戶籍資料不僅僅是人口數, 還有未開墾荒地面積、已開墾荒地數量、可供百姓採擷的山林魚塘數量等。

隋朝執行的是沿襲北魏的均田制。

如蕭何在離開咸陽前搶救戶籍資料和官方文書一樣,房喬只要得到了江南諸郡的戶籍土地資源資料,就算戰亂波及江南導致人口數量銳減,大唐仍舊可以直接拿著當地田地資源資料, 第一時間分田重建戶籍檔案。

若非活不下去, 百姓不會入山當隱戶。大唐什麼時候完成土地普查開啟新一輪分田,百姓就什麼時候下山重入戶籍。

雖然在山上也能悄悄開墾, 但沒給官府交“保護費”, 人身財產安全都得不到保障。百姓就算沒有受過教育也有基本的生活智慧, 只要唐朝的稅賦降低,權衡利弊後,他們就會下山。

從楊堅開皇三年的“大索貌閱”,到楊廣大業初年加強“貌閱法”,隋朝花了近三十年才完成如今規模的戶籍檢索。如果唐朝從零開始摸索, 至少也要摸索個二三十年。

房喬只要拿到江南的戶籍資料, 大唐佔領江南的第一時間就能將江南的生產資料利用起來。

至於為什麼要從地方上扒拉戶籍資料, 而不是直接拿中央的資料, 原因當然是隋朝地方官謊報開墾田地的情況太嚴重。

與外國人將隋文帝列入“影響世界歷史前一百名人”不同, 隋文帝在華夏後世史書中的評價不是特別高。華夏古代史學家肯定了他結束戰亂的功績,但對他的文治功績並不是太認可,因為隋文帝時期的人口和土地資料謊報嚴重。

隋文帝時期, 人口增速百分之四,新中國有科技加成才百分之三;能納稅田地近40億畝,新中國將新疆、西藏、東北都開墾了才20億畝。這資料謊報程度,看得後世史學家直頭疼。

謊報的資料是層層加報, 地方上的資料因為需要實地徵稅所以錯漏不多。唐朝開國時就吃了這個虧, 只拿到中央的資料, 地方上的資料遺失在戰亂中。李世民當皇帝二十多年,大半時間都在重新勘察國內土地和人口資料。

杜如晦去世的早,房喬給李世民當了十五年的宰相。李世民二十三年的皇帝生涯,其中三分之二都由房喬這位丞相輔助,可見房喬在“貞觀之治”中的功勞。在李世民諸多大臣中,房喬也是最先跟隨李世民的人之一,杜如晦等人都是房喬舉薦。

如果說杜如晦的本事離張良還差一些,但房喬從跟隨李世民到為相這幾十年的時間,絕對可以稱得上是“再世蕭何”。

那麼房喬的謀算和蕭何一致,是理所當然的。

去張掖的路上,李玄霸也在心聲中和二哥猜測房喬肯定會幫他們把江南戶籍弄來。

李玄霸:【房玄齡赴任前就和我說過此事。不過他只是一個小小縣令,不一定有機會做到。他只說會試一試。我和母親也提過此事,母親說她會竭力支援房玄齡。房玄齡有這種意識,不愧是大唐的“蕭何”。】

李世民抓耳撓腮。

他好想和弟弟聊天啊,但是小五在這裡,他不好張口說大逆不道的話。

李世民不是擔心小五會出賣他們,實在是小五年紀小,他擔心小五保守不了秘密。

李世民當然也知道房喬的打算。他在中原剿賊的時候,每當進駐官府的時候,也第一時間把戶籍等官方檔案卷走。

大隋軍隊作戰時,就像賊一樣永不走空。無論是官吏還是百姓都會預設大隋將士會拿走駐地的財物,所以李世民光明正大地刮地三尺。

至於戶籍資料不算財物,他不應該拿之類的彈劾,官府不是遭了民賊嗎?那肯定是民賊做的。

李世民想說,他和房玄齡真是心有靈犀。如果房玄齡是“再世蕭何”,他的眼界也應該是“蕭何”。

不,我應該是蕭何、張良、韓信集合體。李世民自豪叉腰!

