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雪瞪大著眼睛，正要苛責成雨。
咕——
成雨肚子裡傳出聲音，眼睛無辜地眨巴了兩下。
兩個人又來到螺螄粉攤，成雨大口大口嗦著粉。
“你一直在門口等我？為什麼不給我發訊息啊？”雲雪不解地問。
成雨埋著頭，臉上的情緒難以察覺，也沒有對雲雪做出任何的回應。
他的腦海中回放起下午的情景，他驅車來到雲雪公司的門口，看著她親暱地挽著另一個男人的手臂，走向了他的車，二人有說有笑地離開。
原本計劃驅車歸家的他，不知為何，竟然控制不住地把車開到了雲雪家的樓下。
在那裡，他靜靜地守候，直到夜色深沉，星星點點，直至此時此刻...
雲雪的手指輕輕滑過手機螢幕，她開啟了與成雨的微信聊天框。她本以為是不是自己在忙碌中錯過了成雨的訊息，但當她看到螢幕上的聊天框時，心頭一緊。
原來，早上匆匆編輯的那條微信，因為地鐵裡的訊號不佳，從未傳送成功。
雪看著眼前像是餓了一天的雨，心中湧起歉意，默默放下了手機。她從餐桌上抽出兩張餐巾紙，疊得整整齊齊後，輕輕移到他的手邊，關切地說：“慢點吃...別嗆到了。”
“你長那麼大...除了螺螄粉，別的都吃不下去嗎？”她溫柔地問。
“聞不到。”
“聞不到？”
玲姨為成雨端上第二碗螺螄粉。
“因為這個孩子自小嗅覺就弱，所以味覺也連帶著大打折扣，大多數飯菜吃到他的嘴裡，都沒什麼味道。”玲姨向雲雪解釋著放下粉，然後看了看兩個年輕人，笑著起身離開。
成雨沒有看雲雪，端起第二碗螺螄粉，又開始嗦了起來。
萬千思緒湧上雲雪心頭。
我怎麼沒有早些想到...
第一次，他把脖頸湊到我跟前，我問他你自己聞不到嗎，他淡淡地回了一句“我聞不到。”
在調香暗室的時候，我一連調了好幾款香湊到他鼻尖，他一點反應都沒有。
後來，我帶他吃遍各種網紅美食，他永遠都只吃一點點，這麼一想起來...還真是寡淡無味了。
其實他從一開始就已經告訴我了...是我一直以為他是故意找茬。
雪愧疚地低下了頭，片刻後，她開了口：“...我可以問你個問題嗎。”
“說。”
“既然你聞不到，為什麼還要每天噴這麼淡的香水呢。”
成雨握住筷子的手鬆動了一瞬，片刻後，他淡淡地回道：“這是我媽的。”
說完，又繼續埋頭嗦粉。
雪想起母親之前說起的成雨家世：“成雨他媽...二十年前就去世了。”
她突然感覺到心底柔軟的某處，被硬物重擊了一下，心痛地看著成雨，不再開口。
飯後，雨雪二人漫步於浦東黃浦江邊，找到一個石凳後，並肩坐下。
成雨好像憋了很久的樣子，終於開了口：“那我也問你一個問題。”
他望著對岸。
“你說。”雲雪溫柔地看著成雨。
成雨躲避著雲雪的視線，接著問：“你今天下班後去哪兒了？”
“就跟我哥吃了個飯，去了一家米其林餐廳。”
“他預定的？”
“應...該...是吧。”
雲雪不明白成雨意欲為何。
雨想起那日秦陽關切雪的舉動，眉頭微皺，“他是你什麼哥？”
“外婆的表姐的孫子...表哥？”
成雨眼神一黯，面露不悅。
“蠢女人。”成雨低語。
今日與往常不同，雖然已是深夜，但江邊還有零零散散的幾對男女，有的散步吹著江風，有的依偎看向對岸。
雲雪朝四周望去，到處都散發著甜蜜的氣息，她不禁覺得有些尷尬。
我怎麼給忘了，今天是情人節。
“要不我們還是往回走吧。”
“怎麼，說來的也是你，說走的也是你，”成雨的姿態變得散漫，“你是覺得我很閒嗎？”
雲雪不再言語。
“哥哥，你要不要買花呀。”一個小孩走到成雨身邊說。
孩子身後的一箇中年婦女也湊上前來，“是啊，小夥子，你看看周圍一對對的，哪個女孩子手裡沒有花的，給你女朋友也買一支吧。”
成雨一時不知作何反應，竟被說得有些不知所措。
小孩又湊到雲雪跟前說：“姐姐，這是我最後一支花了，賣完我就可以跟媽媽回家了，你就買一支吧。”
雲雪緩緩從包中掏出手機。
成雨越過雲雪的身子，對著小孩拿出的微信碼掃了一下。
小孩將玫瑰花遞給成雨後，牽著女人的手，蹦蹦跳跳地離開。
“這就心軟了？”成雨調侃道。
“你還不是一樣。”
“你三天兩頭來這兒散步，這種套路，你見得還不夠多嗎？”
成雨拿起手中的玫瑰，觀察了一會兒花瓣，然後一臉嫌棄地撇過頭，遞給雲雪說：“不新鮮了，你不要就扔了吧。”
雲雪笑了一聲，接過花，看了一會兒，點了點頭說：“確實不新鮮了，那就扔了吧。”
成雨的眼神驟變，冷冷地看著雲雪。
不遠處傳來一陣喝彩聲，二人轉過頭望去，一對佳偶在眾人歡呼聲中擁吻。
接著，震耳的轟鳴聲響起，夜空之上，煙花如盛開的花朵，一朵接著一朵，將黃浦江之上的天空裝點得五光十色。
雲雪和成雨的臉上泛起紅藍交錯的光束，二人仰望漫天的花火，此刻彷彿整個世界只剩下了這一片天空，所有的煩惱、所有的憂愁都消散在這片璀璨的星河之中。
“成雨，”雲雪望著天空開口，“我一定會復刻出那款香水的。”
成雨的目光轉向雲雪，那些五彩斑斕的焰火如同藝術家的調色盤，不斷地映照在她清麗的側臉上。
雨那常年冷傲、高不可攀的臉龐上，在這一剎那顯露出少有的溫暖與柔情，彷彿那煙花的璀璨，都被眼前這個女孩清澈的瞳孔所蓋過。
當雪轉過頭時，她彷彿陷入了一個深淵，那裡充滿了從未見過的深情厚意。那是成雨眼中濃濃的情愫，如此的真切、純粹，讓人無法抗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