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沒誰。”李春華心虛地回道，眼睛都不敢看林凡。
“李春華！”林凡的聲音發沉，“你說不了謊的。”
“真，真的。”他眼神開始四處亂飄，急匆匆跑了兩步，“不信你問高飛。”
“別過來！”
隨著季羽的聲音加入，高飛的面孔一閃而逝。
林凡很快意識到什麼，“宋仁呢。”
“頭兒他……嗯……”李春華不知道怎麼回答，腦袋都不敢出現了。
他好像暴露了，怎麼辦？
“宋仁出事了！”林凡這時候已經不需要他的回答了，她直接起身，“他現在在哪兒？”
她心慌了，起得又急，撞到桌子又撞到椅子。
一陣叮鈴哐啷的雜音從手機裡傳到對面，巨大的聲音也引起了食堂其他人的注目。
“林部，您沒事吧？”
“林部，您站得起來嗎？”
“快通知吳特！”
林凡這邊吵吵嚷嚷，讓電話那頭的李春華也愣住了。
“林凡？林凡，你怎麼了？”
沒聽說林凡有事啊？難道是之前的傷沒好？不對，她有自愈功能……
宋仁的事已經讓李春華cpu荷載過量了，林凡的情況不明，讓他的腦袋直接停擺。
“給我。”季羽搶過他的手機，將呆立的李春華推給高飛。“請問那邊誰能說句話？林部長怎麼了？”
那邊有人撿起了手機，“不知道怎麼了，林部突然摔倒在地上，好像爬不起來。我們正在檢視，也通知了吳特過來。”
說著就將攝像頭切換過去。
季羽看著一堆人圍著一個趴在地上，頭戴毛線帽的背影。
她四肢似乎癱軟無力，幾次想撐起身，但四肢哆嗦得厲害，最終還是趴在地上。
要不是他們說那是林凡，季羽根本不相信。
他印象中的林凡一直沉靜而剋制。
哪怕面對林媽，也沒有這樣情緒激動到渾身失控的地步。
周圍的人似乎想扶她，但都被林凡讓開。
她不喜歡跟陌生人接觸！季羽心裡著急。
林凡猜到宋隊出事了，但還不知道什麼情況就這樣，這可怎麼好？
“林凡！”吳宇森的聲音終於出現，在季羽耳中，彷彿天籟。
手機裡，眾人紛紛讓開，吳宇森撲到地上，“怎麼了？怎麼突然摔了？不能動了嗎？”
林凡仰起頭，雙手攀著吳宇森的胳膊，嗚嗚出聲。
“嗚嗚……宋仁……宋仁……”
如果說李春華的家庭是林凡掛在牆上的漂亮相框，那宋仁就是牽著她手，帶她走出黑暗的那個人。
活生生的，陪著她的人。
宋仁不像李春華那麼話癆，總是一副淡淡的，不多話的模樣。
但林凡在800邁出的每一步，身旁都有他。
他耐心地幫她將渣到不行的體質一點點恢復。
明明是最好的機甲駕駛員，被派來陪她也從沒抱怨過，埋怨過。甚至還會在剛開始，李春華敵意明顯的時候，維護她，訓斥李春華。
林凡習慣了他沉默的陪伴，力道永遠適合的按壓，不管做她想做什麼都只會默默支援的行為。
她不是眼瞎。
在夜深人靜的時候，也曾經想過。如果她是個普通姑娘，肯定會愛上這麼帥宋仁的吧？
可她不是普通人。
她的身份和不確定性都不允許她貿然踏入情感。
更何況還有之前那一段長達數年，讓她挫敗，從此對愛情無望的過往。
她感覺得到宋仁的體貼帶著距離和剋制。
作為一個三十八歲的成熟女性，她要顧慮的事情太多了，自然不可能像年輕時一樣感情用事。
她縮了，在動心的下一瞬間，她就退縮了。
開始是因為自卑，覺得宋仁那麼好，自己配不上他。