李世民好想向弟弟吹噓自己,但小五在這……

李世民把打瞌睡的李智雲推醒:“去後面的馬車睡,我和你三兄要聊點正事。”

李智雲打著哈欠委屈道:“我不能聽?”

李世民道:“你年紀小,我怕你說漏嘴。等你再大一點,我什麼事都不會瞞著你。”

李玄霸:“撲哧。”

李世民疑惑:“你笑什麼?”

李玄霸:【這話好熟悉,我以前經常這樣敷衍你。】

李世民想裝出惱怒的模樣,但還是沒忍住,笑了出來:“你還好意思說。”

李智雲看向“自言自語”的二哥,又看向絕對說了什麼但自己就是聽不見的三哥,表情更加委屈:“行,我走,你們慢慢聊。我要長到多少歲才能加入你們的聊天?”

李世民想了想,揉了揉李智雲的腦袋:“甘羅十二歲拜上卿,小五不會比他差。等到了明年,我和阿玄做什麼都帶著你。不過你也要努力,你現在的本事離能幫上我和阿玄還差得遠。”明年小五就十二虛歲了。

李智雲一聽只需要明年他就能幫著二哥三哥做事,心中委屈立刻消失。

“我一定努力!”李智雲給了二哥一個擁抱,又撲到三哥懷裡膩歪了一會兒,“說話算話!”

李玄霸抱著弟弟道:“嗯,說話算話。”

李世民嘲笑:“你先把你愛撒嬌的性格改了吧。”

李玄霸道:“你不也沒改?是誰回家後總會第一時間撲到母親懷裡撒嬌?”

李世民臉色一僵。

李智雲:“哈哈哈哈哈,停車,我要下車。哈哈哈哈,二兄,你惱羞成怒找三兄去,可別連累我。”

李智雲跳下馬車,那逃跑的速度,一看就是從小練出來的。

李世民活動手腕:“阿玄,你能不能在小五面前給我留點臉面?”

李玄霸道:“你不要臉的時候也沒避開小五啊。”

李世民愣住。仔細想想,好像是哦。

他放下手:“算了算了,不和你計較。你之前說什麼來著?哦,房玄齡是蕭何。你看你哥哥我也想到了這一點,我還能帶兵打仗,我就是蕭何張良和韓信三位一體!”

李玄霸道:“那我是誰?”

李世民毫不猶豫道:“你比我差一點,你只是蕭何張良兩位一體!”

李玄霸道:“我們大唐的蕭何張良是不是超標了?可惜韓信就一個。你要不要再找個大唐韓信?”

李世民笑道:“這個不該你幫我找嗎?你的讖緯天書《唐書》中,有沒有寫誰是能比我差一點的將帥之才?”

李玄霸對二哥的過分自信很是無語。

什麼叫“比我差一點”,你才多少歲,打了多少仗?你現在就認為你的軍事才能當世無敵了是吧?

雖然事實是如此,但李玄霸還是很嫌棄二哥的過分自信。

“李靖。”李玄霸道,“隴西李氏丹楊房子弟。”

李世民想了想,道:“聽過這個名字。老楚國公楊素誇讚過他,大兄也宴請過他。大兄說他為人傲氣太足,便不再與他交往。”

李玄霸道:“他對我們傲氣是理所當然的。我們家發跡之後找隴西李氏連了宗,隴西李氏子弟都知道那連宗是怎麼回事,不會將我們當同族。”

李世民譏笑:“隴西李氏也是與滎陽鄭氏一樣的山東郡姓中的‘五姓七望’之一吧?有這種傲氣確實正常。”

李玄霸笑話道:“怎麼?現在你對他印象就不好了?”

李世民好奇:“怎麼,在你的天書中也記著我對他印象不好?”

