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元宏化悲憤為食慾,委屈地同陳寧雅說道:“娘,我餓了,要吃東西,要吃得比我爹多,明天一早我就起來活動,哼!”

“嗯,你們都多吃一些,明兒開始跟你爹一起鍛鍊身體,在學院那邊也不能落下,鍛鍊身體講究的可是持之以恆。”陳寧雅溫婉慈愛地摸著兩個兒子的腦袋。

溫元良俊臉一紅,害羞道:“娘,我都是大人了,能不能別摸我頭了?”

“不行,你就是七老八十也是我兒子!”陳寧雅傲嬌地輕哼道。

溫元良一臉生無可戀,由著他娘糟踐他的頭髮。

陳寧雅見他這麼配合,滿意了,看鍋裡的水沸了,立馬下麵條,這麵條是晌午過後擀出來的,放一會兒就乾透了,硬邦邦的,要吃的時候過水滾幾下,澆上湯汁就行了,湯汁是雞肉湯,陳寧雅從昨晚開始備下去煲到現在,湯汁裡全是精華,雞肉軟爛,再臥個蛋,簡直完美。

父子三人一人吃了兩大碗才停下,溫有山其實還可以繼續吃的,可溫元宏已經撐了,他怕這小子為了跟他賭氣把肚子撐壞了,只好停下,三個人裡頭只有溫元良是真的吃得又飽又舒服。

等他們吃完,溫元貞自覺過來收拾碗筷,溫元良便趁機說道:“大妹,我讓爹給你和小妹買了《女德》《女訓》《女戒》,你可要好好看,別辜負了我一片心意啊!”

溫元貞手上的動作一頓,眉頭深深皺了起來,“你買那個做什麼?我在家又用不上。”

“誰說用不上的?我聽鴻羽哥說他娘就給他妹子看這些書,他妹子在家也是要學的。”溫元良很是認真地說道,他在縣城待了這麼久,也明白了許多道理,女子讀書識字明理才能嫁得好。

溫元貞有些嫌棄這些書,看這些書還不如跟她娘多學一些作畫技巧呢,不過這是大哥的心意,她也不好拂了,便玩笑道:“與其給我買書,不如哥哥多讀一些書,以後哥哥能耐了,我也就有了倚仗,啥也不用怕。”

看這丫頭說的,陳寧雅都有些驚訝,不過趁機敲打敲打這兄弟倆也是好的,“老大老二,大丫頭說得沒錯,女子再怎麼明理都比不上有一個強大的孃家,你們要是真想讓大丫頭二丫頭在婆家日子順遂,自己可得多努力努力,你們要是有了功名,人家也不敢輕易拿喬,明白嗎?”

兩個小子齊齊點頭,這些事情他們早就聽同窗說過了,只是默默地努力,從未在明面上提起罷了。

溫元貞揚起嘴角燦爛一笑,“那我就等著大哥和二弟給我撐腰了,那些書等我得了空就看。”

“娘教你。”陳寧雅輕聲道。

溫元貞小雞啄米似的點頭,把碗筷洗了,抱著屬於她的書冊心滿意足地回屋睡覺。

至於溫有山父子三人,已經提著熱水到浴房沐浴去了,浴房在前院,特地修的,裡頭有個大木桶,跟浴缸差不多,坐他們父子三個不是問題,就是用這個沐浴太費水,要不是兄弟倆久久才回來一次,陳寧雅肯定捨不得讓他們這般折騰。

在他們沐浴的時候陳寧雅也回房安心躺下了,眼睛一閉,沒一會兒就沉睡過去,雪還是一樣不停地下,被窩裡的人陷入甜美的夢鄉,寂靜的院子裡只有浴房那邊不時傳出幾聲笑鬧,不到兩刻鐘,燈滅了,鬧聲消散,小院徹底安靜下來。

翌日,溫有山一早帶著兩個兒子在自家院子裡活動開了,兩個小子很快就適應了溫有山的節奏,連最小的溫元興也跟著一起指手畫腳,就跟哥哥們的小尾巴似的,哥哥走哪兒他就追哪兒,就是摔了也不叫痛的,皮實得緊。

溫有山看了兩眼也就不管了,活動完,他立馬跑到後院尋娘子去了。

織屋裡頭光線昏暗,溫有山也不敢進去,就怕撞壞東西,只好隔著窗子同陳寧雅說道:“娘子,昨兒問了布莊掌櫃,他說青綠色的綢布就不錯,如果我們有本事可以多拿一些紅色的綢布,現在談婚論嫁的人家不少,紅色的綢布不愁賣,所以我買的都是茜草,不過大冬天的,價錢貴了不少,因為去的是藥鋪,乾脆又把需要的一些材料也一併買了,除了紅色應該還能染別的顏色。”

“無妨,左右也差不了多少,既然買了那就先染紅色的布,過後再看看還能染什麼顏色,我這邊織了二十匹,你先將茜草和醋一起煮了,茜草裝罐密封,發酵幾日,等雪停了再取出來染布。”輕柔地聲音傳過來,溫有山聽得神色都不自覺地柔了幾分,說話的聲音也跟著輕了不少,“成,那我先準備準備。”

這邊溫有山一邊等雪停,一邊忙活,溫元良那邊則帶著一眾弟弟妹妹讀書識字,自己也順便溫習功課,原本他是指望他娘給他說說《大學》的,可現在他娘忙成這樣,他都來不及說這事呢。

溫元良有些惆悵地皺眉,看書也看不怎麼進去,這麼過了兩天,雪總算是停了,陰沉的天空難得變藍,久違的陽光灑進院子。

溫有山一瞧,激動了,趕忙吆喝貓冬的孩子們出來幹活。

溫有山讓兩個兒子負責煮茜草的活,他則是忙著給綢布脫膠,溫元貞清洗即將晾曬用的竹竿,同時挑水備用,兩個小的則是不停地搬柴火生火,忙得不亦樂乎。

煮沸的染料缸裡汁水紅如血,綢布放進去後更是不停地冒泡,加入椿灰汁後溫有山看差不多了,趕忙讓孩子們把柴火撤掉,綢布繼續浸泡,幾個孩子興奮地圍著染缸,期待著白色綢布變成紅色的,溫有山也沒搭理他們,全副心神都沉浸在染布裡,絲毫不敢鬆懈。

約莫過了一刻鐘,他才讓孩子們幫忙,將染好的綢布從染缸裡挑出來披到竹竿上,鮮紅的顏色亮瞎了孩子們的眼。

溫元貞看得迷醉,喃喃道:“好美的顏色!”

溫元良跟著點頭,“是真的好看,學堂裡有個同窗的姐姐出嫁,我們過去熱鬧了一下,那家的條件不錯,家裡開著鋪子,我當時看了,新娘子出嫁穿的喜服就是綢布做的,可顏色不如咱家這般鮮紅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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