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在別人的目光裡看見自己,竟也移不開視線,只看著別人眼中的自己。
視線微微一動,瞥見藍齊洛如被春風的面容,雙瞳含笑凝視著她,這才想到她原是落在了他懷裡。
心裡一慌,忙跳下地來,窘得恨不得能找個地洞鑽下去,聲如細蚊:“多謝藍公子.”
藍齊洛呵呵笑道:“現下怎麼羞了?剛才不是不怕麼?還如女中豪傑一般.”
羅煞深垂臻首,低聲道:“本公主並不知藍公子喜歡悄無聲息站在人後.”
藍齊洛朗聲道:“這是怪本公子了.”
伸手扶羅煞一把:“本是無意過來的。
走到附近憶及那日公主的琴聲,特意又讓人取了琴來,希望能遇見公主,再讓小可聆聽雅奏.”
說著隨手遞一把古琴遞給羅煞,通體潔白,隱約可見琴身上若有若無的絲絲淺紫色暗紋,好一把古琴!羅煞接過:“不知公子想聽什麼?”
“挑喜歡的便可.”
羅煞靜下心神,信手拈了一套《柳初新》來彈:東郊向曉星杓亞。
報帝裡、春來也。
柳抬煙眼,花勻露臉,漸覺綠嬌紅奼。
妝點層臺芳榭。
運神功、丹青無價。
別有堯階試罷。
新郎君、成行如畫。
杏園風細,桃花浪暖,競喜羽遷鱗化。
遍九陌、相將遊冶。
驟香塵、寶鞍驕馬。
《柳初新》原是歌贊春庭美景,盛世太平的,曲調極明快的,藍齊洛聽了果然歡喜,嘴角含著笑意道:“杏園風細?又是杏,你很喜歡杏花麼?”
羅煞抬頭望著那一樹芳菲道:“杏花盛開時晶瑩剔透,含苞時稍透淺紅。
不似桃花的豔麗,又不似寒梅的清冷,溫潤如嬌羞少女,很是和婉.”
藍齊洛的目光在羅煞身上停留片刻:“人如花,花亦如人。
只有品性和婉的人才會喜歡品性和婉的花.”
羅煞微一沉吟:“可是我不敢喜歡杏花.”
“哦?”
藍齊洛的眼瞼一揚,興味盎然地問:“說來聽聽.”
“杏花雖美好,可是結出的杏子極酸,杏仁更是苦澀。
若是為人做事皆是開頭很好而結局潦倒,又有何意義呢?不如松柏,終年青翠,無花無果也就罷了.”
藍齊洛雙眉挑起:“真……從未聽過這樣的見解,真是新鮮別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