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只是部分關節比較疼吧？”柯文斌看著林凡問。
“對，她通常是後頸，後肩胛中間的椎骨，後腰，還有胳膊和腿關節會比較疼。”宋仁答道，作為按摩師，他很清楚這些疼痛位置。
“這就沒錯了。”柯文斌點頭。“機甲就是從這幾個關節位置穿出的。”
“從後頸穿出的機甲向上包裹住頭部，形成頭甲。從肩關節穿出形成肩甲，後中脊椎形成胸甲，腕關節出來的形成上下臂甲，腕部生成手掌。後腰生成腰腹鱗甲和胯部外甲，膝關節生成腿甲。腳腕出來的是腳部機甲。”
這就是林凡關節疼痛的原因。
蕭醫生一驚，又仔細湊過去檢查。
面板表面別說破損了，連一點兒紅印都沒有。
“確定是破開面板穿出來的？”蕭醫生回頭問道。
“確定。”於廣禮開始也不敢置信，幾個人反覆看了好幾遍，才確認沒有看錯。
“但是沒有流血。不知道是機甲過於鋒利還是時間太短，血還沒來得及流出來。”張兆傑補充道。
“林凡，除了關節疼，有沒有感覺到其他痛感？比如肌肉撕裂之類的的疼痛？”蕭醫生又問。
林凡感覺了一下，搖頭：“並沒有，只是關節疼的比較厲害。”
“那你變身的時候，身體有感覺到疼嗎？”夏靖問。
林凡想了想，似乎也沒有：“當時沒有感覺到身體疼，只是覺得頭特別疼。”
她就把之前變身時的感受說了一遍。
“跟我們想的不太一樣。”於廣禮撓頭，“我們本以為除了關節，肌肉和面板也會有疼痛感。”
“變回人形的時候，機甲也是按原位收回去的嗎？那時候看不到傷口嗎？”吳憶問。
“看得到。我們透過慢速看到了傷口，肌肉，甚至白色的骨骼，但是創口並不大，而且很快就自己閉合消失了。”張兆傑回道。
慢速尚且如此，正常速度下根本就看不到這個過程，只能看到最後光滑的面板，就好像現在一樣。
“上次變身沒有關節疼啊？”李春華不懂。
他們一共經歷了3次變身。
第一次是盤古那會兒。當時大家都以為是盤古太重，林凡的關節受到了損傷，所以會感覺疼痛。
第二次，吸收了一部分818，導致機甲進化，昏睡了比較長的時間。但是醒來後，整個人狀態很好，當時就能下床，沒有哪裡疼。
第三次就是今天，的確進化成功了，但什麼都沒有做，昏睡時間很短，卻會關節疼。
“應該是她的進化體變大了，對關節的負擔加重了。”柯文斌推測原來幾次變身可能已經適應了，才沒有明顯的疼痛感。
“我們還推測，林凡現在這個機甲狀態並不是完全體。”夏靖又在旁邊丟下一個炸彈。
“不是完全體？”金思辰皺眉。
“對，如果林凡能吸收818產生進化，那還剩下的818，理論上來說也能成為她的進化能源。只是不知道為什麼，818對林凡的轉化不是一次性完成，要分那麼多次。”夏靖沒有想太明白。
“818跟林凡的初次接觸，應該就是她跳河的那次。那時候有很多人跳下去救她，是不是這個過程被太多幹擾打斷了，所以才沒有能完全吸收？”金思辰揣測。
“應該也有體質限制吧？以林凡那時候的體質，承載不了過多的能量。這次進化也看得出，現在的機甲狀態，差不多是她體質能承載的極限了。”宋仁也有自己的推測。“而且當時，她的手離開了818，人也失去了意識，傳輸通道已經斷開了。”
“也對。”夏靖覺得都有道理。
“也就是說，機甲比林凡高那麼多，都是變身後將骨骼撐開導致的？”蕭醫生感到匪夷所思，那樣怎麼還能正常活動呢？
之前的機甲2米多，蕭醫生就想過，是什麼樣的原理，能讓一個1米7的人增高那麼多。
如果是機甲在裡面把骨骼撐開就完全能解釋了。
但是，另一方面，骨骼，肌肉，神經能被撐開那麼多嗎？最新的機甲已經有2米5的高度了。就是說，撐開的部分達到了80公分。這是怎麼樣的概念？
而林凡完全感覺不到疼，她甚至還覺得比自己靈活！
現在看來，她的身體沒有任何被拉伸，破壞的樣子。
所以這樣的變化到底是怎麼進行的？
“嘶……那林凡這樣……”張兆傑態度扭捏地說不出口。
“我知道你想問什麼。”蕭醫生也想到了，“我只能說，從生物醫學的角度上來說，林凡的所有身體指標都還是人，這一點毋庸置疑。”
“她的基因序列和細胞也跟正常人沒有區別。”鄺理說道，“不排除有查不出的東西，但能檢查到的顯示，林凡目前的確是個地球人。”
“你們老糾結她是不是人幹什麼？”金思辰畢竟是特事所的人，見多了非自然現象，對林凡的異狀倒沒有這些搞科學的在乎。
“她從出生開始，所有資訊都被我們翻了個底朝天，吳宇森上次來，也弄到了她家族親人的基因標本，鄺理都檢查過了，遺傳序列完整，完全沒有問題。”
鄺理點頭，這一點他私下告訴過其他人。因為顧慮到林凡的個人感受，沒有在會議上當眾講。