李玄霸搖頭:“不,你對他好極了,一直重用到他老逝。”

李世民摸了摸下巴:“那他一定真的很有才華。而且他的性情也肯定改了許多。”

李玄霸道:“是改了許多。他被我們父親打壓得厲害,在你手中才被重用。”

李世民失笑:“果然如此。他在父親手下把脾氣都磨沒了。看來父親當皇帝還是有些本事的,能把那些天之驕子的壞脾氣磨掉。等我當了皇帝,朝中才華橫溢的大臣就老實了。”

李玄霸覺得二哥這話怪怪的。但仔細一想,好像確實是這麼一回事。因為有李淵當皇帝時過分的隨心所欲,等二哥當皇帝后,大臣都覺得二哥千好萬好。

不過這話對父親太不尊敬了。

李玄霸道:“大臣覺得你千好萬好,難道不是因為有隋煬帝做對比?”

李世民大笑:“那對比也太強烈了。對了,我重用的大臣中有沒有刺頭子?我提前去整整他。”

李世民雙手捏拳頭,活動手腕。

李玄霸笑話二哥:“以後當了皇帝就不好再欺負大臣,所以趁著自己還自由先折騰個夠?”

李世民一邊捏拳頭一邊笑眯眯道:“聰明。”

李玄霸開玩笑道:“那去提前把尉遲恭揍一頓。朝堂宴飲時,尉遲恭和我們堂弟李道宗爭位次,一拳砸在堂弟眼眶上,差點把他眼睛砸瞎。你很不高興地訓斥了他,他之後才改掉臭脾氣。以後我的位次肯定比他高,如果這件事還會發生,我怕他的拳頭會砸向我。”

李世民心頭揪緊了一瞬,但臉上仍舊帶著笑道:“他敢?他敢對你動手,我就從龍榻上跳下來把他狠揍一頓,非要揍得他滿地找牙一月起不了身,滿朝文武都攔不住我!”

李玄霸道:“你還是提前教訓他吧。就算你會揍他,我還不是捱揍了?”

李世民煞有介事道:“好,我記下了。等我們見到他,我就先把他揍服了。對了,他現在在哪?”

李玄霸道:“尉遲恭的父親是當今儀同大將軍尉遲伽。他比我們大十四歲,身為勳貴子弟,現在應該趁著民亂的機會,去高陽參軍刷功勳了。”

尉遲恭也是勳貴子弟。若不是同族長輩尉遲迥是楊堅的政敵,起兵反對楊堅被殺,尉遲家族從此只能低調處事,以他的本事和家世,早就當官了。

不過他畢竟還是勳貴子弟,所以一參軍很快就升任朝議大夫。

李世民臉上笑容微淡:“無論是李靖還是尉遲迥,現在都不可能把我倆放在眼裡。”

李玄霸搖頭:“若要套交情,以我們現在展現出的本事,他們肯定會願意和我們結為友人。只是若想招攬他們,是絕對不可能的。”

十四周歲的虎賁郎將厲害嗎?厲害。但隋朝十六衛中每個衛府都有好幾個虎賁郎將。

對於一個十四周歲的少年郎而言,當上了虎賁郎將很有本事。放眼朝堂,虎賁郎將走在路上,勳貴子弟連眼神都懶得給。

不只是世家子弟眼高於頂,勳貴子弟也一樣。別看李建成等勳貴子弟身上的職官散官品階都不高,但他們的社會地位很高。

李世民和李玄霸提前攢了本錢,但這本錢只是讓他們在亂世中有了一點自保的實力。想要成為一方霸主,稍稍有點家世的人都不會理睬他們。

李世民在清河郡徵兵時就這樣。

李世民早早放出訊息,希望得到當地士人輔佐。但他戰功如此卓越,也只有百姓來參軍。

別說家中有點地位計程車人,就是家中已經很多代沒做官的庶族子弟都沒有來應聘的。

李世民軍中的文吏和底層將領全部是他們從唐國公府帶來的家生子。

李世民越想越憋屈:“我年少有為,不是更應該被有才之人青睞投奔嗎?”

