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峰峰輕輕推開門走了進來。
看了眼躺在沙發上，不知什麼時候睡著的紅毛安東尼奧，輕手輕腳地走到吳宇森身邊，小聲問：“怎麼樣？”
“還沒醒。”吳宇森見來人是王峰峰後，又轉回頭專注地看著林凡。
王峰峰看著面前水晶棺一樣的透明箱子，上面還蓋了一層薄被，將裡面的林凡遮得只剩個黑色的頭頂。
靜靜繞到另一邊，湊近了看道，“文績怎麼說？沒有生命危險了吧？”
箱子外面連著許多電子儀器，可惜王峰峰看不懂。
他順手掀開蓋在上面的薄被，卻被下面紅彤彤的肌肉組織嚇得手一抖。
吳宇森把歪到一邊的被單拉好，將林凡脖子以下的位置小心遮好。“沒人告訴你，不能隨便掀姑娘家的被子嗎？”
王峰峰臉色通紅，不知是被剛才鮮活的肌體結構嚇到了，還是為自己失禮的行為感到羞愧。
“對……對不起，我……我沒想那麼多……我的錯……”
他見林凡已經出了手術室，雖然在無菌箱裡躺著，但既然允許人在旁邊陪著，狀態應該是平穩了。
可箱子上有被單擋住，他只能看到林凡頭頂那一點黑頭髮。她具體怎麼樣了，什麼也看不見……
他一時著急，就忘了現在的林凡肯定是光著的。
不過，雖然驚鴻一瞥，他也什麼都沒看到。
林凡背部受傷，整個人是趴在無菌箱裡的。
再加上他掀開那一瞬間，畫面太過刺激。王峰峰只看到她肩膀那一塊，就嚇得收回了手，被單又蓋了回去。
所以嚴格說來，的確也沒看到什麼不該看的。
吳宇森一心在林凡身上，沒跟他多計較。
王峰峰緩了一會兒，才又說話。“還沒完全癒合嗎？”
“還要一些時間。”吳宇森將被頭理了理，小心地露出了已經癒合的脖子，“在手術室裡清創的時候，內臟基本都癒合了，只是背部創面過大，肌肉血管和面板再生還要花不少功夫。”
王峰峰往前兩步。
林凡脖子和後腦的面板呈嫩粉色，跟原本的白皙膚色差別明顯。
從不規則的邊界線上，能輕易看出哪些部分是新長出來的。
尤其明顯的是枕骨下方一大片，光突突的位置。原本應該是長滿頭髮的，如今只剩一片粉色面板。
林凡原本有一頭柔順的長髮，不算烏黑，是那種有點兒偏黃的黑。
她並不是愛打扮的性子，也不那麼寶貝頭髮，平常都是隨意地在頭頂上揪一個丸子。
因為手法平平，態度輕忽，那糰子很多時候都不細緻，經常鬆散起毛，東倒西歪，隨意的厲害。
王峰峰不止一次嘲笑過她。
林凡也說過，想把頭髮剪了算了，但吳宇森他們幾個不知道為什麼，都希望她留著。她習慣了長頭髮，也不算太費事，所以就一直沒剪。
如今，因為受傷的原因，後枕部的頭皮全部重新生長，直接禿了三分之一。
其他地方的頭髮也因為爆炸，被燒得參差不齊。後來清創時，手術室裡要做消毒，長短不一的頭髮被大致修剪過。
但那些拿手術刀的人救命還行，指望他們修剪出個好看的髮型就是奢望了。
於是林凡現在的後腦上，頭髮長長短短的，跟狗啃的一樣，難看極了。
王峰峰哪怕知道林凡是不在乎頭髮和外表的性子，也不能確定她看到這一頭亂七八糟的頭髮時會是什麼心情。
到底是個姑娘家。
換成他的腦袋，他一下子也接受不了啊……
不過，往好了想，命總歸是保住了。
頭髮嘛，總會再長的。
吳宇森看王峰峰不敢往下看，只是盯著林凡的腦袋眼神發直，主動開口道。
“這丫頭最怕疼了。”
王峰峰抬眼看他。
“又怕髒。”吳宇森聲音淡淡，眼睛通紅，“這回可是遭了大罪了。現在不醒也是好事。”
王峰峰一聲嘆息，“是啊，這時候，醒了也遭罪。”
他看著無菌箱上同時吊著好幾瓶藥液，大致看了下藥名問。“現在就只是消炎和補充能量嗎？能量補充劑很多呀！”
“嗯，文部長說，他們能做的不多。”吳宇森摘掉眼鏡搓了搓臉。“還是寄希望於林凡自身的細胞恢復力，所以補充能量為主。”
王峰峰點頭。“看樣子……她短時間之內應該很難恢復如初吧。”
林凡現在皮肉都沒長好呢，就算長好了，也不可能立馬就站起來，變身殺敵。
血肉虧空都在那兒呢，命是保住了，想完全恢復哪兒有那麼容易……
吳宇森點頭，“聽說上面已經調整了預案……”
“是，主任把大師兄薅出來了，”王峰峰說起這個免不了膽戰心驚，“現在正在我們那兒坐著呢，給我們嚇得大氣都不敢出。”
所以他才找機會跑出來透口氣，順便看看林凡怎麼樣的。
“大師兄挺喜歡林凡的。”吳宇森看著林凡醜不拉幾的後腦勺苦笑，“想為她做主，也是正常的。”
“也對。”王峰峰附和，“當初他雖然是真下狠手，但的確看的出他對林凡挺看重的。”
“就是不知道以大師兄的能力，能不能剛得過格羅……”王峰峰搓著下巴。
“大師兄上不了太空吧？”吳宇森緩緩搖頭，“他再厲害也不可能直接跟格羅剛上。”
“也對，大師兄再厲害也要在空氣環境裡。”王峰峰略有些遺憾，“要不然，說不定……”
他一抬眼，看到蜷在沙發裡，睡得不知人事的安東尼奧，衝他揚揚下巴問道。“他怎麼樣？”
吳宇森回頭看了一眼，“目前還行，也累得不輕，估計是有一些內傷的。”
“應該是。”王峰峰看安東尼奧明顯不太健康的臉色，“老實說，我們都沒想到他能把林凡帶回來。”
誰能想到呢？連對他比較熟悉的吳宇森也沒想到。
“聽說老P那邊氣瘋了，又找不找他，嘿嘿……”王峰峰幸災樂禍了一通，“這是不是說明，他的立場向我們傾斜了？”
吳宇森這時候才抽空細想這件事，盯著安東尼奧半晌，才搖頭道，“他的立場不是向我們傾斜，是向林凡傾斜。”
“有什麼差別嗎？”王峰峰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林凡的立場，不就是H方的立場？
吳宇森再想說，陡然間急促的鈴聲響起。
安東尼奧一下子從沙發上跳了起來，稍微分辨了一下方向，直撲林凡這邊。
吳宇森一把攔住他，接通了手機。
緊接著沉下了臉，對一臉不解的安東尼奧說。
“襲擊又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