檳城人傲氣的臉在岑方遠面前自然是掛不住的。他沒想到外星人會突然介入，愣在當場，正想用什麼話掩飾過去。
“他們能有什麼辦法，”安東尼奧叉著手小聲跟林凡嘀咕，“要真有辦法，還能屁顛屁顛地來臨城？”
趕來臨城見諾亞號外星人的這些基地，哪個不是來尋找答案的？戒備是其一，希望是其二。
檳城的科技再發達，還能比開著飛船星際航行的外星人厲害？
林凡嗯了一聲，失望地將目光移開。
她對檳城人一直以來的好奇在見到他們的時候完全破滅。並沒有科學相關的刻板特點，也都是普普通通的兩個眼睛一個鼻子，混在一堆人裡壓根分不出身份。
哦，不對，氣焰格外囂張。
“這是拿捏心理的一種手段，”金思辰笑帶譏諷，“只要上鉤了，後面就會受對方牽制而陷入自我PUA，隨著沉沒成本逐漸增加，最後只能任對方拿捏。”
站在三人身前的魯新遠聽著他們若無其事地討論嘴角微抽。
他們跟著自己一起進來，無比自然地也跟著自己站到了臨城的陣營裡。事是好事，但這肆無忌憚的發言……容易誤導別人是他們臨城的態度啊。
魯新遠心下微苦，但又覺得舒爽。他們從小被刻意培養，平日裡總有諸多顧忌，連說話都要思前想後。喜歡不能直說，不喜歡也不能直說。
如今聽了這麼直白的話，不亞於大汗淋漓時來一杯冰酒。
檳城這副嘴臉誰看了能歡喜？也就外星人能無所顧忌吧……
對於林凡三人的站位，諾亞號的人渾不在意，魯清揚看到了心中滿是欣喜。
看來這位有實權又有實力，只是平日裡不愛管事的林艦長對己方好感度還是很不錯的。臨城能傍上，不，只要搭一段順風車，未來的光明彷彿就在眼前……
“誰？”檳城小隊負責人熊亦沃滿臉通紅。
大家都在看他表演，房間裡本就一片寂靜，所以這幾句低語自然被不少人聽到。
嗤笑聲接連傳出，熊亦沃怒火中燒地到處掃視，可惜一個現行都抓不到。
他惱怒地對準剛才話音傳來的方向，毫不意外地看到了為首的魯清揚。
外星人他不敢頂，天都人還有什麼顧忌？
“哪個癟犢子說的？給我站出來！要不是我們檳城基地，你們能生出異能？能好端端地站在這裡？敢做不敢當的縮頭烏龜，有種到我面前來當著我的面說！”熊亦沃失態地大喊大叫，滿意地看到一圈人都沉默不語。
看來，大部分人還是想依靠檳城的。熊亦沃還來不及欣喜，就又聽到了討厭的聲音。
癟·安東尼奧·犢子多久沒被人這麼罵過了，哪裡會受這份委屈，扒開魯新遠往前幾步：“癟犢子叫你爺爺幹嗎？”
熊亦沃腦子一個機靈，下意識閉上了想回懟的嘴。
見那人果然從魯清揚身後走了出來，心中一喜，剮了魯清揚一眼。卻發現魯老頭兒一點兒不虛，古怪地笑著，側過身，反而讓那紅毛小子順利地走到自己的面前。
安東尼奧一臉不耐地插手站著，健碩的胸肌和手臂肌肉因為這個動作格外明顯：“爺爺來了，孫子什麼事叫爺爺這麼急。”
魯新遠壓住嘴角的笑，心裡瘋狂吶喊：會說你就多說點！
不少圍觀人群都雙眼發亮，在心底期盼：打起來，打起來！
熊亦沃四十來歲人，一米七左右的個子，身板也明顯沒怎麼經過鍛鍊，偏消瘦，屬於典型的行政人員。
跟魯清揚這些人玩心眼子、互罵有得看，但比起其他，在場任意一個異能者面前他那小身板子都不夠看。
