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鹿露跟媽媽進過奢侈品店，櫃姐不殷勤也不傲慢，盡職盡責地為她們介紹了兩款產品。
媽媽買了一個手提包，她則買了個手鐲，好看還是挺好看的，就是質量賊差，讓她覺得肉痛。
但今時今日，她才算知道，普通人買奢侈品和富豪買奢侈品，不是一個概念。
屁股才碰到沙發軟墊，兩個帥氣的櫃員就半跪下來，端上鮮榨果汁、可口點心和糖果，殷勤程度讓鹿露懷疑自己還好不好意思空手走出去。
“有衣服嗎？”
她決定先發制人。
“有的小姐，這是我們今年的最新款.”
經理很帥氣，腿長肩寬，西裝緊緊繃在身上，尤其是臀部的布料好像特別難得，勒出漂亮的水蜜桃形狀。
鹿露覺得他可能投錯了簡歷，如果在男裝店上班，肯定能吸引更多人消費。
話說，這是女裝店嗎，怎麼沒有衣服？
她正疑惑，就見經理按下手環，展櫃的玻璃自動升降，露出今年最新款的一排時裝。
隨後，鹿露頭頂的燈光驟然亮起，像是舞臺燈，全部集中在她身上，好在光源是冷的，並不灼人。
她低頭，發現自己已經“穿上”了c位模特的時裝，荷葉邊襯衫，過膝半裙，白色運動鞋。
“小姐，我為您介紹一下我們品牌.”
經理輕聲細語，“我們dp黎光之珠是在22世紀就誕生的設計師品牌，有全球高階時裝協會的席位，專門設計新時代女裝，理念是時尚、舒適、大方。
這件襯衣是我們今年的三月新品，從裁剪到縫製都是手工完成，裙子也是春日元素，刺繡都是手工製作，球鞋有減震科技和塑性科技，貼合每個人的腳部輪廓.”
鹿露左看右看，投影很逼真，會隨著她的動作而產生褶皺。
讓她好奇的是，雖然是襯衫的設計，可無論她怎麼動彈，胸口的布料都保持著挺括，沒有褶皺，衣襟也沒有絲毫裂開。
“這個襯衫都不會走光的嗎？”
經理稍稍吃驚：“怎麼會走光呢？我們用的都是花苞剪裁，貼合女性的身體輪廓，不可能走光的.”
鹿露沒懂，但不妨礙她覺得這套好看，淺綠襯衫搭配鵝黃半裙，鞋頭有雛菊圖案，亭亭玉立的美：“能不能穿實物？”
“當然，您可以選擇面料.”
經理掏出厚厚的布料本，“光鍛、真絲、純棉，還有口袋，設計師推薦襯衣四個，裙子兩個，大小和深度也可以選擇。
帆布鞋也要嗎？好的，這個我們有實物，按照尺碼選擇就好，鞋墊定製也很快，傑克，把鞋墊儀拿過來.”
鹿露選了純棉，得到了經理的一連串彩虹屁：“現在棉花可不多了，它和蠶絲都是地球上最古老的材料，舒服透氣，我們的棉花是新品種，保留了原本棉的透氣和舒適，卻不易起皺，觸感也更為柔軟.”
“新品種……”鹿露點點頭，很認可這種進步，“會縮水嗎？”
經理吃驚：“您是打算游泳，還是……”他不大確定地回答，“我們的衣服都不適合水洗呢.”
鹿露比他更不確定：“那我好像得再買兩套？”
經理眼睛彎起，似乎想說點什麼，可林泮上前遞出一杯溫水，不巧打斷了他前傾的姿勢。
雙方短暫地交匯了下視線，經理立即識趣，退開半步讓他們說話。
林泮走到鹿露身邊，微微彎腰，低聲道：“dp是十大奢侈品牌之一，春日系列是他們的高階成衣，並不是高階定製，套裝的售價也很少超過三萬，適合您日常出門見客。
以您目前的情況，購買兩三套輪換穿就夠了，等到您搬了新家，可以再去其他品牌購買成衣，從中選出心儀的品牌，再與他們簽訂長期合約.”
鹿露小聲問：“有沒有便宜點兒的？能洗的那種.”
“您最近要見的人很多.”
林泮含蓄地提醒，“等事情結束，您穿什麼都可以.”
鹿露琢磨了下，感覺他的意思是說，她表現得越熟悉未來世界，對方就越會謹慎地糊弄她。
於是點點頭：“好吧，那你再幫我挑兩套.”
“您有什麼偏好嗎？”
她瞅了瞅展示的衣服，老實說，和她想象不同，大部分成衣都很寬鬆，西服裙都不是裹臀緊身的款式，多是喇叭裙、波浪裙，端莊卻不妨礙活動。
“舒服一點就行了.”
鹿露怕冷，又問，“有襪子嗎？”
“有的有的，我們家的襪子很有名.”
經理終於找到機會說話，忙叫人拿來幾雙連褲襪，“穿襯衫肯定要搭配合適的襪子，不建議穿半筒襪.”
鹿露以前的高中校服很時髦，都是短裙配半筒襪的日韓風：“為什麼？”
經理觀察了會兒，已經對少女的無知有了猜測，她不懂奢侈品，卻有高額賬戶，十有八-九是繼承了財產，也許是親戚的遺產，也許是私生女得到了來自母親的饋贈。
“這樣才能更好地保護女性的子宮.”
