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的一角，一名護士眼眶含淚，有些控制不住情緒，轉過了身去。
宜霏的眼角已被紅絲填滿，點選停止錄製的那隻手指，明顯有些顫抖。
老醫生將完成取證的宜霏，一路送到了醫院的大門口。
“陳大爺為了這一刻，已經硬撐了很多天，現在...也算是完成了遺願，可以安心了。劉小姐，真的太感謝你了，這裡離市區這麼遠，你還願意親自過來。”
“我只是完成了我的工作而已，倒是您，都早就過了退休的年紀了，還在日日為救人操心，是大家心目中的英雄。”
老醫生揮了揮手，“陳大爺一家祖祖輩輩都是上過戰場的軍人，就連他的兩個兒子，也都成為了緝毒警察，為民奮戰，犧牲在了一線。我們是工作...”他拍了兩下胸膛，語氣變得莊重：“但他們才是英雄。”
霏坐在網約車上，手指無意識地點按著車窗，回味著陳大爺和老醫生的話。
直到手機震動了幾下，耀金髮來的連續幾條微信將她拉回到現實。
金：快一點
金：到了沒啊
車子慢慢地停在了一個還未開始營業的酒吧門口，宜霏拍下門店的照片，發給耀金。
霏：沒開門啊
剛按下“傳送”鍵，手機螢幕上彈出了一個新通知——耀金的語音通話邀請。
霏接通了電話。
“你從那個小門走進來。”金的語氣中夾雜著散漫的笑意。
“小門？”霏有些困惑。
她環顧四周，步入了酒吧的開放空間，眼角的餘光捕捉到了一個沒有門的小入口，恍如隱秘的通道。
她進入那個空間，樓道里的裝修十分簡陋，看起來像是不會有人踏入的領域。
腳步聲響讓燈光突然亮起，她發現腳下是一個向下伸展的樓梯，緩步邁入，不知走了幾段後，逐漸傳來了一些隱約的歡笑聲。
宜霏終於走到了樓梯末端，她發覺自己來到了一個新的空間，大廳裡的裝修完好，與樓道里差別很大。
“666。”
金說出門牌號後，結束通話了電話。
霏一一對照著門牌號，向樓道深處走去。
她經過一個半掩之門，房間內空間顯得格外狹小。一男一女正坐在牆角的椅子上，忘情地偷歡，兩個人看起來不過才十幾歲。
男孩察覺到她的目光，立刻罵著髒話怒吼：“看什麼看？！”
宜霏趕緊收回視線，深吸一口氣，繼續走向深處。
終於，她來到了666號房門前，透過門傳來的男男女女歡笑聲，讓她在門外駐足了很久，彷彿無數思緒突然躍入腦中。
手機再次振動。
金：到了沒啊 推門進來
宜霏整理好思緒後，推開了房間的門，緩緩抬眼，眸中的神情逐漸變得凝重。
一片混亂。
衣物、鞋子散落得滿地，男女錯落有致地相互摟抱，或是倚靠在地面，或是橫躺在沙發和床鋪上，彷彿時間暫停於他們歡愉的時刻。
在房間中央的灰色沙發上，耀金和兩名年輕的男子正嬉笑打鬧，他們手持一種鋁質的奶油槍，每隔一段時間就將槍口對準自己的嘴巴，噴射幾次，隨後便相視而笑，然後取下舊的小氣瓶，替換上新的。
而在他們的周圍，數百個已經用完的小氣瓶如同被遺棄的玩具般，從垃圾桶裡溢位，滾動到房間的每一個角落，猶如盲目的螞蟻在尋找食物。
站在門口的宜霏不敢置信，她的臉上露出一種難以名狀的情感，混合了震驚、失望和困惑。她彷彿希望自己能夠醒來，告訴自己只是電視劇看多了，所以做了一個奇怪的夢。但每一個細節，每一個聲音，都在提醒她：她就站在此處，這裡的一切都是真實的。
“進來呀！”耀金看到宜霏猶豫地站在門口，語氣溫暖地邀請。他快步走到她面前，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輕輕地摟著她一起走進了室內。
“喲，哪裡來的女人。”沙發上的小夥開始起鬨。
耀金踢開地上的瓶瓶罐罐，將宜霏拉到沙發旁，引導她與自己並肩而坐。
幾個男人輕鬆地嬉笑，開始替換奶油槍上的氣瓶。
耀金看到宜霏一臉嚴肅的樣子，俏皮地湊近，親了她一口。然後，他將奶油槍的嘴口朝向宜霏，好像在邀請她嘗試。
宜霏緊盯著耀金的雙眼，微微地皺起了眉頭。
耀金看似有些困惑，轉而將槍口對準了自己，深吸了一口。然後，他試圖維持一副認真的面容，但最終還是禁不住歡聲笑起，這幅模樣，竟然活像一個不諳世事的孩童。
“做什麼的啊，”一旁的小夥子打量起宜霏的裝束，“公務員啊。”
“公證員~”耀金將宜霏摟入了懷裡。
“公證員...搞法律的？！”兩個小夥子瞪大眼睛相覷著，面容突然變得僵硬。
“哎喲~”耀金拍了拍他們，“就是出去幫傻*做證明，兩個白痴。”
聽到阿金的回答，兩個人這才鬆下了身子。
一個小夥撇過頭，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耀金，又看向宜霏：“有錢嗎？”
“沒有。”宜霏終於開了口。
另一個小夥笑了起來，“騙人~我聽說你住在徐匯濱江那塊。”
沒想到耀金竟然與這些人相熟至此，連自己住在哪兒都一清二楚。
“我問你，如果他欠了人一千萬，你會幫他還嗎？”小夥持續發問。
宜霏從來都沒有想過自己會收到這樣的問題。
耀金卻彷彿很關注宜霏的答案，見她許久不回答，又湊上嘴親了她幾下，動作就像個在撒嬌的孩子。
宜霏的聲音平靜中透著冷漠，“你們可能誤會了，我沒有這麼多錢。”
小夥可惜地望向耀金：“她不愛你。”
耀金輕蔑地撇嘴，他伸手指著宜霏，語氣中帶著玩味：“傻*”
接著，幾個人又鬨笑了起來。
房間裡，歡笑聲、喘息聲、嬌吟聲瀰漫。
宜霏用餘光掃視了一圈身邊的男男女女，最後目光落到眼前，這個讓自己曾經想要付出一切的男人身上。
她的目光呆滯，感覺自己明明與他們處在同一個空間，卻彷彿置身於完全不同的世界。
彩妝部總監叫來雲雪。
“看來你人脈還不錯，那個客戶指名要你去見他。”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