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花園裡兩個女人坐在一起,不說相談甚歡,起碼頗有感慨,而御書房裡就不一樣了,花洺和花燁一個坐著,一個站著,對峙了良久,誰都沒有出聲,氣氛冷凝到了極點。

福祿站在門口守著,一顆心都快提到了嗓子眼,雖然一直沒聽到動靜,但他總覺得裡面那倆人下一刻就會打起來!

到時候他該不該拉架?

他忍著原地亂轉的衝動,忽聽裡面傳來一聲茶盞落地的脆響。

“啪”的一聲,他的心也跟著一陣緊縮,好像摔的不是茶盞,是他的心一樣。

沒等他緩過勁兒來,就聽裡面傳來花洺的一聲怒吼:“你給朕跪下!”

福祿一驚,這是他第一次聽到陛下對明王發這麼大的火,可見這次是真的氣得不輕啊,明王想要度過這關可難了!

御書房內花燁看都沒看花洺一眼,撩起袍擺,直挺挺的就跪了下去。

碎瓷片就在他的膝蓋邊,差一點就跪了上去。

花洺見狀,下意識的伸出手想讓他別跪了,可見他沒有真的跪上去,又想起自己正在氣頭上,便訕訕的收回手,一甩袖子說:“你真是越來越能耐了,你和朕說,你對蕭鈺沒有別的意思,說只是想借用她掩人耳目,可朕今天瞧你看她的眼神分明就是有情意的,你還想糊弄朕?!”

“阿燁啊阿燁,朕待你不薄,你就是這般誅朕的心嗎?”

花洺痛心疾首地說,眼裡是真的流露出了幾分難過。

花燁沒有第一時間辯解,只是給他磕了個頭。

“你這是做什麼?說話!別給朕玩苦肉計這一套,朕現在已經不信了!”

花洺怒從心頭起,隨手抓起桌上的硯臺,“咚”的一聲砸在了一邊。

看著力道很重,氣勢很足,實則避開了花燁,飛濺的墨汁一點都沒落到他的身上。

花燁下意識的側了下臉,可餘光掃到那一地狼藉的時候,他睫毛顫了顫。

“你現在不說話是什麼意思?是預設了嗎?哈哈哈哈哈——”花洺氣極反笑,笑得讓人瘮得慌,門口的福祿雞皮疙瘩爬了滿身。

他忍不住摸了摸手臂,不會真的打起來吧,他要不要進去勸一勸?

眼看著他那隻腳要邁進去了,花燁終於開了口。

“花洺。”

一開口就直呼花洺的名諱,嚇得福祿又把腳縮了回去。

這是要做什麼?反了天了,陛下的名諱都敢直呼?

他覺得自己現在不該擔心兩人能不能打起來,應該擔心一會兒請太醫還來不來得及!

花洺也是被他弄愣住了。

他站在臺階上看著底下的花燁,面色陰沉,冷颼颼的問:“你叫我什麼?花燁我雖然寵你,但是你也不能恃寵而驕到這個地步吧?”

花燁低著頭,輕輕的嘆了一口氣,落寞的說:“我以為你是信任我的,以為你是真的對我有幾分瞭解,可如今看來,是我一廂情願了。”

“既然你不相信我,當初為什麼要到乾國去看我?既然你不懂我,你為什麼要把我從乾國接回來?我在那邊身處異鄉,寄人籬下,但起碼心裡是舒坦的,可回來之後我沒有一天是快樂的,你知道為什麼嗎?”

他不疾不徐的說著,沒有哭,也沒有鬧,很平靜,但就是讓人感覺到說不出的悲傷,花洺不由得冷靜了下來。

他深吸一口氣憋著火問:“你不高興?不快樂?朕對你不好嗎?你要什麼給什麼,捧著你,寵著你,給你的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你跟朕說你不快樂,為什麼?是朕讓你難受嗎?”

花洺憋得眼眶都紅了,彷彿花燁敢點頭,他就能直接砍了他一樣。

花燁搖搖頭,終於抬起頭直視花洺的眼睛,“不,在皇兄身邊的每一天我都很舒服,但確實不快樂。

皇兄先別急著生氣,你聽我說,你有三宮六院是一國之君,你的愛從來都不能只分給一個人,所以拿分散的愛和完整的愛做交換本來就不公平,不是嗎?若你是我,你是什麼感受?你會快樂嗎?你每去一次後宮對我來說都是一個不眠之夜。”

他專注又黯然的看著花洺,“皇兄若是還認為我和蕭鈺有什麼,我也沒什麼好辯解的,疑心這種東西一旦種下就無法根除,我不能把她趕出去,因為她曾經與我有恩,至於你說的情意……皇兄難道沒發現皇后已經生疑了嗎?”

此言一出,花洺的眼神立刻就變了,他壓低聲音道:“你說什麼?怎麼可能?”

“可不可能,皇兄細想想,若是她沒發現,為何揪著我的婚事不放?為何急著給我和蕭鈺牽線搭橋?”

花燁篤定地說:“一定是她看出來我們之間有些什麼,心裡嫉妒,就想早些把我打發出去,若是我成了婚,定然不能天天往皇宮裡跑了,總要顧著些家裡,到時候你我之間自然就疏遠了。”

花洺一時間啞口無言,他的腦海中不斷的回放著之前的情景,驚覺花燁說的沒錯,皇后的反應屬實是有些古怪,以往在自己面前皇后都是溫溫柔柔的,從來沒有這麼急切的時候。

難不成她真的看出了什麼?

見花洺臉色陰晴不定,花燁繼續說:“不過皇兄也不必過於擔心,皇后若是確認我們之間有什麼,就不會態度這麼委婉了,估計也只是有所猜測罷了。”

花燁的一番話成功讓花洺轉移了注意力,他現在顧不上拈酸吃醋了,滿腦子都是如果皇后知道了要怎麼辦?

“皇后孃家勢大,若是她因此與朕生了嫌隙,那朕……”

花洺有些頭疼。

花燁苦笑道:“我以為我裝的像一點,把皇后糊弄過去,這件事就算完了,可成想,到頭來最不理解我的,竟然是皇兄?”

他又磕個頭,再抬頭的時候眼裡滿是冷漠和決絕,“為了皇兄清譽,臣弟日後不會再隨意入宮,今日以後,君是君,臣是臣,僅此而已——”

“又或者,皇兄不放心,就賜臣弟一死吧!”

再叩首,花燁伏地不起,靜候發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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