“而且，你們對‘是不是人’的判斷標準是什麼？生物學指標？還是異於常人的能力？如果每個有特異能力的人，都要追溯是不是人的問題，那我們特事所直接沒法幹活了。”
金思辰簡直要把一句孤陋寡聞拍在800人的臉上。
特事所各種稀奇古怪的人太多了。按照大眾的定義，那可都是非人的存在啊。甚至很多都可以檢查出有基因問題的。
大家被金思辰的嘲諷噴醒了。
對！計較林凡是不是人根本沒有意義。
先不說查不查得出。重點是他們研究的機甲化狀態，本來也不是正常人能做到的。
這個問題，其實在他們第一天知道林凡能變身機甲的時候，已經沒有探究的意義了。
只要林凡的機甲能夠常態化，並且能很好地掌控住，給他們帶來更多的研究資訊，那就達到目的了呀！
又稀罕人家變身，結果變完了，又探究人家到底是不是人，這不是得了便宜又賣乖嗎？
只要林凡還是林凡，她能熟練掌控機甲就行了呀！想那麼多幹嘛！
“可是這個機甲到底是哪兒來的？”蕭醫生迅速轉換話題。“我是說，上個禮拜的片子我可是仔細看了，鄺理也查過，除了頭頂那個針狀物，根本沒有其他異物的存在。”
“也不是，她左上第二磨牙上有個銀質補片。”鄺理拆臺地說。
蕭醫生也不能說他不對，又補充道：“對，她之前有個蛀牙，應該是很多年前補的，補片材料是銀質的。除了這個，真的沒有其他異物了。”
所以那些機甲到底是從哪裡冒出來的？錄影裡是從林凡的身體裡，但身體裡什麼都沒有啊！
一群人又陷入迷惑中。
總是這樣的，每次好像有了什麼進展，又被另一個問題困住。
“其實……我還有個可怕的想法。”吳憶弱弱地舉手。
女孩兒的想法能有多可怕？大家都滿不在乎地等她說。
“我在想，你們看到林凡被機甲包裹之後，怎麼能確認機甲裡有個人呢？”吳憶越想越覺得害怕，“萬一就整個變成機甲了，沒有林凡的身體，只保留了她的意識了呢？”
眾人經吳憶這麼一說，感覺這個可能性也不是沒有啊。
這……
果然，比起人體外部包覆著一層機甲裝備，整個人從內到外變成鋼鐵機甲，是要更可怕一點。
“拍片子的機器可以驗證機甲裡有沒有人體的吧？”張兆傑問蕭醫生。
“理論上是可以的，但實際操作並不理想。”蕭醫生面對大家的目光解釋道：
“ct機和核磁機內部空間太小了，機甲根本進不去。而且林凡的變身時間也支撐不了那麼久。再說，機器運作起來可能會產生磁場，機甲的材質目前還未解析出來……”
“平掃不是可以嗎？”吳憶問。
“平掃可以，但也有侷限，它的拍攝區域過小。你們想想自己照過的x光片。”蕭醫生還是搖頭。
“林凡變身後，能順利控制身體定住，拍一到兩張已經不錯了，想拍完全身勢必要很多次。你們希望她寶貴的變身時間浪費在一次次x光裡？”
這樣一來，的確不合算。
短時間之內林凡變身的時長應該都不會突破10秒，無數次變身只為了拍一張全身x光，的確浪費了。
有這個時間，資料採集都夠他們做幾次建模了。
“那就沒有辦法了嗎？”張兆傑轉頭到處看。
“我等下問問謝副所吧，他了解所裡的其他裝置情況，可能會有辦法。”於廣禮說道。
大家也沒有其他辦法，只能等訊息。
再多也沒什麼好說的，也不好過多打擾林凡，眾人先後退了出去。
等人都走完了，宋仁又繼續給林凡按摩。明明還是一樣的動作，他的心情卻有了不同。
變身是每次都要撐開骨骼，破開皮肉，忍受頭部疼痛，努力保持清醒，才能勉強控制嗎？
果然，變強都是有代價的！
只是這個代價對於柔弱多病的林凡來說，格外沉重罷了。
因為宋仁要忙著按摩，晚飯還是李春華去打了。
林凡並沒有昏睡很久，所以晚上不喝粥，還是吃正常的營養餐。
吃飯的時候，金絲辰不著痕跡地跟林凡天南地北地聊，確認林凡除了疼痛感，沒有產生其他負面情緒。
吃完飯，她感覺恢復了許多，宋仁按摩過後，關節也沒那麼疼了，她就想回宿舍。
沒有人喜歡在病房久待。
得到蕭醫生的許可後，一行人披星戴月地回到了宿舍。
林凡看上去已經沒有什麼大礙，跟大家告了別，就關上了房門。
宋仁和李春華從監控裡看到林凡很快就睡下，一直沒動過。
“你先看著，我出去一下。”宋仁對李春華說。
李春華秒懂，有些欲言又止。
他心裡知道，有些話不該說；有些話不能說；有些話，說了也沒用。
最終他只是沉默地點頭，盯緊螢幕裡不動的紫紅色影子，不看宋仁。
宋仁輕手輕腳地離開住處，開著小車走了。
金思辰在黑暗的窗戶後面看著他離開，定了很久，才緩緩走開。
小車開到辦公樓下。
一樓大廳空無一人，宋仁走進電梯，按亮了7樓的按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