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欠錢？”高爺爺這時候也按耐不住了，“他們賭錢了？”
“沒賭錢，只是前幾年，我叔學人炒幣，虧裡頭了。”江耀海回道。
“炒幣是什麼？”老爺子沒聽過這個詞兒，“是炒股嗎？”
“類似吧，跟炒股有點兒像，也算是一種投資。”季羽言簡意賅地跟不知道的人解釋了一下，“很多人不知道情況，被矇騙入市，貪心的想發大財，借錢入市，結果虧得比投入股市還要慘。”
“那不就相當於賭錢嗎？”老爺子惱怒地直拍大腿，“家門不幸啊，家門不幸……我說他們怎麼老打這房子的主意呢，怕是想拿到手賣了還債吧？”
“不對啊，”高奶奶說，“他們可是前兩年就有這個意思了，難不成那時候就欠錢了？”
“對對對，”老爺子也反應過來，“你叔嬸工資也不低，這麼久也沒還上？他們到底欠了多少？”
江耀海說了個數字，老兩口齊齊眼前一黑。
“他們借高L貸了？”高飛看光頭強哥倆的樣子就基本確定了答案。
“也不算吧。”江耀海彈彈褲腿上不存在的灰，“我知道這事兒之後，阿強就把高息免了，從結果來看，不能算是高利。”
也就是說高叔借的本金就很多。
“他怎麼敢？！他怎麼敢？！”老爺子除了拍桌子，根本找不出其他辦法來發洩自己的怒意。
“難怪他們想要賣房子。”高奶奶呆呆地低喃。
“借了兩年還沒有還上？”高飛不可置信的搖頭，“以他們的能力，就算工資不夠，再到處借一點，先還上一小半也可以吧？還是說他們原來借得更多？”
高爺爺和高奶奶眼巴巴地望著江耀海。
江耀海舔了下嘴唇，有些猶豫。
“小海，你照實說，我們承受得住。”高爺爺幾乎要哭了。他怎麼會生出這麼個眼高手低不成器的兒子？
狠狠向客廳剮了一眼，原本還有些擔心的，現在恨不得自己上去拿棍子把他打死。
江耀海沉默了一會兒，最後還是說了。“前兩年我知道的時候，沒有這麼多。怕你們知道了上火，就幫他們還了。”
結果高叔發現帳平了之後，非但沒有吸取教訓，還想著翻本，又跑去找光頭強借了一筆。
光頭強畢竟是做生意的，又想著有江耀海的面子，借就借吧，也沒算高利，可想而知，自然是又虧得血本無歸。
光頭強再去收帳的時候，高叔兩口子竟理所當然地讓他們去找江耀海。
江耀海知道他們又欠了一筆更大的，心知這兩個人不是能幫的人，讓光頭強按程式去要賬，只是手段上，稍微緩和點。
光頭強見江耀海到底還是關照兩口子的，要賬是一直要，但也沒下狠手過。
只不過社會哥行事嘛，普通人本來就存在畏懼心。再加上光頭強一直要不到錢，又不能下狠手也很不爽，有一次把兩口子抓過去，給他們演示了一番“正常”催款手段。
本意也是想嚇唬嚇唬他們，讓他們快點還錢。沒想到，嚇是嚇到了，兩口子自己一著急，直接把心思打到高飛的房子上了。
所以才有後面三五不時地跑來跟高爺爺高奶奶要房子。
他們當然知道站不住腳啊，可是他們缺錢啊！
而光頭強呢，因為江耀海打過招呼，對他倆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看到敲打兩下，看不到就拉倒。
這賬呢，差不多也相當於個爛賬掛了起來。實在要不回來就當給他給海哥當人情了。
本來，他都已經不怎麼惦記這事了，誰知道突然接到江耀海的電話讓他過來。
原來是專門注意高家的馬仔聽到他們家動靜不尋常，怕老兩口應付不來，跑去告訴了江耀海。
