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一十一章譁變
“丞相英明！”
黃忠與徐榮聽完劉備的軍令，不禁對視了一眼，異口同聲說道。
面對一個懸崖邊上的亡命之徒，你逼得越緊，越能激發他的兇性。可若是你放開一條道路，他的殺意反而會降低，因為面前出現了生的希望。
這也正應了那四字兵法，圍三闕一。
古人的智慧果然不容小覷，很多東西他們早已比你先一步想到，甚至連破解的辦法都想出來了。
黃忠和徐榮隨即下令讓傳令兵將這幾句話傳達各部，很快，大營內響起洪亮而整齊的吶喊聲。
“降者不殺，降者不殺……”
“斬董卓者，賞千金，封萬戶侯……”
這兩種聲音愈演愈烈，幾乎蓋過了喊殺聲。
前方西涼軍將士衝到營前，聽到這番話後，有的人竟是下意識開始後退。
越來越多的人聽到了這兩句話，他們恍然有種被人潑了一盆冷水的感覺，心中的熱血正一點點下降。
就像是蝴蝶效應般，有人起了頭之後，越來越多的人開始後退，同時也影響了其他人，攻寨隊伍已不復存在，所有人都開始退後。
“不許後撤，退後者斬！”郭汜揮劍斬了幾人，卻發現這勢頭已經無法抑制。
起初督戰士兵還能以軍法阻止，然而當後退的人越來越多，很快將督戰對於淹沒在人海中。
董卓此刻已是面露兇光，顯然他也聽到了前方的吶喊聲，心中又驚又怒。
怒的是麾下將士違抗軍令。
驚，則是因為四方將士的眼神產生了微妙的變化。
也許真的是名利使然，讓他們惦記上了這價值連城的大好頭顱。
也可能是董卓心理作祟，被這番話所影響。
總而言之，他此時有種“總有刁民想害朕”的心態。
鏘！
董卓勐地拔出佩劍，怒喝道：“不許退！不許退……這是劉備的詭計，爾等若是投降，必被其坑殺。”
然而他的聲音還未來得及傳出，就被四面八方的喊叫聲淹沒。事實上，大部分將士已經認定自己受騙，哪怕聽到也會以為這是另一個謊言。
郭汜站在不遠處，看著愈發混亂的局勢，心中忽然湧現出莫名的想法，
三軍離心，董卓敗局已定，不如……另謀出路！
萬戶侯，豈不勝過白白送命？
即便我不動手，其他人也可能為這侯爵出手。與其讓他人奪得這功勞，不如收入囊中。
想著想著，郭汜開始策馬向董卓靠近，手中長槍開始蠢蠢欲動。
形勢的壓迫，心理的變化，利益的驅使……種種原因讓他徹底下定決心。
“郭多，汝欲作甚？”
許是郭汜的意圖太明顯，又或是董卓嗅到了這股殺氣。當郭汜來到十步距離時，昔日君臣冷眼相對，氣氛頓時變得緊張起來。
郭汜冷笑道：“為大漢除賊！弟兄們，董卓倒行逆施，我們不如棄暗投明，向劉丞相投誠。”
“再這麼打下去，我們即使不被朝廷大軍殺死，也會活活餓死。”
哪怕是山賊出身，他也知道名正言順的重要性，曾經的主公已是口中賊寇。
然而形勢已是一片大亂，已經沒幾個人能聽到他的聲音。
郭汜深知夜長夢多的道理，說完便揮舞手中長槍勐然拍打馬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衝向董卓。
只要殺了董卓，他自有辦法平息兵亂。
董卓的親兵俱是心腹組成，對他還算忠誠，紛紛上前阻擋。
然而郭汜乃是董卓麾下前三的勐將，上前的幾名親兵很快被斬殺。兩人距離相近，董卓的親兵還未來得及上前，郭汜便已衝到面前，手中長槍勐然刺出。
董卓下意識舉劍格擋，但他多年未曾上陣，一身武藝早已荒廢，手中劍竟是被打落。
就在這時，一杆長槍從側面刺來，打歪了郭汜手中長槍。
“郭多，你想做什麼！”
卻是張濟聞訊趕來。
與此同時，周遭士卒也注意到了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騷亂的形勢瞬間平息了許多。
不知為何，他們當中大多數人竟有些期盼郭汜能殺死董卓，這樣他們脫離苦海了。
董卓的威望早已經在一次次敗仗中消耗殆盡，何況現在計程車兵當中，有不少人是被強徵入伍，自然談不上忠誠。
郭汜槍指張濟，沉聲道：“張濟，我勸你不要一意孤行。董卓倒行逆施，欺騙將士們，我等豈能再為他賣命，白白送死？”
“對，董卓騙了我們，這仗不打了。”有厭戰士兵開口，很快引起響應。
更有激進士兵大喊：“殺了董卓，投靠朝廷。”
響應的人越來越多，已逐漸顯露四面楚歌之相。
董卓臉色猙獰，只覺得這麼多年養了一群白眼狼。然而心中卻又絕望至極，好似已經看到了自己的結局。
“郭多，別忘了當初是誰提拔你的，若是沒有我，你現在還是一介草寇。”董卓仍想做最後掙扎，哪怕心中已經恨極了郭汜，卻又不得不好言相向。
郭汜深知他的為人，又豈會上當，這種事一旦起了頭，就沒有迴旋的餘地。
“董卓，我這些年為你南征北戰，早已報了你的提攜之恩，今日我要為大漢除賊！”
“你……”
“將士們，劉丞相有言在先，投降者不殺，斬董卓者，賞千金，封萬戶侯，殺啊！”
說完便又衝向董卓，與張濟戰至一團。
四方將士面面相覷，片刻遲疑後，很快下定決心。
“殺……”
董卓連同其心腹很快被淹沒在人海中。
……
“報……稟將軍，敵軍好像發生了內訌。”
黃忠和徐榮對視一眼。
成了！
“漢升，依你之見，我們要不要介入？”徐榮問道。
其實他已經信了幾分，畢竟如果董卓真的欺騙了麾下將士，眾叛親離是有可能發生的。不過這件事還有另一種可能，那就是董卓想誘他出營。
“西涼軍如今的局勢不亞於營嘯，我軍若是介入，他們很可能會敵我不分。依我看，我們只需死守大營，靜觀其變。”
“善！”
不知過了多久。
“董卓首級在此，我等願歸順朝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