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皇帝的眼睛眯了起來,目光落在垂著腦袋的蕭雨燕身上,突然輕笑了兩聲,又咳了幾聲,才道:“說起來這些年嶺南王不曾踏出嶺南地界,便是每年歲末也只是派遣心腹過來,世子和郡主還是第一次來京城吧!”

蕭雨燕猛地抬頭,乖覺地頷首,“是......”

這一副做錯事的孩子模樣,倒是讓人對她生不起脾氣。

皇帝長舒了一口氣,似有些氣短地說道:“罷了罷了,改日讓人領你們在京城裡轉轉,坐吧。”

其他人坐下,蕭鼎卻還是站著,勾著嘴角輕笑道:“皇上,臣此番入京是為了給您祝壽,自然不能少了賀禮。”

“哦?你父王給朕準備了什麼賀禮?”皇帝饒有興致地問道,天下寶物都在他的皇宮裡,他倒要看看嶺南王能拿出什麼稀罕的東西。

蕭鼎當即讓人將東西抬進來,直到最後一個箱子放下,他才緩緩說道:“皇上,父王給您準備了六十樣禮,從衣食住行到玉器古董,全是嶺南特有的,包括......這個。”

蕭鼎指著一架遮著大紅綢布的屏風,意味不明地說道。

皇帝忙道:“掀開看看。”

蕭鼎依言,當大紅綢布掀開的時候,宮人提著一盞琉璃燈從左到右順過去,只見屏風上面繡的金龍好似活了一般,竟然遊動了兩下,眼睛也從閉合到睜開。

眾人看得倒吸一口冷氣,驚呼連連。

便是皇帝也是驚詫不已,竟然從龍椅上下來,大步靠近屏風,小心翼翼地在上面摸索了一二,問道:“這是何人所繡?”

蕭鼎恭敬地回道:“家母。”

“嶺南王妃?”皇帝驚呆了,其他人也有些回不過神來,想到千萬種可能,唯獨沒想到這東西是嶺南王妃的手筆,剛剛還有人生了旁的心思,這一下子全都湮滅了。

淑妃激動地說道:“皇上,沒想到嶺南王妃還有這絕活,簡直就是驚為天人啊!”

皇帝贊同地直點頭,滿意地呵呵笑道:“不錯不錯,這賀禮朕很喜歡,賞!重重有賞!既然這東西是嶺南王妃的心血,不若世子和郡主說說王妃喜歡何物,朕一定滿足她!”

“為皇上準備賀禮乃是母妃的分內之事,不敢邀賞,倒是母妃交待了,若是進宮見了貴妃娘娘,讓臣替她問個安,母妃說,她與貴妃娘娘好歹做了十幾年的姐妹,不是親生勝似親生,初聞五皇子噩耗,母妃也是難過了許久,還請貴妃娘娘節哀。”蕭鼎的聲音迴盪在偌大的承清宮內。

之前還對屏風評頭論足,眉目含笑的眾人這會兒全都噤了聲,錯愕地盯著站著的蕭鼎,嶺南王世子這是瘋了嗎?哪壺不開提哪壺,這種大喜的日子怎麼能把五皇子的事情拎出來說!還有,什麼叫嶺南王妃和令貴妃當了十幾年姐妹,不是親生勝似親生?難不成令貴妃沒回陳家那幾年是養在嶺南王妃的孃家?

嶺南王妃是什麼來頭來著?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是茫然和疑惑,眼裡還閃著濃濃的八卦之光。

皇帝審視地看向令貴妃和陳閣老,目光在他們只見來回逡巡,狀似隨意地問道:“朕還真沒想到,貴妃和嶺南王妃還是是一家人啊!”

令貴妃面無表情,垂眸作揖,“皇上,不過是積年舊事罷了,臣妾早就忘了,畢竟臣妾那十幾年過的也不算好。”

這話聽在眾人耳朵裡意思馬上變了,難不成令貴妃那些年被虐待了?

“娘娘這話說得還真是誅心!”一道陌生的聲音從角落裡響起。

令貴妃的表情終於有了一絲龜裂。

文武百官看過去,只見一身著嶺南簡服的男子從陰影裡走了出來,他身上的衣服顏色偏暗,也沒有特別鮮明的特點,混在角落裡,還真沒人會主意到他的存在。

皇帝眉頭深深皺起,嚴肅地問道:“你是何人?”

郗宏浚筆直地站在大殿中央,行禮,“草民郗宏浚。”

“郗?”皇帝一時間竟想不起來這是何人,不過這個姓很是熟悉。

郗宏浚嘲諷地勾了勾嘴角,沉聲道:“皇上,草民不過是個無關緊要的人罷了,今日進宮,也不過是想見見多年不曾謀面的妹妹,順便再問問她,當年之事!”

郗宏浚直視令貴妃。

令貴妃卻是目光遊離,心虛地垂了眼,衣袖下的拳頭緊握,出賣了她此時的心情。

皇帝質問道:“當年什麼事?”

郗宏浚指著令貴妃,“這就要問她了,當年她無聲無息消失,害我二妹妹擔心自責,千里迢迢找到京城,最後卻落了個喪命的下場,而她卻成了陳家小姐,光明正大地入宮,做她高高在上的貴妃,享受著無盡的榮華富貴。

草民很想問問貴妃娘娘,郗家到底哪裡對不住你了?縱使當年日子艱難,也是儘可能地給你最好的,更是將你當成掌上明珠一般寵著,便是二妹妹也是一直讓著你,護著你,而你......你害死了她!為什麼!”

郗宏浚青筋暴起,滿眼血絲的質指令貴妃。

陳昆第一個坐不住,拍案而起,“放屁!娘娘乃是我的親生女兒,當年要不是被賊人偷樑換柱,她也不用吃那麼多的苦,本官沒找你們算賬,你們倒是自己裝上門來了!來人......”

“陳閣老這般著急做什麼?莫不是心虛了?皇上在此,都沒開口拿人,你想越俎代庖不成?”蕭鼎冷笑著打斷陳昆的話。

陳昆氣得胸膛劇烈起伏,一張臉陰沉得很。

郗宏浚卻道:“陳閣老說得很好,偷樑換柱!草民也很想知道當年究竟是誰偷了我們郗家正兒八經的女兒,換了這麼一隻白眼狼過來!不如我們當場好好回憶回憶,辯一辯,順便將當年的事情理順了,看看能否找到這所謂的賊人!”

瞧他這幅堂堂正正的模樣,再看陳昆氣急敗壞又無可奈何的樣子,在座的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皇帝落在陳昆身上的目光漸漸冷了下來,面無表情地開口道:“陳閣老將當年何年何月何地遺失女兒的經過詳細道來,朕也聽聽當年那樁舊案,若陳閣老真是苦主,朕一定替你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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