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女人下意識的叫著一個男人的名字,這其中有著什麼含義,不言而喻。

少年微微皺眉,他不自覺的看了眼溫苒的神色,之後才道:“素聞魔族擅於蠱惑人心,閣下如今的言語挑撥,倒是坐實了這個說法。”

謝公子笑道:“哎呀,我倒是替秦姑娘感到不值了,她滿心滿眼的都是你,卻不想你根本沒有察覺到她的心意,更不相信她的心意,還真是枉費了她當初在巨淵谷的懸崖峭壁之上,為了尋一昧替你治傷的藥草而九死一生所付出的努力。”

少年,也可以直接稱呼他為沈勿了。

聽到這番話時,他神色微怔。

那是一年前的事情了,沈勿除妖受了傷,那時候秦蘇蘇送了瓶藥給他,秦蘇蘇只是說這藥是她從一位高人那裡買來的,他並不知道秦蘇蘇為了這瓶藥在背後做了那麼多。

謝公子知道沈勿這個大師兄對登仙府的意義,但他現在不想動手了,他道:“秦姑娘,這人既然毫不珍惜你的情意,你便殺了他吧。”

秦蘇蘇點頭說了聲:“是。”

她提著劍不緊不慢的靠近,眼神空洞的模樣,輕而易舉便能讓人看出來她的狀態不對勁。

沈勿修為被封,溫苒力氣幾乎耗盡,他們兩人根本就不是對手。

溫苒深呼吸了一口氣,她走出來了一步,卻又被人拉著手,不肯讓她從他的身後走出來。

謝公子看戲看得心情很好,“沈公子如今也是身陷囹圄,但還是有憐花惜玉之心,我真該說一聲佩服,不過你被寒鐵所縛,用不了修為,便只是個普通人,你又能保護身後之人幾時呢?”

溫苒忽然道:“寒鐵?”

謝公子看向了溫苒,“寒鐵可是要埋在極寒之地千年,經過風雪鍛造而成,那位與你親密的沈公子能拿出這種東西,來對付這位沈公子,也是捨得花大手筆了。”

聽到“親密”二字,沈勿眼中眸光輕動。

秦蘇蘇越來越近了,她就像是個劊子手,目光裡毫無感情。

謝公子悠然自得的道:“殺了沈勿,再把這位溫姑娘帶過來。”

見到溫苒拿出了落霞劍,謝公子諷刺一笑,“你如今體力耗盡,可擋不住秦姑娘的一招。”

溫苒道:“誰說我要和她打了?”

謝公子:“哦?”

“寒鐵是至寒之物,非至陽的隕鐵不可破,剛剛好……”溫苒提起劍來,“我這把劍就是靠隕鐵修補好的!”

劍刃與鐵鏈觸碰,刺耳的聲音響起,下一刻,便是被劈開的鐵鏈碎裂落地的聲音傳來。

謝公子終於臉色微變,“秦蘇蘇,動手!”

溫苒伸出拿劍的手,“師兄!”

電光火石間,劍刃碰撞,劍光四處流竄。

即使有魔氣加持功力,秦蘇蘇的身子也被震退,是謝公子一手扶住了她的背,才讓她站穩了。

謝公子看了過去。

那手執長劍的少年雖是長髮披散,白衣也髒了,目光卻比風雪更銳利。

他容貌清俊,身姿清越,如松竹挺拔,就算在這糟糕的處境之下,也依然有種勝過了冰雪般的出塵孤冷。

這就是登仙府的大師兄。

這就是那傳聞中的受年輕人敬仰的沈勿。

木生於巖,千秋不萎,風雨不摧。

沈勿提劍而動,謝公子則是拿了秦蘇蘇手裡的劍,將秦蘇蘇推遠了後,謝公子接下了沈勿的這一劍。

緊接著,兩人便是數劍相接,不過一呼吸間,已是過了幾十招,他們的修為都遠超常人,那出招的動作在旁人眼裡只有道道殘影。

沈勿確實是無愧於修仙界奇才的稱號,他被關了這麼久,卻還能使出這麼強悍的實力。

兩人身影被彼此相撞的劍氣推開時,謝公子笑道:“你身體還未恢復,便如此勉力而為,你的動作可是越來越慢了。”

沈勿神情不變,黑髮垂落頰側,漠然至極,“你的身體跟不上你的劍意,你用出來的劍法,也不過如此。”

謝公子故作淡然的表情有了點細微的變化。

沈勿說的不錯,這具身體限制了他。

另一邊,秦蘇蘇沒了劍,卻也遵照著得到的命令列事,朝著溫苒飛身而去,提掌而出。

溫苒側身避過,離開了原地,下一秒,她的去路又被秦蘇蘇給擋住了。

秦蘇蘇就攔在溫苒的身前,溫苒只能接住了秦蘇蘇的一掌,但她的力氣顯然比不過秦蘇蘇,秦蘇蘇的那一掌她沒有接得住,掌氣直接落在了溫苒的肩頭。

溫苒踉蹌的往後退了幾步,秦蘇蘇是下了十成十的力氣的,但奇怪的是,溫苒居然沒有覺得疼,她只是身形不穩而已,除此以外,沒有其他的不適感。

秦蘇蘇再攻過來的時候,白衣身影飄然而至。

沈勿一手扶著身子不穩的溫苒,另一手拿著的劍,劍尖直指秦蘇蘇的咽喉。

沈勿眸色淡淡,但他那向來都冷靜的聲音裡,鮮少的帶了絲壓抑的怒氣,“退後。”

被心愛的人劍尖相向,即使失去了自主意識,秦蘇蘇也驀然的感覺到了從心口處蔓延出來的一陣疼意。

後靠近一步的謝公子彎起了唇角,“除非是死,否則她只會聽我的命令列事,但如果你不動手,說不定以後我會命令她做更多傷天害理的事情,沈公子,你是否能有大公無私的覺悟,殺了秦姑娘呢?”

沈勿不語,他手中的劍很是平穩,不曾抖動一下。

溫苒離開了沈勿的攙扶,獨自站好,在這種僵持的局面中,她暗含深意的說了一句:“就憑謝公子幾次對秦蘇蘇的保護,也許我們也可以問一聲,謝公子可捨得秦蘇蘇丟了性命?”

謝公子那帶著寒意的目光落在了溫苒的臉上,這次,他沒再保持惺惺作態的風度,彷彿是被人窺探到了內心的一角,他毫不掩飾的暴露出了眼底裡的不甘,惱怒,還有恨意。

恨意?

溫苒並不覺得自己以前與這個身份不明的人結過仇。

倒不如說她有種感覺,他看著她時,是在看另一個人。

沈勿往旁邊挪了一步,擋住了溫苒,也隔絕了謝公子那充滿了戾氣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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