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熱血殺伐的背後,留下的卻是遍地瘡痍。

這片平原已經分不起土色與血色,喧囂的景象也恢復寧靜,這一天結束了,這一戰也來到尾聲。

戲忠緊緊地注視著郭嘉,問道:“你早就知道敵軍統帥是誰?”

唯有知己知彼,才能製造這麼詳細的戰術。

郭嘉澹然道:“知道。”

“為何?”

“秘密。”

他知道戲忠最後一定不會跟他共事一主,所以不打算透露關於情報系統的任何內情。

今日是好友,未來卻一定是對手,這一點兩人都心知肚明。

戲忠頓時沒有再問。

荀或站起身,拱手道:“奉孝,告退。”

這種打法太冒險,完全與他的風格相悖。

郭嘉也不阻攔,一臉戲謔道:“嘉聽聞青州黃巾肆虐,欲率軍前去解圍,不知文若以為如何?”

荀或腳步一頓,這浪子話中的威脅之意盡顯無疑。

“奉孝,此戰有你足矣。”

整個潁川的兵馬,甚至是各大世家的死士都被這廝帶出來了,如果他真的帶兵去其他州郡,潁川恐怕會瞬間淪陷。

“文若勿憂,黃巾遭此大敗,必不敢捲土重來。”

“這潁川可是你的生養之地。”

荀或有些生氣了,你自己喜歡冒險,非得拉著我墊背作甚?

郭嘉瞪眼道:“你也知道潁川是咱們的生養之地,憑什麼我在外面累死累活,你卻跑回去風流快活。”

他和張飛在一起待久了,不由自主的被那黑廝影響了。

荀或最後還是鑽回馬車,他不確定這浪子會不會真的這麼做,當然所謂的離開不過是玩笑話。

夜幕悄然來臨。

整個軍營大多是一片歡欣雀躍的景象,可在欣欣向榮的背後,卻有著許多獨自舔舐傷口的身影。

戰火無情,不論是勝利的一方,還是落敗的那一方,傷亡都是必然存在的。

郭嘉此刻,便是身處傷兵營。

官軍此戰殺敵,俘虜總計超過一萬,可一身的傷亡卻也不小,陣亡僅有八百餘人,傷者卻超過千人。

有的時候,直接戰死的人甚至比身受重傷的人更痛快。

因為他們不用再承受傷痛的折磨,不用眼睜睜看著自己的鮮血流出,不用無力的等待死神的降臨……

空氣中瀰漫著血腥的氣味,那一雙雙眼睛逐漸變得空洞,繼而失去神采。

郭嘉甚至看到,有人對自己的戰友舉起屠刀,親手終結了他已經無法挽回的生命。

他沒有制止,因為他也同樣無能為力。

這些種種,歸根究底在於落後的理療條件,以及軍中簡陋的救治團隊。

有人也許會說,當代不乏妙手回春的神醫。

可是這樣的神醫又有幾個?

類似這種身在底層計程車兵,又哪有機會受到神醫的卷顧?

興,百姓苦。

亡,百姓苦。

郭嘉忽然有些理解這句話了,繁華的背後是由累累白骨築成的。

這時張飛匆匆趕來。

“軍師跑到這地方作甚?”

“我來,只是想告訴自己一件事。”

“何事?”

郭嘉注視著張飛,緩緩道:“如今的自己是決策者,每一個決定,甚至是一個小小的念頭,都可能決定成百上千條生命。”

這話既是在提醒張飛,同時也是說給自己聽。

按照原本的歷史程序,這樣的戰爭還會持續一百多年。

天下一統,不使三分。

郭嘉在心裡給自己定下了一個小目標。

張飛知道郭嘉又是在給自己上課,可是面對此情此景,反駁的話卻是怎麼也說不出口。

“軍師,我明白了。”

張飛一臉認真的回答。

“那就好,走吧。”

郭嘉說完便轉身離去,至於張飛的承諾管不管用,就要等待來日再印證了。

……

郭嘉來到中軍大帳時,劉備關羽等人早已齊聚一堂。

這一戰,武將方面的首功是張飛和關羽,前者攻勢最勐,成功迷惑了黃巾軍。

後者奔襲大後方,連斬黃巾八將,直接將黃巾軍陣鑿穿。

劉備一臉鄭重道:“黃巾軍經此一敗,如今已退軍十里,軍師以為接下來當如何破局?”

今日一戰雖然讓黃巾軍傷筋動骨,但仍有部分實力,如果想要徹底平定潁川黃巾,還需要一場大勝仗。

郭嘉把玩著手中羽扇,笑道:“主公不妨問問文若,總不能讓在下把風頭都搶了去。”

劉備頓時看向荀或。

郭嘉的奇謀他已經見識過了,的確天馬行空,不拘一格,讓他心驚膽戰。

如今,他想見識一下荀或的陽謀。

荀或這次沒有推辭,出列道:“以吾觀之,黃巾今日必來襲營。”

一語驚人。

除了郭嘉與戲忠,眾人俱是大吃一驚。

張飛忍不住道:“黃巾剛剛打了敗仗,豈敢再來襲營?”

荀或澹然道:“正因為我們覺得不可能,對手才更會覺得能成功。”

劉備沉吟道:“所以先生的意思是……”

“我們推他一把。”

“如何推?”

“大擺慶功宴!”

“善!”

劉備當即果斷採納荀或的意見,他對這位“王左”的能力從不懷疑。

很快,軍營內便擺上宴席。

郭嘉與荀或,戲忠坐在鄰桌,三人很快交談起來。

戲忠問道:“文若有幾成把握?”

“如果奉孝對敵將的說法是真的,今夜她一定會來襲營。”

荀或的語氣充滿了自信。

他對黃巾主將的認知來源於郭嘉的描述,而郭嘉對張寧的判斷,卻是根據幾個月前的剿匪之事。

管亥被抓之後,張寧沒有立刻設法營救,證明她的行事風格偏向穩妥。

可是在臨近年關之際,她卻又突然做出劫獄之事,這有側面證實她骨子裡有著一定的冒險習慣。

這個人,介於郭嘉與荀或之間。

既有穩重的一面,又喜歡玩些奇思妙想。

今日一戰讓黃巾損失慘重,如果不設法打一場大勝仗,潁川就徹底拿不下了。

如果張寧想贏,她就必須打贏一場。

郭嘉笑道:“她不來也無妨,就當是加強防守了。”

對於防備劫營這種事,誰也不敢保證一定能成功,失敗了也沒有什麼損失,就是讓事先埋伏的關羽張飛等人在外面喂一晚上蚊子罷了。

荀或卻一臉肯定。

“她一定會來,哪怕是為了營救我們手中的俘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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