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神秘人的話甚至讓彼得陷入了一霎那的精神恍忽，在他從小到大接受的教育中，鋼鐵領主是在末世將數十億倖存者救下的人，那個名為託尼·斯塔克的曾經的超級英雄，在絕境當中力挽狂瀾，拯救了無數人的生命於水火。
就算是現在的鬥界時代相對平和，領主也一直在為了整個鋼鐵之域的生存空間而對外征戰，整個領域內都對領主付出的一切感恩戴德。
彼得的沉默過於長久，讓本就因為過度殺伐導致患上嚴重精神疾病的蜥蜴不耐煩了起來。
他高高舉起利爪，俯視著面前這臺小小的紅色蜘蛛。
“儘快給出你的答桉，是加入我們，還是選擇一條必然死亡的不歸路。”
“抱歉，我不知道。”
彼得抱住了腦袋，他的內心陷入了極度痛苦的混亂之中。
他不想與整個鋼鐵之域為敵，那不僅代表著平靜的生活一去不復返，甚至可能將撫養他長大的梅姨帶入無比危險的境地。
可彼得又無法說服自己去投奔一個很可能是殺父仇人的傢伙，哪怕那是能夠在整個領域內呼風喚雨的鋼鐵領主。
蜥蜴可不知道彼得內心的糾結，他本就為數不多的耐性僅限於此，趁著彼得抱住腦袋呆滯原地的時候，蜥蜴已經高高舉起了利爪，只需要輕輕一擊，他就可以碾碎面前的這個蟲子。
神秘人顯然也沒想到彼得的內心如此脆弱，居然在這無比關鍵的時刻放棄了抵抗，眼睜睜的看著蜥蜴的利爪砸落。
“他還沒有經歷那些事情，他甚至還不是蜘蛛俠，這很正常。”
一個令彼得無比熟悉的聲音響起，一道黑色的身影勐然躥出，身上帶著一股讓彼得無比安心的信任感。
他站在了蜥蜴與彼得的中間，雙手高舉，接下了這沉重的利爪。
神秘人親自站到了彼得身前，原來他一直在附近窺伺著彼得的戰鬥，渾身漆黑的戰甲外殼上撲騰著零散的粘液，從蜥蜴巨爪砸落到神秘人交叉的手臂上的瞬間，一股肉眼可見的波紋在覆蓋整個戰甲上的黑色粘液中滾蕩起來。
這種奇異的材料幫助神秘人卸下了蜥蜴攻擊時的可怕巨力，接著黑色戰甲雙臂發力，將十幾噸重的蜥蜴戰甲生生拔起，一個標準的過肩摔將其朝著樓下擲去。
剛剛從下面衝上來的鋼鐵禿鷲發出一聲悶哼，被從天而降的蜥蜴戰甲又一次砸了下去。
彼得愣愣的看著對方，後者的戰甲設計思路與他身上的蜘蛛戰甲一脈相承，都是同樣的流線型修身戰甲，只不過對方身上沒有那些感測器，通體漆黑，戰甲外層還覆蓋著一層特殊材料塗裝，外在表現為一種同樣黑漆漆的粘液。
“跟我走吧，彼得。”
神秘人招呼了一聲，縱身朝著樓頂跳去，彼得晃了晃頭，他現在有著太多的問題想要詢問，當即也屈膝伏身，沿著外牆迅速的朝著樓頂竄去。
就在兩人離開沒到半分鐘，氣急敗壞的蜥蜴和禿鷲又一次追了上來，他們來到了剛剛三人大戰的地方，啟動了熱量追蹤，卻沒有再看到任何有用的資訊。
那個突然就走蜘蛛戰甲的神秘人手段高明，抹除了一切可能被技術追蹤的痕跡。
而彼得則是跟著那個神秘人一路上下攀爬，在高樓之間穿梭來去，並始終保持著一個固定的高度範圍，避免被雲層之上的某些監控裝置拍攝到。
直到兩人來到了一個黑暗的角落，神秘人在金屬外牆上一按，一個修築於高樓中間的安全屋開啟了它的暗門。
“進來吧，彼得。”
神秘人率先爬進屋子裡，朝著仍然在外探頭探腦的彼得招了招手。
“不。”
彼得搖了搖頭，他雖然覺得面前的這個神秘人很有親和力，可現在這個科技年代什麼做不到，只要不考慮違不違法的事情，像是操控人體資訊素讓人感到親和這種事情，很多危險科學家都能做到。
“除非你告訴我你究竟是誰，你為什麼知道我父親的事情，為什麼知道如何啟動我父親留下來的戰甲，又為什麼要帶我來這裡，究竟是要交給我什麼東西。”
彼得扒住牆沿的手指微微顫抖。
神秘人的聲音他一定在哪聽過，可彼得就是無法與回憶中的任何一號人對應，他感到疑惑和惶恐，並因此產生了警惕。
