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散盡了之後,宋粵走到沈清知的面前問:“你真的有辦法?”

沈清知輕輕的笑了一下,搖搖頭說:“沒有,我查不出病因,怎麼會有辦法。

這只是緩兵之計,總不能任由他們把這二十七個人帶走吧.”

“那嘟嘟呢?她怎麼樣了?”

沈清知的目光暗了暗,眼底滿是憂傷。

小孩子抵抗力差,感染的機率本來就大,再加上她又在舊棚裡待了那麼長時間,感染幾乎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帳篷外留守計程車兵急急忙忙跑來彙報:“不好了,沈醫生,你快去看看,嘟嘟她……”沈清知心頭一驚,趕忙衝回帳篷裡,小嘟嘟臉色蒼白,痛苦的躺在床上,嘴裡還不停的喊著‘爸爸’。

沈清知心疼極了,卻什麼都不能為她做,甚至連幫她緩解痛苦都做不到,明明半個小時前,她還信誓旦旦的承諾會救他們,可現在,連她自己都看不到希望了。

禍不單行,陸穹川甚至還沒來得及替那個小小的生命感到惋惜,就陷入了更大的悲傷。

“老大,不好了,又有人死了.”

趙明哲滿臉焦急地湊到陸穹川耳邊小聲彙報到:“我們剛才轉移病人的時候,發現那二十七個人裡面有八個都斷氣了.”

“悄悄處理一下,別讓那些村民知道.”

陸穹川擔心沈清知受不了打擊,偷偷拖著趙明哲出了帳篷,皺著眉頭囑咐,好不容易才把他們安撫下來,不能再出事了。

“來不及了,他們已經知道了.”

趙明哲搖了搖頭,然後看了看沈清知,吞吞吐吐的說:“他們……他們還說沈醫生治死了人,要求我們把人交出去,給那些村民償命,現在就在外面鬧呢.”

“什麼?!這群蠢貨!”

陸穹川氣急,一腳把旁邊的粗陋的木桶踢飛出去,黑著臉就要往出走。

“你要幹什麼?”

跟出來的宋粵看著陸穹川比鍋底還黑的臉,額角突突的跳,每次陸穹川露出這種表情,都有人要倒黴,所以他吞了吞口水,小聲提醒:“殺人是犯法的,會被送上軍事法庭的!”

“我知道.”

“打人也是犯法的,就算是少將,也是要軍法處置的.”

宋粵再一次提醒道。

陸穹川睨了他一眼,沒再搭理他,自顧自的邁開大長腿離開了。

陸穹川的那一眼,宋粵看不大懂,那不是陸穹川平時生氣時候慣用的嚴肅冷漠的眼神,也不是陸穹川搞事情時候會用的那種狡黠的眼神……總之,他看不懂。

時隔多年之後,當他們圍在一起給後輩講述他們年輕時的故事的時候,宋粵才知道,那是陸穹川用來看傻逼的神情。

外面一片混亂,幾百號人,三三兩兩的纏打在一起,孩子們嚇得到處亂竄,哭著跟在各自的家長屁股後面,時不時被紅了眼的人們推搡幾下,然後哭得更兇,男人們有的抱頭鼠竄,女人們則靠著摳、抓、撓竟然在這場荒唐的鬥爭中暫時佔了上風。

起初,他們只是毆打士兵,士兵們不敢還手,只能抵禦,可後來,形式漸漸的有所轉變,有的人開始毆打同伴,沒有人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總之他們看到人就動手。

動手的,不遺餘力,捱打的,更是拼了命的反抗,誰都不願意停下來。

這個夏天,太悶熱,也太沉重。

所有的一切好像一直都被密封在一口安靜潮溼的古井裡,即使暴露在空氣中,經過太陽的暴曬之後,內裡深處依舊潮溼陰暗,只要輕輕一用力,就有水珠灑落。

陸穹川踏出門,看著眼前的混亂,額角突突的跳,攥緊的拳頭上青筋暴起,可他只能迫使自己鬆開它。

他鎮壓過無數次暴動,可從來沒有哪一次的感覺像現在這樣無力,面對一群手無縛雞之力的老百姓,他不能動手,可這群人實在是可惡又愚蠢。

陸穹川心疼他的兵,竟然白白傷在這麼一群蠢貨的手上!帶來的兩個排,百十來號人,除了著急去通風報信的趙明哲之外,就沒有一個人的臉是完好的!“艹,你這個臭娘們,竟然敢撓我!”

空氣中突兀的響起一道怒罵聲,人群陡然安靜了下來,響徹雲霄的耳光聲和女人尖扎的驚叫聲在人群中炸開。

那一刻,彷彿有什麼東西被撕裂了,男人們丟棄了最基本的紳士風度,女人們拋棄了最重要的涵養,所有的人都脫掉了臉上的面具。

怒吼、廝打,撕咬、他們用最原始,最激烈的方式面對眼前的對手,不顧一切的宣洩著自己。

“一排,二排,全體都有,給我退開!”

陸穹川爆吼一聲,下令。

軍令如山,陸穹川的聲音剛落下,所有身著軍裝的人都掙脫了束縛,以最快的速度聚集到了陸穹川的身邊。

他的兵,只能在戰場上受傷!終於,體力耗盡了,他們癱軟在地上,紅得發脹的眼睛暗淡了下來,又換上了灰濛濛的黑色,沒有一點光彩,整個世界也只剩下灰白色。

“我要死了,我們都要死了,我們都要死在這兒了,哈哈哈,都死了,最好都死了,大家一起去下面,也省得孤單!”

人群中傳來一道聲音,沙啞中帶著絕望的笑意.”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可現在我們都要死了,瘟疫,那是瘟疫,是會傳染的,沒有藥,我們都會死的……”“都怪沈清知,她沒來村子之前,村子一直都是好好的,是她來了之後才發了大水,她就是個妖孽,一定是她惹怒了水神,水神才降罪與我們!”

“對,她是妖孽,殺了她!只要殺了她,我們就有救了!”

“……”人群裡不斷有人附和著,全然不覺得自己的想法究竟有多麼愚蠢、荒唐!“這是天災,是意外,不是什麼狗屁的怪力亂神!”

陸穹川狠狠的啐了一口,他胸口都快氣炸了,“你們嘴裡的妖孽為了救你們,日日夜夜不眠不休,可你們呢?一個一個,自私自利,混吃等死!你們以為你們憑什麼能輕易躲過這場天災,要是沒有她,你們根本就撐不到今天!”

不知道是不是陸穹川的話起了作用,安置區靜悄悄的一片,混亂的場面平息了下來。

耳邊到處都是低低的抽泣聲,被壓的很低很低,像是從牙縫裡鑽出來的,那是來自胸腔最深處的聲音,是對生的渴望,可是,他們看不到希望,就連一絲絲微弱的光線都看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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