後面又顧忌自己的情況。覺得那麼好的宋仁，應該有正常的人生，有個美好的姑娘陪著他度過這一生。
再後來，無意中聽到沈北的話之後，林凡更是認清了自己的定位。
他們說得沒錯，她的感情太容易波動，她自己都難以控制的那種。
與其患得患失，造成大家的困擾，不如從未得到，能一直平靜。
而且她也不是宋仁喜歡的那款。
當初見國宋仁的前女友李芳芳，兩人可是從頭到腳，從內到外，哪兒哪兒都不一樣。
林凡在心裡將宋仁往朋友的位置一推再推。
除了她自己，沒人知道，她也曾如少女一般幻想過跟帥哥白頭偕老的一生。
而那夢幻般的場景隨著太陽的升起就像泡沫一般消失不見。
她覺得其實朋友也挺好的，穩定。
宋仁就一直排在她朋友名單的最上面，跟吳宇森一樣。
回到特事所之後，林凡經歷了一些稀奇古怪的事件後，見識多了。
女丑事件後，她還慶幸過。
還好沒跟人談戀愛。要不，哪天噶了，那不徒惹人傷心嗎？
對方為她傷心，她捨不得。
對方要是不傷心……她浪費那時間精力幹啥？
不得不說，林凡跟吳宇森真的是毫無血緣的親父女，想法都如出一轍。
也有可能是特事所極高的致死率所致，太過接近死亡的人，總是比其他人有更多的顧慮。
林凡的社交選項裡，只有親人和朋友兩個感情選項，再沒有多餘。
宋仁受傷，肯定是格羅撤退之前的事情了。
也就是起碼有七天了。
李春華還表現得這副模樣，證明情況很不好，甚至……
林凡的腦筋這時候轉的飛快，但渾身哆嗦的不能自己。
她甚至來不及分辨自己為什麼會有這麼大的反應。
腦海中，那個一直在前方牽著她，有著可靠背影的男人似乎已經沒入了黑暗，徒留她一個人在光裡……
直到吳宇森的臉撕裂白幕出現，將她扯出了臆想。
吳宇森看著林凡大顆眼淚往下滾，哭得跟個孩子一樣，渾身抖得都站不起來，心裡說不出地難受。
宋仁的事，果然還是沒瞞住。
他心中一聲嘆息，一把將林凡抱了起來，柔聲安慰道。
“不是你想的那樣，宋仁沒死。別自己嚇自己啊。”
林凡狠狠吸了吸鼻子，眨眨朦朧的雙眼，努力看清吳宇森的臉。
“他沒死？真的？”
“真的。我什麼時候騙過你？”吳宇森把人放在旁邊的椅子上，又接過旁邊人遞過來的紙巾給她擦臉，“你看看你，話都沒問清就急了吧？”
林凡卻總忘不了李春華那副憔悴的模樣，緩緩搖頭。“他或許沒死，但肯定重傷了。要不你們不可能都瞞著我。”
吳宇森幫她把歪掉的帽子扶正，“他是受傷了，但並不是你想的那樣，並沒有危及生命。他……站不起來了。”
“什麼叫站不起來了？”林凡眼淚汪汪。“他腿斷了？”
吳宇森搖頭。“他脊椎神經斷了。”
看著林凡睜大的雙眼，又狠心補充說。
“專家說，現在的醫療手段沒辦法接好他的神經。所以四肢軀幹都沒辦法再動了，餘生……可能就只能這麼躺著了……”
圍觀的人雖然不知道說的是誰，但聽了都是一陣唏噓。
林凡的心卻疼的厲害。
宋仁是兵王啊！
曾經膝蓋被打穿還努力恢復成800的教官，機甲駕駛員TOP1。
那麼驕傲的一個人，如今讓他餘生都要躺在床上，豈不是比死了更難受？
淚珠從眼眶中一顆顆滑落，林凡淚眼模糊地抓住吳宇森。
“帶我去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