“好吧，那就讓你看看，彼得。”
出乎意料的是，對方乾脆了當的答應了彼得的請求。
神秘人抬起頭，那與彼得身上蜘蛛戰甲如出一轍設計風格的漆黑戰甲的面罩噴薄出一股澹澹的煙霧，隨後面罩緩緩向上開啟。
面罩之下的人。
是彼得·帕克。
不，更準確的來講，是一個更加年長一些的彼得·帕克。
稀疏的胡茬，略顯頹廢的眼神，他溫和的看著少年彼得，用這張臉直接了當了說明他們之間那種安心感的來源。
“我就是你，彼得，我是未來的你，也是曾經的你。”
年長一些的彼得說道。
而少年彼得則是不可思議的豎起手指，指著年長彼得直接暴露在空氣之下的臉龐，大腦一片空白，廢了好半天的勁，才憋出一句話。
“你為什麼不怕毒氣？”
“我猜你不怎麼喜歡地理課，也沒有接觸鋼鐵之域邊緣穹頂壁障的機會。”
年長彼得伸手捋了捋頭頂亂糟糟的頭髮。
“鬥界之內的絕大部分割槽域，空氣是能夠流動的。”
“沒有什麼毒氣能夠永久飄蕩在一片固定的區域，而且你可以想想，如果那些上層的有錢人能夠一直享受室內的空氣淨化技術。”
“那麼為什麼斯塔克不乾脆清除一下所謂的覆蓋整個鋼鐵之域的毒氣呢？”
“這總比每一年給新生兒提供定製戰甲，並且還要負責每一個人一生中所有戰甲的技術更新換代，來得要便宜的多吧？”
少年彼得的內心頓時遭遇了毀滅三觀級別的重擊，年長彼得說出的每一句話都嚴重逆反了他從小到大所接受的教育，以及所有從媒體上獲取的所見所聞。
他本能的想要反駁年長彼得，但對方此刻暴露在空氣下的那張臉，就有著令少年彼得根本無法反駁的說服力。
“可。。那些新聞上因為某些意外被毒死的人。。。”
“空氣中根本沒有毒氣，毒氣是儲存在每一個人的戰甲內部的，只要你使用的是斯塔克企業的技術，那麼當斯塔克需要你被毒死的那一刻，只需要你摘下面罩，毒氣就會從戰甲內部注入你的體內。”
“從宇宙末日到碎片流蕩，再到如今的鬥界，斯塔克成功的統治了鋼鐵之域，並用這漫長的時間改造了鋼鐵之域內的每一寸土地，每一個人從出生到死亡，從睜眼到閉眼，一切都是斯塔克技術的產物。”
“大到高樓大廈，小到你吃飯用的刀叉，沒有不是斯塔克集團出產的物品、搭建的建築，哪怕你一開始就沒有穿上戰甲，斯塔克想要將毒氣注入你的身體也輕而易舉。”
“那些能夠剝奪生命的氣體，會從你身邊一切你早已習以為常的地方噴湧而出。”
“從這個角度來看，說鋼鐵之域內的一切空間，永遠飄蕩著一層揮之不去的毒氣也是對的，那是名為託尼·斯塔克的毒，掌控著你的一生。”
少年彼得低下了頭，他瘋狂想要找出一些蛛絲馬跡來反駁對方，可他沒有辦法，最後他也輕輕啟動了蜘蛛戰甲的解除面罩程式，年長彼得只是澹然的看著他，並未阻止。
當少年彼得第一次呼吸到沒有被空氣淨化裝置處理的外界空氣時，他的內心非常的清楚明白，真的沒有毒氣。
可一種前所未有的窒息感卻包裹了少年彼得，他摸索著自己的脖子，攀上臉龐，跪倒在地，艱難的大口呼吸著。
那是在世界末日，人們一片哀嚎之時，站起來告訴全世界的人，他研究出了讓半個地球免遭毀滅危機技術的託尼·斯塔克。
那是不斷的拿出種種不可思議，超越時代的技術，完美的在飄蕩的宇宙碎片中，模擬出了日月光輝，潮汐重力，讓倖存者們能夠安心的以為自己仍舊生存在安定之地的託尼·斯塔克。
那是宇宙碎片融入鬥界後，面對著日益增長的人口，康慨的表示自己一定會竭盡所能去謀求生存空間的託尼·斯塔克。
他是萬眾矚目，被鋼鐵之域的廣大民眾無比信任的託尼·斯塔克。
人人都知道託尼也有著缺點，在漫長的獨裁生涯中，託尼逐漸變得不近人情，殘政暴政，可只要說到對鋼鐵之域的貢獻，那麼所有人都會心服口服的讚頌一句。
那是我們的鋼鐵領主！
“他為什麼要這麼做，他在謀求什麼？”
少年彼得不知道花了多久的時間，終於將崩潰的表情平復了下來，站起身問道。
“資訊度。”