感受到安東尼奧逼近的威脅，熊亦沃竟不自覺退了兩步，隨後又止不住地羞惱：“魯生就是這麼待客的？縱容你手下人這麼囂張？！我可是代表檳城基地來的。”
“看，柿子總撿軟的捏。”不受激但愛記仇的金思辰不嫌事大地繼續隱在人後現場教學，“所以遇到這種欺善怕惡的人一定要硬氣，讓他無從下手。”
熊亦沃要氣炸了，一手指過去，“癟犢子”在嘴裡打了個圈又咽回去，只不停地喊：“你！你！……”
安東尼奧還不樂意地反駁：“誰是惡啊？明明他才是好嗎？我可是大好人。”
魯清揚看他滿臉通紅，血管都要爆了，怕真把人氣出個好歹，怎麼說都是自己的地盤，回頭攀扯不清又是一堆麻煩，趕緊打圓場：“我可不敢高攀，這幾位都是諾亞號的客人。”
他沒有直接點出林凡的身份，除了是懂分寸，不想喧賓奪主之外，也存著自己的小心思。
熊亦沃眼看著臨城人齊刷刷退開，露出後方一男一女。
男的身材高大，膚髮皆白，在室內還架著一副大墨鏡，嘴角噙著鄙視蒼生的不屑。
旁邊的女的，就是個漂亮姑娘，衣著普通到落魄，看不出什麼名堂。一直也沒聽到這女人說話，應該就是魯老頭上貢給外星人開心的玩意兒。
一大屋子男人就這一個女的……呵，看來外星人很喜歡這個玩意兒啊，到哪裡都帶著。魯清揚這個老匹夫！他也得有所準備才行……
熊亦沃心思急轉的時候，魯新遠和魯宇浩兄弟已經騰出三把椅子放在林凡和金思辰身後。兩人也不推脫，大大剌剌地坐在VIP席繼續看戲。
“誤會，誤會！”熊亦沃臉還是紅的，但怒氣卻突然消失無蹤，來回向金思辰還有安東尼奧彎腰示好。“都怪我有眼不識金鑲玉，諸位龍章鳳姿，氣度非凡，哪裡是我們這樣的人能比的。各位大人大量，就別跟我這樣的小人物計較了罷。”
林凡低頭看一眼自己的打扮：白T恤，運動褲，腳上穿著布鞋，連襪子都沒套。雖然整齊乾淨，但比起屋裡眾人相對鄭重的打扮，在正式場合裡，顯得過於隨意，甚至潦草了。
跟她一比，連騷包金思辰和花蝴蝶安東尼奧都隆重許多……
心裡有些懊悔。她就是急著來看熱鬧，一時沒顧得上，本以為隱在人後暗戳戳地看不會有人注意……
所以檳城這個傢伙嘴裡到底有沒有實話？
林凡原先還只是失望，現在直接降到負分。傳說中的科研基地，哪怕來人是行政人員，但一點兒嚴謹和傲骨都沒有表現出來，反倒是惡習一堆。還不如小反派張強有可信度。
若檳城基地都是這樣的風氣，那很難想象他們的研發環境。變異藥劑和末世的發生似乎也變得更加合理了。
熟知人心的金思辰自然不會跟他計較，反而掛起工作假笑，直接詢問他們最想知道的核心問題。
熊亦沃心中忐忑，但嘴裡的話流利地往外禿嚕，也不知道是背了多少遍，反射性地回答。
眾人聽了一會兒冠冕堂皇的答案不免失望。
就知道檳城不可能講實話。可他們也沒有真切的證據，沒辦法對峙……
“怕是聽不到實話了。”魯新遠畢竟年輕，還不能完全控制內心的想法，小聲跟魯宇浩感嘆。
“想聽實話？”金思辰卻突然扭過頭來，紅紅的薄唇笑得妖豔，“那簡單。”
說完，就轉回去，面對熊亦沃微微低頭，一隻手拉低了鼻樑上的墨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