李玄霸道:“這話你已經嘀咕過很多次了。好吧,是世人愚昧,以後有的是他們後悔的時候。”

李世民深呼吸:“對!你看房兄和杜兄不也是官宦子弟,他們就不嫌棄我!”

李玄霸道:“他們很有眼光。你以為華夏曆史五千年,‘房謀杜斷’能有幾個?”

五千年?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算起?李世民將李玄霸這句無心之語記住,但沒有詢問。

弟弟的秘密很多,絕非只是“讖緯”,他早就知道。

但知道就知道吧,弟弟不掩飾,他也不會追問,這樣弟弟在自己面前才自在。

李世民不住點頭:“沒錯沒錯。唉,還是好不滿啊。我想如果父親現在招募人才,肯定有很多士人投靠他。可惡!我明明比父親強多了!”

李玄霸慢悠悠道:“他們不選你,就說明他們沒眼光,活該被房兄、杜兄、薛兄壓在下面。哦,對了,還有魏徵。這次魏徵提前投奔我們,以後也要揚眉吐氣了。”

李世民冷哼:“以後丞相就他們四個輪流坐,其他人沒份!”

李玄霸忍不住笑了起來:“哈哈哈哈哈哈。”

李世民也跟著笑了:“讓他們有眼無珠。對了,我們倆的本事,也會為父親的名聲添磚加瓦吧?他們卻拋棄我們倆去投奔父親,算不算買櫝還珠?”

李玄霸道:“那肯定算!”

兄弟二人嘻嘻哈哈的聲音過於響亮,都傳到了後面的馬車上。

李智雲雙手捧著下巴,手肘擱在膝蓋上。

“唉,還有一年。時間過得好慢啊。”

……

房喬和魏徵都動起來時,杜如晦和薛收也沒閒著。

楊廣徵高麗時不想讓倭國搗亂,又向倭國派去了使臣。薛收在李玄霸的建議下混進了使臣團,現在還沒回來。

杜如晦在涿郡當了縣令,想近距離接觸大隋大軍出征的盛況。

他看到了涿郡役夫的慘狀,看到了楊廣那過分誇張的排場。

杜如晦一度想要辭官,但他忍耐了下來。

現在他都看不下去,等天下真的大亂之後,他難道就在大興等著李二郎李三郎帶著房玄齡來大興嗎?那他也太沒用了。

杜如晦強忍住對昏庸的皇帝和黑暗的朝堂的不適,堅持守在縣令的位置上。

他已經猜到了大隋的末路。

從皇帝被高麗三番五次欺騙的荒唐,他能看出皇帝人性的弱點。

以皇帝的性格,他一定會不顧大隋的民生凋敝,短時間內再次征討高麗。

大隋就是這樣被楊廣一錘子一錘子地砸毀。

杜如晦要在楊廣下錘子的地方仔細觀看,一個眼見著已經快進入盛世的大一統王朝,怎麼在一個荒唐的皇帝手中瞬間崩塌。

他不敢將自己的感悟寫下來,只將這些感悟都記在心中。

等一切結束,他將把自己的經歷和感悟整理成書,勸諫大唐皇帝和後世人。

杜如晦在大隋的失敗中瘋狂吸取營養。他心中的政治觀迅速成型。

當得到皇帝二徵高麗的命令時,杜如晦知道自己終於可以脫離苦海了。

以大隋現在中原的動盪,隋軍根本不可能安穩出征。

隋朝大軍出征,後方極其空虛的時候,是攻打兩都的絕佳機會。

民賊也好,朝中野心家也好,一定會有人舉起反旗直搗兩都。到時隋軍必定撤退。這一仗打不起來。

杜如晦只希望隋軍在撤退的時候稍稍別那麼亂,能讓兵卒和輜重順利撤回,不然就是便宜高麗。

杜如晦只是一個小小的縣令,沒有資格去進諫。

不過他畢竟是京兆杜氏子弟,就算是個旁支,在有官身的前提下,他也能遞帖子拜訪朝中同樣是京兆杜氏的大臣。

杜如晦對族中長輩說了自己的擔憂,並自薦希望能加入輜重押送,說不定能幫些忙。

族中長輩嘆氣:“難道朝中只有你能看出來這一點嗎?我等都能看出來。能勸的都勸了,如果現在什麼事沒做好,就是陛下不願意聽。所以你還是別趟這渾水,明白嗎?陛下不會有錯,如果出了事,那就是做事的人的錯。”