江耀海也知道高叔高嬸一次次往高飛家走是為了什麼，但老兩口不說，他可以當不知道。可如今高飛在他們還這麼折騰，顯然是不想讓高飛好過了。
既然他們都不想要臉了，他就幫忙給他們撕下來，好好讓他們知道，欠債還錢應該是怎麼樣的……
“別怕，爺爺奶奶，”江耀海說完之後，還不忘安慰兩老，“我跟他們打過招呼，不會真下狠手的。就是想讓他們長個教訓，別再打這裡的主意了。”
“讓他下！”老爺子氣得兩眼通紅，指著軟成一灘的高叔恨恨道，“讓他狠狠地打，打死算我的！”
高奶奶也紅著眼，但彆著頭沒有說話。
光頭強那邊已經在說，再不還錢就噶他們腰子、賣身償債了，兩口子一直陷在恐懼裡，也沒注意餐桌這邊在說什麼。高爺爺一喊，倒是給了他們提了個醒。
“爸啊，爸啊，你救救我啊！我可是你親兒子啊。”高叔涕淚橫流地大喊。他完全掙不脫光頭強的手。
“媽呀，小飛呀，救救嬸嬸啊。小濤還不能沒有爸媽啊！”高嬸經他提醒也叫了起來，“小飛啊，你可是軍人啊，你要保護我啊，你看看他們……啊！”
花臂哥作勢要打，高嬸立馬又抱頭縮了回去。
高飛知道社會哥只是做做樣子之後，也徹底放下了心。
雖然他決心跟叔嬸決裂了，但也看不得他們被“壞人”欺負。
如今知道這一切都是江耀海特地導演的一齣戲，心裡對這個發小更是感激。但有些事，他還是想問清楚。
高叔見高飛走了過來，心裡充滿了希望，瞪大眼睛呼喚他，“小飛，小飛……”
光頭強和花臂哥看高飛來了，有眼色地放開對兩人的控制，往後退了兩步。
高飛走到社會哥中間的位置就不再上前了。“我想知道，你們真的是打著賣這套房子還債的主意嗎？”
高叔的羞恥感這時候又回來了，紅著臉，低著頭，不吭聲。
高飛又把視線瞄向高嬸。
“不是，”高嬸本想狡辯一下，但被花臂哥狠狠一瞪，還是都招了，“我們準備先搞到手，到時候掛中介，哪個值錢賣哪個，不一定賣這個的。”
高飛“呵”了一聲，“我不太明白，你們現在住的房子，賣掉的話，就算不能清賬，也能還個七七八八吧？再加上你們的工資，還債也差不多夠了，怎麼就打我這個房子的主意呢？”
兩口子也四十來歲的人了，雖然存款虧完了，但房子是早些年買的，沒有欠款，也可以當抵押資產了。
一般人遇到急需用錢的情況下，第一時間會將自己名下的資產變賣出清很正常吧？怎麼這兩口子房子車子都沒動，跑來打他房子的主意了？
“我們那房子……”高嬸說著有些不好意思，“那不是要為小濤考慮呢嘛。”
“你們要為自己兒子考慮，不想賣房子，就打別人兒子房子的主意？”光頭強對這兩人的想法也極其不齒。
別人總說他們社會哥不好，他們社會哥可比這樣的人渣講道義多了。
“何止呢，”花臂哥也看不下去，繼續添一把火，“我看他們是覺著房子裡住著自己爹媽方便搞定，再過幾年連後顧之憂都沒了。”
“嗯哼！”光頭強趕緊咳嗽打斷，“別瞎說，注意場合。”
花臂突然想起江耀海跟老兩口是有交情的，立馬知道說錯話了，放下胳膊站到一邊不敢出聲。
其實這些年，高飛打給老兩口的錢如果全取出來的話，也能還得差不多。如果再加上他下半年的工資和年底獎金，要是真想還，不賣房子也是可以的。
但他為什麼要幫他們還錢呢？
他一分錢都不想掏。
高飛諷刺地一笑，問。
“所以，叔叔，嬸嬸，你們心裡，真的把我們當親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