經理跪在光可鑑人的大理石地磚上，幫她脫掉醫院的小白鞋，還想替她穿上襪子，被鹿露拒絕了。
他也沒有勉強，套到腳踝讓她感受襪子的彈力與觸感：“我們所有的絲襪都採用航空面料，不僅穿套舒適，能調節溫感，還能提供很好的防護作用。
無論是銳器刺劃，還是高溫火燒，都有效果.”
說著，拿過一條樣品，觸碰案几的香氛蠟燭，只見火苗舔舐之下，表層面料微微起卷，竟然燙不破。
“當然，火燒罕見，我們遇見最多的情況是熱飲燙傷，玻璃碎片劃刺.”
經理拿過切水果的刀，用力在絲襪上戳劃，卻一點都沒有穿破的跡象。
鹿露真心覺得厲害了，絲襪穿著舒適，但容易起火劃破，沒想到現在居然解決了不說，還能當防具：“多少錢？”
經理道：“這是我們家的招牌產品，普通款式3000一條，設計師款5000.”
鹿露算了算自己的錢。
三千萬的現金參照，3000也就3塊錢啦：“買五條，能洗嗎？”
經理委婉道：“絲襪有特殊塗層，不建議水洗，不過可以用清潔噴霧，水霧足夠細膩才不會損傷塗料.”
鹿露只好改口：“十條.”
定下絲襪，就可以定做球鞋了。
她光腳踩在一個類矽膠的模具中，按出腳印，再將模具送進儀器，不到十分鐘，就列印出符合她腳型輪廓的鞋墊。
鞋墊塞進相應尺碼的鞋子，放進儀器中加工，鞋墊就與鞋底徹底融為一體。
獨一無二的球鞋就誕生了。
經理誠懇道：“我們家不是專業做鞋的品牌，您喜歡的話，下次可以去專業鞋店定做，他們會按照您的走路習慣和運動方式，更精細地為您定製鞋履.”
鹿露知道他在套路，卻很吃這一套，笑眯眯道：“下次再說，今天買這雙.”
“謝謝您的信任.”
說這話時，他始終保持半跪的姿態，仰視著他的客人，猶見神明。
鹿露立馬轉頭，問林泮：“你選好了嗎？”
林泮自然也看到了經理的舉動，不以為奇。
dp的服務一向聲名在外，對普通人友好溫和，對富人敬若上帝，故而常被人誇讚什麼“真正有教養的品牌不會辜負每一位客人”。
然而，跪著和站著的區別，早就把人劃得涇渭分明。
但他什麼都沒說，中規中矩道：“選好了.”
他為鹿露挑選了更換的套裝，波點的襯衫和配套半裙，添一件粉藍格紋的馬甲，一件淺藍色小西裝，方便添減搭配。
當然，來都來了，配飾多少也買幾件，墨鏡、絲巾和戒指都有，怎麼搭都好看。
鹿露詢問價格，得知所有的加起來才十五萬出頭。
才……她為自己由儉入奢難的適應性驚歎。
她忍住多買幾件的衝動，及時喊停：“就這樣吧.”
“好的，鹿小姐，請等二十分鐘.”
經理溫柔地笑笑，有條不紊地輸入指令，“您是新客戶，需要設計師調整資料，所以時間稍微長一些，您可以在我們的休息室小憩一會兒.”
他扶住她的胳膊，引她走進裡頭的休息室，沙發、茶几、衛生間一應俱全不說，還有一張貴妃榻。
“我看您好像有些累了.”
鹿露往沙發一坐，經理就習慣性地蹲低身，“需要我為您按摩嗎？”
鹿露吃驚：“啊，沒關係.”
雖然這具破身體確實有點累了，可怎麼能讓店員給自己按摩呢，又不是按摩店。
“我叫艾克斯，為您服務是我的工作.”
經理仰頭看著她，睫毛纖長濃密，有種奉獻式的性感，“您剛才挑選這麼久，肯定也累了.”
鹿露苦惱地皺攏眉毛。
“不用了，我坐一會兒就行.”
她堅決道，“你出去吧，我休息一下，林泮，你也坐.”
經理露出遺憾之色，奇怪的是，這種遺憾並不深切，好似清晨荷葉的露珠，滾動兩下便簌簌落入池塘，歸於平靜：“好的，您有任何需要都可以隨時叫我.”
他彬彬有禮地退出了房間。
林泮避開了她坐的貴妃榻，選擇坐在單人沙發：“您累了嗎？”
“還好.”
鹿露看什麼都新鮮，累歸累，卻不想回去，“我們吃過晚飯再回醫院吧.”
“好的，我篩選了幾家餐廳.”
林泮的工作一向做在吩咐之前，他展示圖片，“這幾家都是本市有名的口碑餐廳，瑞士白熊餐廳傳統經典，能吃到過去地球的各色菜系，伍德兄弟以創意包容聞名，敢於嘗試新食材，玫瑰星雲的菜色最齊全豐富，同時擁有最廣闊的視野，能夠俯瞰整座城市.”
鹿露：“啊……”
都有點想吃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