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鈴叮鈴叮鈴……”
談笑間，臥室內傳來手機鈴聲。
林凡皺了皺眉，似乎不太想接。
鈴聲一直不停，眾人不解地望著她。她最終嘆了口氣，無奈地起身。
出人意料地，林凡走進臥室拿起電話之後，又回到桌前坐下，將手機接通後，按了擴音放在了桌上，並沒有避諱在座眾人的意思。
她雙手環胸靠在椅背上，眉頭微皺地出聲：“喂。”
哪怕是李春華，都能從林凡臉上看出明顯的不情願。
大家都沒見過這樣的林凡。不知道她遇上了什麼難題，也不知道電話那頭是誰。
所有人保持沉默，靜靜地聽著。
“小凡啊，你怎麼又這麼久才接電話啊？”電話那頭，林媽高亢地嗓音傳了過來。
金思辰瞟了一眼手機上的備註名，看到是“媽媽”，不由得也皺起了眉頭。
要知道，林凡致鬱的原因之一，就是林媽。
不僅如此，林媽的言行還是壓倒林凡的最後一根稻草。並在恢復後期，是導致病情反覆的重要誘因。而且還因為她的言語刺激，林凡跳了河……
當然最後因為星辰的原因沒出什麼事，但不可否認，林媽是林凡生活中最不穩定的一個因素。
這半年來，因為與外界的隔絕，同時隔絕了跟林媽的接觸，林凡恢復的狀態已經很不錯了。眼看著很快就要進入穩定期，結果林媽突然來了電話。
金思辰還從來沒看過林凡像今天這樣，極不情願還難以抗拒的樣子。
以往總是淡淡的臉龐明顯地憂愁起來，僅僅一通電話，就可見林媽對其影響之大。
宋仁不知所以，但看到金思辰皺起眉頭，直覺不妙。
“……我剛才在忙……”林凡說話的語氣都變了。
明明剛才還在搞笑，突然就喪起來。說話不僅不情願，還有氣無力。
季羽偷瞄了林凡一眼，又看了金思辰和宋仁兩人的表情，低頭不語。
“唉呀，每次打電話都說忙，也不知道你是真忙還是假忙。”林媽不高興地斥責聲連珠炮地傳過來，“你們什麼時候放假啊？快過年了了，打算什麼時候回來啊？”
“……我不是說了我們單位不放假嗎？”林凡無奈道。
她在800裡也是身不由己，什麼時候能出去都不一定，還放假？
“怎麼可能不放假？！什麼單位不放假？！我倒要去問問你家領導！”林媽突然加大音量，嚇得側耳注意聽的高飛一個激靈。
林凡心中發慌，做了個淺淺地吐氣，舔了舔嘴唇回道，“我們這是保密任務，之前不是告訴過你們嗎？要全封閉地開發。哪能說走就走啊。”
其他人當然知道林凡在扯謊。但她說得也沒錯。在專案組裡，哪能說走就走的？
“隔壁老王家的閨女剛從高河回來。我問過她了，她說根本沒聽過你說的那個公司。這半年來，你什麼訊息都沒有的，錢也看不到一分……”林媽尖銳的聲音像機關炮一樣連續輸出。
“什麼保密？！我活這麼一把年紀了，也從來沒聽過？！你把公司地址告訴我，我去找你們領導！哪有過年不放假的？”林媽的聲音突然暴躁起來，“你是不是不想回來，找藉口忽悠我們呢？”
“你到底是不是在高河工作？還是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不敢回家？！”
不想回家是真的，忽悠也是真的，但工作也是真的……
林凡心累。
“唉……”她長嘆了一口氣。
其他人一直在旁邊靜靜地聽著。明明剛開始還算正常呢，但誰也不明白，林媽的話題方向怎麼突然急轉，說到這裡來了。
金思辰瞬間感受到了林凡致鬱的原因，有這麼個媽，誰都得抑鬱。
他將手伸到林凡眼前，向她揮一揮，示意他可以出手幫忙。
林凡猶豫了一下，搖頭拒絕。這時候金思辰出聲，那可就更說不清了。
她對電話繼續說道：“老王家的閨女是在高河上班沒錯，但我記得她是做公司前臺的吧？她能知道什麼呀？”
“我不上班還能做什麼？你倒是告訴我，我能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
林凡也是氣笑了，她離家的時候可是個170斤的大胖子，能幹啥見不得人的事？
“……”林媽一噎，意識到自己說了不恰當的話。
但她能認嗎？肯定是不能的，她嘴硬道，“那你這麼長時間一聲不聯絡，也沒有錢拿回來，能怪人不亂想嗎？”
“……行，是我疏忽了。過兩天我會打錢回去。這樣可以不？”林凡看向金思辰和宋仁，見他們兩都點頭，知道可以向外賺錢，放下了心裡的負擔。
金思辰不剛說給她加薪了嗎？錢能解決的問題都不是問題。
“我是想跟你要錢嗎？我是想讓你回家！”林媽那頭的聲音更不開心了。頓了一下，緊接著又問，“能有多少錢？”
旁聽的幾人都無語了，這還不是想要錢？
大家都知道林凡有抑鬱症，但一直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引起的。金思辰鑑於個人隱私，也沒有向他們透露過。
這一下，所有人突然都能理解了，飽含同情地目光看向林凡。
“有……”林凡一下頓住了。
她當初跟林媽說的是年薪加獎金30萬。現在才半年，沒到發獎金的時候，應該給多少合適？
數學不好的林凡腦子裡飛快計算著。
“怎麼沒聲了？”林媽等了一會兒聽不到動靜，拍了拍話筒，“喂，喂，小凡啊？人呢？”
“在呢在呢。”林凡粗粗估摸了一個數字，“十萬吧，給你打十萬，過年夠用了吧？”
“十萬……”林媽的聲音突然變小，一陣雜音之後，林爸的聲音從聽筒裡傳出，“你又跟孩子說什麼呢?”
“能說什麼？讓她回來過年啊！”林媽的聲音雖然變小了，但是聽起來更暴躁了。
林爸根本不相信林媽的說辭，他明明聽到說錢了。
“小凡啊。”林爸溫和的聲音傳來，在座眾人都看到林凡明顯鬆了口氣，整個人放鬆了許多。
“爸。”林凡感覺好像真的好久沒有聽到林爸的聲音了，上一次聽，似乎已經是上個世紀了。
敏銳的幾個人已經發現了，林凡在這裡喊了聲“爸”，但剛才卻一直沒有喊過“媽”。
“小凡最近怎麼樣？身體還好吧？”林爸照例先關心孩子的身體。
“……挺好的。”林凡眼睛有些酸。果然不管多久，這樣的關懷都會觸動她的內心啊。
其他人也鬆了口氣。
對嘛，這才是正常的家人電話的展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