彌連,至手畫形容,傳於世而後死。
死三年矣,復能溟溟莫中其所夢者而生’,更見證了一段震撼人心,使之潸然淚下刻骨銘心的愛情.”
羅煞猛拍桌案而起,大讚一聲:“說的好!”
她不顧女子該有的矜持,上前一步,略帶激動地說道。
“你也讀過?”
那女子未被羅煞突然高揚的語氣而驚,反倒是眸光漸閃,熠熠而望。
羅煞也不回話,隨手拿起桌案上被某位公主輕遺的西施浣紗團扇,隨手輕拂,順力而起,帶起一陣輕風。
羅煞放聲低唱一句:“原來奼紫嫣紅開遍,似這般都付斷井頹垣。
良辰美景奈何天,賞心樂事誰家院.”
她唇畔勾起一抹迷人的微笑,將手中的摺扇輕揮散開,紫檀木本就帶有的芬芳撲鼻迎來。
“朝飛暮卷,雲霞翠軒。
雨絲風片,煙波畫船。
錦屏人忒看得這韶光賤.”
一個好聽的男聲從後方傳來,接下了羅煞的曲。
眾位公主驚訝回頭,卻是看見那人臉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稜有角的臉俊美異常,一雙劍眉下是一對好看的丹鳳眼。
濃密烏黑的長髮被白絲帶簡單地束到腦後,一襲白衣襯托出頎長的身材,彷彿神明降世。
除了西涼國國主獨孤冽還能有誰?“見過西涼國主.”
羅煞第一個回過神來,恭敬地朝著獨孤冽行了個禮。
緊接著昭瑰公主等人才回過神來,一一向獨孤冽行禮。
“這不是一舞動天下的昭蒂公主嘛!”
獨孤冽低沉地笑了幾聲。
羅煞聽著獨孤冽的話,心中有著小小的震動,稍喘一口氣,恢復如常。
羅煞低垂著頭儘量閃避著獨孤冽的目光,道:“一舞動天下實不敢當,西涼國主謬讚.”
“真的難以想象,昭瑰公主竟有如此舞才,稀世罕見.”
獨孤冽回頭看著身後的赫連楓:“也難怪大金帝王在殿上如此失態.”
羅煞情不自禁地鬆了口氣,原來是因此事。
卻見赫連楓神色複雜,眼神流露隱痛,目不轉睛地盯著羅煞,“天闌皇帝還真是幸運.”
此話聽著別有深意。
羅煞暗自猜想著他說此話的真正目的,卻見他越過她,揚長而去,眼睛再未停留在她身上。
“他這人就這樣,昭蒂公主莫往心裡去.”
獨孤冽一笑,聲音溫柔。
羅煞輕輕搖頭:“不礙事的.”
獨孤冽仔細端詳著羅煞,明明是一副淡然有禮的樣子,可給人的感覺卻是冷淡非常,讓人很難親近。
他問道:“公主也讀牡丹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