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公司做宣傳的事最後當然是不了了之，同時營銷部經理對老闆及老闆娘的關係也有了全新的認識。
見陸總實在是沒這個意思，營銷部經理話鋒立轉，問道：“那…要不要聯絡網紅那邊，讓對方把照片跟影片刪了？”
雖然不知道陸總究竟在介意什麼，但既然對方不高興，自己多問一句肯定沒錯。
刪，當然要刪！
陸昱聽到這話幾乎是下意識的就想回答，但隨即他想到了什麼，硬生生把到嘴邊的話又給嚥了回去。
“…等等.”
陸昱下意識的摩挲了一下手機。
“我問問小琬的意見.”
不是，這還要專門跟自家夫人請示啊？營銷部經理表情有一瞬間的古怪。
下一秒，營銷部經理突然福至心靈，不愧是搞營銷的，嗅覺就是敏銳，緊接著他十分上道的開口：“那要不要您跟您夫人一塊再拍一個？”
相當於打擂臺了，這樣既能闢謠又有熱度，堪稱兩全其美。
然而營銷部經理話一出口就有點後悔，畢竟哪家公司的老闆會喜歡在網路上露臉，然後被人評頭論足，又不是網紅或者明星。
然而讓營銷部經理沒想到的是陸總聽到這話後動作明顯一頓，然後…然後他竟然沒說什麼！
短短几分鐘裡，營銷部經理震驚的次數比前頭一個月加起來還多。
而他對面的陸昱則是在解開了屏鎖之後，動作明顯緩慢了下來。
過了一會兒，陸昱深吸口氣，然後才假裝不經意間把網上的影片轉發給了顧琬。
就在陸昱以為她又會像昨天那樣很久才回，並且已經做好心理準備的時，沒想到短短一兩分鐘的時間裡，顧琬那邊就已經回覆他了。
沒有蓄意報復也沒有記恨，她寬容平和的不像話。
陸昱一怔，越發覺得從前的自己真是個混蛋，一時間竟然分不清心裡究竟是高興還是難過。
另一邊，顧琬一直到上午九點多的時候才睜眼，又在床上躺了將近二十分鐘才徹底清醒。
洗漱完後顧琬施施然下樓，見貝貝和往常一樣精神奕奕，不停的在自己腳邊轉來轉去，顧琬隨手把盤子裡的三文魚排分給了它一點，一人一狗就這麼一塊吃了起來。
看著沒事人一樣、絲毫沒有爭吵過後傷心難過樣子的夫人，一旁看完全程的管家只能在心裡感嘆一句，風水輪流轉。
陸昱的訊息就是這個時候發過來的。
男人昨晚情緒相當異常，顧琬還以為兩人之間還要冷靜好久，早上起來的時候顧琬甚至都在想要不要回自己家住一段時間，她實在是不擅長處理感情方面的事，然後等陸昱那邊徹底冷靜了再說。
沒想到第二天一早，陸昱就主動給她發了訊息。
顧琬眼中閃過微微的訝異，她就也沒有故意晾著陸昱的意思，順手就把聊天介面給點開了。
然後顧琬就看到了芊芊給她餵飯的影片。
看完之後，饒是顧琬也有一瞬間的沉默。
女生跟女生之間互相餵飯，這種事雖然很罕見，但也不是沒有，昨天不管是芊芊也好還是顧琬自己也好，都沒覺得有什麼不對，現在被拍攝者這麼一加工，再搭配上格外曖昧的背景音樂，感覺一下子就變味兒了。
就連顧琬自己都開始忍不住懷疑，鏡頭底下的芊芊是不是下一秒就要親上來了。
然而也只有當事人才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再看評論區，已經有人把她倆是相戀超過十年的情侶，兩人其實已經在國外領證結婚這種瞎話都編出來了。
顧琬：“……”
顧琬覺得除非是傻子，不然不可能會有人相信這種一眼假的評論。
直到她看到聊天框最上頭時不時顯示的“正在輸入中”，等了好一會兒也沒見有訊息再發過來，顧琬才覺得不對。
【…你不會是信了吧？】
看到這句話的時候，陸昱莫名鬆了口氣，終於不再刪刪減減，打字速度一下子就流暢了。
【當然不。
】
【只是想問問你要不要聯絡對方把影片跟照片都刪了。
】
陸昱雖然是在問顧琬的意見，但心裡想的卻是趕緊刪了。
陸昱一眼都不想再看到這東西了。
顧琬不是喜歡張揚的人，她也贊同刪掉比較好。