杜如晦嘆氣:“是。”

他想,等二徵高麗失敗,他就去尋李二郎李三郎去。

二徵高麗失敗的打擊,絕對會讓大隋全面亂起來。那時李二郎李三郎身邊也應該缺人了。

杜如晦向長輩打聽了李二郎和李三郎的訊息。他上次得到李二郎和李三郎的訊息,兩人已經決定去張掖。

長輩也只知道李二郎李三郎去張掖了。才這麼短的時間,朝堂不會有太大的變化。

杜如晦計算了一下張掖和洛陽的往返時間。

等皇帝二徵高麗失敗,自己立刻前往張掖,恐怕征伐高麗失敗的訊息還沒傳到張掖。皇帝就算要調動李二郎和李三郎,也會等回洛陽再說。他提前去張掖,應該不會和李二郎李三郎錯過。

“不知道房兄什麼時候去張掖。”杜如晦想念友人了。

與友人在大興、洛陽聚會的時候多快活啊。這大隋的官場,果然是一點意思都沒有。

在杜如晦決定好去張掖的時間時,李世民和李玄霸回到了張掖。

李世民精力充沛,完全不需要休息。

李玄霸和李智雲在家中休息的時候,李世民就換了衣服出門,一一拜訪曾經在張掖認識的人。

上到戍邊的將領官吏,下到集市中的商販,李世民認識的人極多,一旬下來還沒拜訪全。

聽聞李世民和李玄霸回來,附近西域部落也一一派人來拜訪,希望能搭上李世民和李玄霸這條線,和唐國公牽上關係。

李世民又生氣了。

我和我弟弟很厲害,怎麼我們父親就一定很厲害?

雖然父親確實不差。

不過現在父親不在張掖,雖然他們是想勾搭上唐國公府,但仍舊是為李世民和李玄霸所用。李世民壓下脾氣,一一與他們交好。

張掖與中原的資訊交流不暢。對許多西域人而言,可能中原朝代更替許久他們都不知道。就算是和朝堂有關係的西域人,對大隋的認知還是大業五年大隋的極盛時刻。

現在才大業九年。

短短四年時間,按照正常人的想法,此時大隋就算不會更強盛,肯定也和以前差不多。

所以李世民和李玄霸仍舊可以背靠“強盛的大隋”,不用懼怕西域人不守信用。

李玄霸在家裡休息了一月才將身體調整好。他也行動起來。

李世民練兵和與西域人交友的時候,李玄霸去拜訪了張掖郡守。

隋文帝時期廢除了張掖郡。楊廣繼位後才重新在張掖置郡,命陰世師為張掖郡守。等隋文帝御駕親征吐谷渾結束,陰世師入朝為虎賁郎將,現在任涿郡留守。

如今的張掖郡守赴任沒幾年,因為語言不通,對張掖的事務還在摸索中,一切遵循舊例。

再者張掖是軍事重鎮。原本的郡守陰世師手握兵權,張掖郡守軍政權力合一。楊廣御駕親征結束後收走了郡守的兵權,如今的張掖郡守只有行政權力。但張掖事務基本都與軍事息息相關,所以他幾乎成了吉祥物。

李玄霸來拜見張掖郡守,張掖郡守頗有些受寵若驚。

當初陰世師任張掖郡守時權力很大,但裴矩領了皇帝的命令前來張掖負責邊市之事,陰世師也很自覺的把自己當做只會領兵的下屬,權力全部轉移到裴矩手中。

現在李世民和李玄霸連軍權都自帶了,張掖郡守還以為兩人會越過自己任意行事。沒想到唐國公府的二郎君和三郎君雖然深受陛下喜愛,為人如此謙遜,做事前還要先知會自己一聲。

張掖郡守恭敬道:“李大夫可有事?我一定會鼎力相助。”