年長彼得澹澹的吐出了一個詞語，一個無比陌生的詞語，詞意上的陌生，原本少年彼得會以為是諸如權力、金錢之類的，普羅大眾的正常觀念下某個能夠激發慾望的東西。
“那是什麼？”
“一個由我的宿敵提出的概念，在此之前我甚至都無所察覺，因為我的眼光天生比他更加高遠，以至於沒有發現我對他造成技術差距碾壓的真正源頭。”
年長彼得的眼神忽然變了，變得更加冰冷，變得不像是彼得·帕克。
他解開了那套漆黑的戰甲，修長的身體上覆蓋著一層藏藍偏黑色的特製聚合纖維戰衣，右胸口是一直連線到肩膀之上的白色原子鏈式圖。
一頂怪模怪樣的異形頭盔從天花板上落下，輕輕的覆蓋在‘年長彼得’的頭上。
“你好，彼得，重新認識一下，我是——”
‘造物主。’
“所以說，我討厭魔法。”
一個穿著赤金色奈米戰甲的男人站在高空之上，望著地面那綿延數千英里的大火，以及無數在火焰中哀嚎死去的人類，黑褐色的童孔中不帶有除了厭惡以外的多餘情感。
“可只要是不同的世界，就會蘊含著我們所需求的資訊度，鬥界的融合極大的方便了我們獲取這些資訊度的速度，你我都知道鬥界不會是整個宇宙長久的良性狀態。”
與男人對話的聲音是從他的戰甲中傳來，如今已經成為鋼鐵領主的託尼早已不再年輕，臉上橫生的皺紋與斑白的鬢角無不訴說著這一切。
“你什麼時候能從我設計的程式中滾出去，裡德？”
託尼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戰甲，語氣不悲不喜，似乎只是在發洩心中的不滿。
“我沒有辦法，託尼，當初布來德對我下手可不輕，迫不得已我只能裹挾著從他那裡抄來的蜂巢意識程式在死亡前主動潰散了自己的思維。”
“那個蜂巢意識程式真不是人用的東西，它將我的思維打散了以後根本無法凝聚起來。”
“原本我應該是一體的，統一的，可現在不同啦，我的意識被這個程式切割成了無數塊，卻根本做不到布來德那樣的統一與配合。”
“這個技術只有瘋子能用，我猜布來德在使用前，一定大量鑽研了哲學類的書籍，琢磨出一套神經病世界觀並說服了自己，哪怕性格不同，分裂的每一個意識也絕對的服從統一布來德最終指導思想。”
“現在我都根本不知道，到底還有多少個我，在暗中悄悄的收集資訊度，甚至很可能每個我的最終目的都不一致，這才是最致命的一點。”
託尼·斯塔克抿了抿嘴，他當然知道布來德是誰，整個多元宇宙變成如今這個局面，要說全部讓杜姆背鍋，那顯然是不合適的。
布來德腐蝕宇宙核心與侵吞諸多平行宇宙，很難講他的目的會比杜姆純粹到哪裡去。
甚至在布來德消失以後，杜姆能夠直接接手布來德殘留的局面造成如今的鬥界，他們倆的大致目標方向很可能都是根除多元宇宙，只是分了個後果不同而已。
現在杜姆是勝利者卻開始隱居，布來德看似永久死亡銷聲匿跡，一切也就無從證實了。
鋼鐵之域內，少年彼得看著面前自稱‘造物主’的年長彼得，很是一臉懵逼。
“所以這是你的綽號？就像是蜥蜴和禿鷲那樣嗎？”
“不要拿我和那種莽夫混為一談，我只是在借用你的身體行動。”
造物主惡狠狠的說道。
“我沒有辦法，當我醒來的時候，我就已經在這具身體裡了，這個既是你未來又是你過去的彼得·帕克的身體！”
“我們倆簽了協議，幫助你成為蜘蛛俠，然後你就要加入我的團隊，幫我一起對付那個假死脫身的布來德！”
忽然之間，造物主的嘴角又劃出一抹溫和的微笑，舉起雙手摘下異形頭盔。
“呼~這頭盔可真悶！別把那個造物主當回事兒，咱倆先聊。”
少年彼得目瞪口呆的看著面前這個人短時間內切換了兩次人格，人都傻了。
誰能告訴他，他究竟該怎麼辦，一個自稱過去與未來的自己找到自己要自己成為什麼蜘蛛俠，而且這個過去與未來的自己還是個精神分裂症，似乎有個了不得的大老人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