然而就在顧琬準備回答的時候，好巧不巧，夏芊芊的訊息同樣也發了過來。
【！！！】
【琬寶快看！！是我們兩個欸！！！】
女生激動興奮的心情隔著螢幕似乎都能穿透過來。
顧琬按在傳送鍵上的手驀地收了回來，再然後原本十拿九穩的陸昱就這樣被拒絕了。
【不用了，就這樣吧。
】
陸昱動作一僵，後問：【為什麼？怎麼了？】
顧琬：【沒什麼，芊芊喜歡，所以算了。
】
營銷部經理眼睜睜的看著陸總原本還稱得上是冷靜的表情似乎有一瞬間的龜裂。
因為她喜歡，所以就算了。
陸昱知道自己不該對一個女人產生嫉妒這種情緒，但這一刻濃重的妒意卻像硫酸一樣在腐蝕他的心。
隨後陸昱玩笑似的開口，問既然這樣，那乾脆他倆也補拍一個好了，省得網友真的誤會兩個女生是一對。
然而顧琬卻覺得沒有這個必要，大多數網友只是玩梗而已，不會真的當真，專門補拍一個未免也太較真了，況且她並不喜歡露臉。
隔著螢幕顧琬看不到陸昱的表情，也就不知道當她打出最後那半句話的時候整個辦公室徹底安靜了下來。
此時此刻，營銷部經理只覺得後背都是涼颼颼的。
過了好一會兒，陸昱的動作一字一頓，發出去的訊息卻依舊是玩笑般的口吻。
【你對她這麼好，我有點嫉妒了。
】
顧琬卻是不以為意，甚至連回都懶得回他。
過了一會兒，就在顧琬以為事情就這麼結束了的時候，只見對面又發過來了一條訊息——
【如果我跟夏芊芊一塊掉到水裡，你先救誰？】
以前陸昱覺得只有腦子有病的人才會問這樣的問題，現在他的想法也依舊沒有改變，就像是他的腦子也有病一樣。
對於這樣的問題，回答問題的人如果想要哄人高興，最好是誰在跟前就回答是誰，再次一點也要說上一句兩個都救，要不就是反問他們兩個為什麼會在一塊，倒打一耙轉移矛盾。
擺在顧琬面前分明有很多個選擇，但她的答案卻只有一個，並且是最沒情商、最爛的那個。
【先救芊芊。
】
不是不知道出題人的意思，更不是不明白怎樣說才可以皆大歡喜，但是她不在乎。
就像她的愛，永遠都是明目張膽，不加掩飾的偏愛。
人前人後，不管她心上的人聽得見聽不見，答案永遠不變。
所以問題根本就不在於一個夏芊芊，更不在於被剪輯出來的曖昧影片，只在於她的心已經不在他身上了。
營銷部經理看氣氛不對趕緊走了。
陸昱看也不看對方，緊盯著手機螢幕，猶在繼續，彷彿自虐一般的問出了最後一個問題。
【所以你們為什麼沒有生活在一起？】
這是在問她倆為什麼沒有在一起的意思？
顧琬覺得這人今天的話是真多啊。
雖然已經有點不耐煩了，但顧琬今天的確沒什麼事情做，想了想，還是回答了。
【芊芊有屬於自己的生活，有屬於自己的人生，她跟我不一樣，她的父母很愛她，家庭美滿，所以我壓根不可能跟她在一起。
】
顧琬的話看似迷惑，但陸昱卻一下子就聽懂了。
顧琬的意思是夏芊芊的生活很圓滿、很快樂，夏芊芊擁有很多東西，顧琬只是其中的一部分，所以顧琬不會讓這佔比極小的一部分有機會去毀掉夏芊芊剩下大半的幸福。
即使是陸昱，也能從中感受到那溫柔而深刻的愛意。
見陸昱終於沒有再說話了，顧琬很快也就將剛剛的事情拋到了腦後。
就在陸昱以為最差也不過就是這樣了，直到一個多月後，他之前讓人去查的事情終於有了訊息。
沒想到看起來冷冷淡淡的夫人上中學的時候還有這麼叛逆的一面。
將照片跟資料依次擺在面前的桌子上，即使到了現在，青年眼中也還是帶著一點點殘留的新奇。
同時，在看完了全部的調查結果之後，青年心中不免嘆息跟憐惜。
完全沒有注意青年的情緒變化，陸昱伸手將照片拿過來，盯著照片上女生明豔的彩色頭髮，越看眉頭皺的越深，不知道為什麼，陸昱莫名覺得這個顏色有點眼熟。
過了好一會兒，陸昱腦海裡不期然閃過一道已經有些模糊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