隋唐官場都是尊稱官職。為把李世民和李玄霸分開,官吏都稱呼李世民為“李郎將”,稱呼李玄霸為“李大夫”,一個用職官稱呼,一個用散官稱呼。

張掖郡守雖比李玄霸年長許多,但沒有稱呼李玄霸為“李三郎”,而是稱呼“李大夫”,便是委婉地向李玄霸示好,展現他和李玄霸的尊卑關係。

李玄霸道:“郡守何出此言?郡守才是張掖的父母官,該是我輔佐郡守才是。我師從長孫將軍和裴將軍,他們對張掖的市集有些想法。我將其整理為文書,請郡守過目,希望能與郡守一起將張掖經營得更加繁盛,將來一同回朝堂面聖。”

張掖郡守聽到“長孫將軍”和“裴將軍”的名號,呼吸都停滯了一瞬。

天下誰人不知道長孫晟和裴矩經略西域的名聲?

他腦海中思緒一轉,想起裴矩在張掖時與李二郎、李三郎的親近,又想起長孫晟那李二郎丈人的身份,覺得自己悟了。

怪不得陛下把立了大功勞的李二郎和李三郎外放張掖。這可不是冷落,而是因為長孫將軍和裴將軍都已經沒有精力經略西域,李二郎和李三郎是長孫將軍和裴將軍的弟子,所以陛下將經略西域這麼重要的任務交給了這兩位少年郎將。

別看李二郎和李三郎的官位不高,想想他們的出身,再想想他們背後的關係,陛下將整個與西域打交道的權力都交給了他們,這是位卑權重啊!

張掖郡守又仔細琢磨“一同回朝堂面聖”這句話。

李三郎君的意思難道是,將來李三郎君和李二郎君任務完成,會幫自己在陛下那裡美言幾句,讓自己不用在邊鎮繼續吃沙子?

張掖郡守心頭大喜。

他花了一點時間穩住心聲,嚴肅道:“這是我分內之事。三郎君放心,我絕對不會誤了長孫將軍和裴將軍的謀算。”

李玄霸笑意盈盈:“我和二哥以後就倚仗郡守了。”

張掖郡守笑道:“不敢不敢。”

李玄霸展開文書,一一向張掖郡守講解自己對邊市的改革。

其中最重要的一點,是現在邊疆無事,而陛下喜歡鷹犬駿馬,所以他希望能直接與部落打通商路,不經過中間商賺差價,以大隋官府的名義牽頭,派商隊與部落交易商品。

“這當然不是以官吏的身份,而是我們給商隊發放特殊的降低一定稅額的憑證,並讓邊軍給商隊充當護衛。”李玄霸笑眯眯道,“現在陛下又親征高麗,朝中錢財吃緊。這樣我們能自籌一部分錢糧,減輕朝堂的負擔。郡守放心,責任由我和二哥一力承擔,陛下也是知情的。”

郡守有點擔憂,他想了想,道:“軍中之事都是李郎將和李大夫做主,我不敢置喙。減稅的憑證我來發,商隊組建和邊軍護衛一事,就只能請李郎將和李大夫自行決定了。”

市集稅收有相當大一部分都是地方自己鎮守,稅賦款截留下來用作地方財政。所以只是減免一定市集稅,他做了不會有事。至於可能會被朝堂責怪的地方,他就不願意沾手了。

“好。”李玄霸十分爽快道,“我們與郡守各司其職。”

聽李玄霸如此爽快地承擔責任,確實沒有拉自己下水的意圖,張掖郡守有點慚愧自己的猜忌。

他忙道:“雖然並非我的責任,但只要是我能幫忙的事,李大夫請儘管提!”

李玄霸笑著拱手:“那我就不客氣了。”

作者有話要說:

二章半合一,欠賬-。目前欠賬9章。<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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