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院士問道：“李董，您瞭解國內當下的數字程控交換機市場格局嗎？”
“我大概瞭解，國內這個產業的龍頭老大肯定是上海貝爾公司，緊追其後的是一家是在深圳的民營企業叫華為公司，深圳另外一家叫中興通訊的公司大概也在做類似產品，……”
李曉凡的回答多少讓倪院士感到有些意外:“李董，你已經做過市場調研了？”
“嗯，大概做過一些瞭解吧……”
當時的上海貝爾公司成立於1984年，是國家國資委管理的直屬企業，還是國內第一家高新技術領域的中外合資股份制公司。上海貝爾成立之初，隸屬郵電部的中國郵電工業總公司佔股60%，比利時貝爾公司佔32%，比利時王國合作發展基金會佔8%。
上海貝爾合資企業成立後，引進了比利時貝爾公司的S12數字程控交換機技術和生產線。S1240的國產化，當時打破了西方對大陸內地的通訊技術封鎖，大幅拉低了進口程控交換機價格，為國家節省了大量的外匯。
前世，李曉凡離開新加坡回到上海工作時候，上海貝爾是他們的重要客戶之一，大量的FCT功能測試治具與軟體是李曉凡負責的，所以多多少少有些瞭解。
倪院士道：“四年前，我當初在聯想公司會議上提出來上程控交換機專案的時候，那家華為公司也剛剛起步。兩年前我帶領聯想公司團隊推出LEX500數字程控交換機產品在廊坊開局成功時候，深圳那家華為公司也同步推出了C08數字程控交換機。當時我們兩家差不多同時起步的，現在聯想的專案下馬了，而目前人家深圳華為已經做得頗具規模，聽說去年銷售居然突破了驚人的15個億！”
李曉凡轉了一個話題道：
“倪院士，我這次在新加坡有個網上書店專案的小部分股權退出後，估計大概能拿到2000萬美元的對價。對於這2000萬美元，其中一部分資金我計劃用來去美國灣區的斯坦福大學邊上投資設立一個離岸的創業孵化器。利用這個孵化器，可以幫我們的《聯海微電子設計中心》專案孵化產業鏈配套所需要的優秀潛力專案，引進我們急需的好專案、好人才。當前我們的《聯海微電子設計中心》專案需要哪方面人才和技術，您儘管開個單子給我……”
“太棒了，李董，您這個設想太好了，這相當於我們直接打入了對方心臟內部，把紅旗差進了對方大本營啊！之前，我們國內有太多優秀的人才流失去國外了，很可惜。”
“倪院士，另外我還有個想法，我想從其中拿出一部分資金來，投資您之前主持過的那個數字程控交換機專案。如果這個數字程控交換機專案能賺錢的話，以後這些盈利可以反哺我們的《聯海微電子設計中心》。您覺得現在我們再上馬數字程控交換機專案，可行嗎？”
“當然可行！李董，只要有您有資金保障足夠的研發投入，數字程控交換機專案絕對可以上。我們之前有技術積累，把原來的團隊再集聚起來，重新上門這個專案不是一件太難的事情……”
“倪院士，我再想問一下，如果我們再新上馬一個數字程控交換機專案，如何與上海貝爾和深圳華為這些公司競爭呢？”
“李董，這個您不用太過於擔心，之前我帶領團隊做過調研，我們中國內地的通訊裝置市場太大了，特別當下全國各地對這個數字程控交換機的市場需求很大。我們去做調研的時候，上海貝爾的大股東、中國郵電工業總公司負責人告訴我，他們合資公司的S1240程控交換機在剛剛引進時售價很高每線達到了240美金。即使在國產化的推動下，每線也才降低了30到40美金。對於財政收入差的內地偏遠地區來說，上海貝爾的交換機太貴了！所以華為這樣相對便宜的國產交換機產品有很大的市場空間……”
倪院士繼續道：
“上海貝爾這家中外合資企業，其實還有一個難以迴避的問題，那就是我們郵電部下屬的中國郵電工業總公司在上海貝爾裡面佔股60%，這是一家中方控股的企業。上海貝爾雖然向外方購買了國外部分技術的智慧財產權，但是卻碰不到外方的核心技術。外方把產品最重要部分的核心技術研發都在國外，老外看中的使我們國內巨大的市場……”
確實，倪院士說到了點子上。前世，S1240產品雖然給上海貝爾帶來了巨大的利潤，但同樣麻痺了上海貝爾的神經。在隨後的黃金十年，上海貝爾過於依賴引進技術，沒有及時建立自主研發體系，也沒有加強自身研發實力。
與此同時，通訊行業正在發生鉅變。行業的發展重點，從固話通訊轉移到行動通訊。傳統固定電話業務逐漸走向衰退，而以2G為代表的行動通訊開始崛起。
後來的上海貝爾公司除了S1240之外，大部分產品都缺乏競爭力。尤其是寬頻和行動通訊業務領域，市場份額更是慘淡……
而同時期的華為公司，在加大研發投入同時，採取“農村包圍城市”的戰略，在我國的東北、西北、西南等經濟相對落後地區展開市場開拓，實施大面積迂迴包抄，獲得了這些地區的市場控制權。到1999年，華為的市場銷售額達到100億元，把上海貝爾公司遠遠甩在身後。在這個國內市場的爭奪戰中，華為大獲全勝，從此缺乏核心智慧財產權與研發能力的上海貝爾公司再無捲土重來的力量……
倪院士繼續道：“李董，我們如果和深圳華為一樣，開發具有自主智慧財產權的數字程控交換機產品，絕對有市場。中國地域遼闊，程控交換機這塊蛋糕巨大。如果您真有興趣投資這個專案，我可以助您一臂之力！”
“太好了，倪院士，只要您有信心，我全力支援這個數字程控交換機專案。研發資金投入這塊我會全力保障，您有空列個計劃給我就行！”
“好，那我這幾天就把原來已經流散去其他公司的當初數字程控交換機專案團隊召喚回來，繼續我們當初的計劃。”
“倪院士，上週有一筆新的500萬美元現金從境外的我們新加坡怡凡控股公司打到了長江科技投資公司的帳上，結匯後有大概4200萬人民幣，這筆錢可以作為數字程控交換機專案的啟動資金。”
李曉凡把身邊的楊飛燕介紹給倪院士道：“我回去新加坡以後，我在國內的這位投資助理小楊來負責跟您對接。有什麼需要，您儘管吩咐就是！”
……
從倪院士那裡出來後，李曉凡帶著楊飛燕來到了位於漕溪北路和中山西路拐角處的華亭賓館。當時的華亭賓館是上海規模最大、開業最早的五星級大酒店。
在時下上海灘這家最奢華的五星級酒店一樓咖啡吧裡，一位叫熊曉鴿的中年男子已經等候他們多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