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菲一路衝到了路邊,這期間什麼都沒發生,她特別慶幸自己今天把車停在了外面,不然這時候去黑漆漆的停車場,她恐怕要被嚇死。

看到外面有行人和車輛以後,沈菲的心才慢慢平復下來,她從包裡找到鑰匙,按開了車門。

不過是她進入車中到車子發動的時間,沈菲又什麼聲音都聽不到了。

剛剛路上汽車的鳴笛聲,現在都消失了。

她拿出手機看了一眼,訊號仍舊是空的。

沈菲渾身顫抖,她不死心的繼續朝外看去,可視線剛一轉到窗外就愣住了。

此時的車窗外,正有個人站在那,那人穿著一身白色長袍,頭髮披散,讓人看不清臉,只覺得渾身陰氣森森十分可怕。

她動都不動,死死盯著車裡的沈菲,那眼神怨恨非常。

沈菲只看了一眼,就趕忙轉開了視線,她覺得眼前這個人的輪廓莫名熟悉,但讓她說出來是誰,她一時半會還想不出來。

只不過沈菲也知道對方肯定不是什麼正常的東西,因為此時她手中握著的符咒正在發燙。

她也不知道自己當時是怎麼想的,在那女人靠過來時,立即把發燙的符咒猛然拍在了車窗上。

“啊——”

一聲刺耳的尖叫傳來,緊接著沈菲覺得周圍的視線一下子開闊了不少,剛剛圍在轎車四周的黑暗像是忽然被人驅散,變得再次清晰起來。

關鍵是耳中也能聽到馬路上汽車的鳴笛聲了。

沈菲擦擦滑落到臉頰的汗水,再次拿過手機,這時手機訊號已經恢復正常了。

她車也顧不上開,第一件事就是給衛綿撥了過去。

————

衛綿端了杯熱牛奶遞給沈菲。

“纏著你的那東西,是你認識的吧?”

她在沙發的另一側落座。

沈菲想到這幾天晚上總能夢到的人,禁不住渾身一抖。

“認識,是我們律所之前的行政助理趙曉梅。”

沈菲神情有些恍惚,她想到了那個如同老黃牛一樣任勞任怨的女人,明明三十五歲的年紀,看著卻如同四十五歲一樣。

他們在一起共事六年,沈菲自問從來沒有做過對不起趙曉梅的事,甚至兩人的關係還很不錯。

之前兩人一起上班時,因為趙曉梅有很多事情都搞不明白,她沒少幫忙。

律所裡的所有人都以為兩人是很好的朋友,但沈菲知道,她的性格決定和趙曉梅成不了朋友。

頂多能算是關係比較好的同事,因為她實在不喜歡趙曉梅的性格。

趙曉梅曾和沈菲還有另一個女律師王燕說過家裡的事,後來王燕也不願意聽了,她又跑來和沈菲分享。

“趙曉梅比我晚來一年,我們都是在真誠律所實習的,但後來我透過實習成了一名真正的律師,而趙曉梅覺得壓力大轉成了行政崗。”

甚至轉的時候她只提了一個要求,就是想要按時下班。

韓律師幾乎沒猶豫就答應了,這點事他還是能做主的。

趙曉梅這人比較沒主意,生活中的事情都是別人替她做主,所以不喜歡管事的崗位,反而喜歡那種被人安排工作的感覺,最好半點心都不要操。

“她在行政助理這個崗位上一做就是五年,這期間不是沒有其他崗位,但她都覺得精力不濟,一直沒動過。”

“四年前趙曉梅的丈夫開了個啤酒屋,每天晚上都要營業到後半夜,白天是她丈夫和婆婆還有服務員在那忙著,晚上趙曉梅也去幫忙,每天都要幹活到後半夜。”

甚至不只是後半夜,很多時候都要通宵。

“等到早上四五點鐘才睡覺,睡四個小時左右再來律所上班,幾乎每天都是這樣。”

“所以一年不到,趙曉梅就老了很多,整個人也瘦到了九十斤,要知道她將近一米七的身高,瘦到了九十斤。”

“那段時間她月經也不正常,每次來月經之前都肚子疼到快要昏過去,抽時間去醫院查了幾次,大夫說她得的是腺肌症,好像是不絕經那個病就沒什麼痊癒的辦法。”

“之後的三年趙曉梅每天臉色都很難看,經常疼的站不起來,特別厲害時律所這邊的工作就只能請假。”

“後來我們有次去他家店裡才知道,她疼到不能上班的時候,晚上仍然要去店裡幹活,身子都疼得弓起來,嘴唇一點顏色都沒有,就那副樣子,她老公和婆婆還要數落她,說開門做生意別拉著個死臉。”

“我看不過,就忍不住和她丈夫吵了幾句,天天這樣折騰媳婦的身體,典型的要錢不要命。”

“平時趙曉梅也沒少說她丈夫和婆婆都有多麼多分,聽她說結婚的房子是婆婆的名字,後來兩人攢了些錢又在同一個單元的樓上買了一間,也是婆婆的名字。”

“車是婆婆的名字,店鋪開在婆婆的名下,啤酒屋所有流水和錢都在她婆婆手裡。”

“但這一切都不是趙曉梅婆婆要求的,而是她的丈夫,可趙曉梅並沒提出反對意見。”

沈菲身為律師,太知道這樣做的後果了。

以後但凡某一天趙曉梅想和她丈夫離婚,那必定是淨身出戶,因為夫妻名下沒有半點財產,她什麼都分不到。

如果想要分得妻子應得的那份財產,是一件極其艱難的事,就連韓律師都沒把握打贏的官司。

“趙曉梅的丈夫以前一個月連兩千塊都賺不上,後來開了這家啤酒屋後,一個月的淨收入大概有五六萬,態度都不一樣了,每次來律所都很張揚,一副誰都瞧不起的樣子。”

“我們在律所這種地方,差不多的男人見多了,他們覺得自己有錢了,就想要換媳婦了。”

“我也不止一次提醒過趙曉梅,勸她反抗,勸她留著家中店鋪流水的明細,以及某些錄音等證據,如果用不上自然是好的,可要是某天能用上呢?”

“但她總說也不是沒反抗過,反抗了也沒有用之類的話,我和王燕律師都覺得,她應該是已經意識到了這種家庭關係的不對,只是一直不願意做出改變。”

“所以我勸說的次數就多了點,到後來我發現她並不願意聽那些,也就不再提了。”

“三個月前的一天,她忽然從電梯上栽了下去,這一倒下就再沒醒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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