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宇森不說林凡還不覺得，他一說，林凡越想越對。
就算是醫生，突然看到那麼多白骨，怎麼問都不問一句呢？
當時不覺得，現在想想，果然好奇怪啊。
“還有嗎？”林凡本來感覺今天的任務完成得比較順利，心裡還是有一點沾沾自喜的。
卻沒想到她竟忽略了那麼多東西。心裡那點歡欣雀躍一點點下沉。
吳宇森看出來了，但該說的還得說。“還有很明顯的一個邏輯點，被你忽略了。”
“按呂安的說法，馮闖在他摔下去之後就跑了，沒有救他，可以說見死不救，將他置於死地也不過分吧？”
林凡點頭，“他之前一直罵他，我還以為這兩人見面會打起來呢。對哦……後面好像都沒怎麼說話……”
“你還記得馮闖見到呂安的時候是什麼反應嗎？”
“……呆了很久，然後喊‘鬼’，跑了？”
“後面在機關那塊，你接近他的時候，馮闖也誤以為呂安不是活人，對吧？”
“對，我換了燈光之後，他注意到星辰，後面才確認了呂安還活著的事。”林凡現在的記憶力越來越好，很容易能回憶起之前的過程。
“嗯，所以我們現在已經確認馮闖是有問題的了，再加上他的身手，你也親眼確認過……是什麼樣的可能，會讓這麼強的馮闖誤以為呂安已死？”吳宇森拿筷子敲敲碗邊問道。
“這……”林凡想不出來。
“你大概沒注意到，馮闖確認呂安還活著的時候一臉不可置信。”
雖然星辰當時切換了綠燈，但馮闖就在她跟前，所以整個人被拍得特別清楚。
“為什麼馮闖會覺得呂安活著是不可能的事？”吳宇森繼續提問。
“他殺了他？”林凡提出可能。
“那倒未必。如果馮闖當時真下了手，呂安這麼能忍，也太可怕了。”吳宇森不覺得二十幾歲，能為他人的意氣之爭辭職的男青年，會忍得了殺身之仇。
“那是為什麼？”如果不是自己動手，憑什麼覺得呂安不可能活著。
“之前的直播影片你可能沒注意，呂安為了上鏡好看，身上沒有揹包。所以包應該是作為攝影師的馮闖揹著的。”
“所以呢？”馮闖揹包，林凡看到了啊，這有什麼好說的。
“那麼，沒有任何補給的呂安，是怎麼在坑底度過這四天的？”吳宇森丟擲致命一擊。
林凡嘴巴微張，她哪兒想得到這個啊！
“那他是怎麼說的？”林凡問的是呂安。“薛平那邊應該問過吧？”
“問過，他說開始身上背了個小水壺，喝完了之後就被他扔了。”這一點攝像頭能證明，“後面水沒了，攝像頭也沒電了，他就說是靠喝自己的尿堅持到你來。”
“這也沒問題啊。”林凡眉頭輕皺。野外求生節目她也看過，這是常規操作。
“那你看到他的時候，他的衣服……”吳宇森引導道。
林凡的記憶像電影一樣快速的回溯，回到她剛下到坑底的時候。
她為了避開呂安的眼睛，看向其他地方，當時掃過呂安的身上，那衣服好像是……
“好好的。”林凡的臉突然沉了下來。
呂安的衣服算不上整齊，但肯定是扣好的。
以呂安當時的情況，如果真的是按他的說法自救，那是不可能在黑暗中扣好衣服，等著星辰去救他的。
畢竟當時他已經虛弱到只有眼珠子能動了。
“馮闖之所以肯定呂安死了，應該是因為食物全部在自己身上。普通人在滾下深坑，沒有食物和水的情況下，四天之後，必死無疑。這是石灰岩溶洞，不會有什麼動植物。”吳宇森翹起二郎腿，一直胳膊扶著旁邊的椅背。
“那呂安說謊了？”林凡感覺有些難受，這些話她都全盤接受了的說。
“別難過，他說的謊多了，不止這一個。”吳宇森笑著安慰。
但看林凡的表情，她似乎更難過了。
“嗯哼。”吳宇森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趕緊清清嗓子，“還有個比較明顯的地方，你沒注意到。”
“什麼？”林凡現在跟個垂頭喪氣的大公雞一樣，蔫巴巴的，委屈又難受。
“呂安和馮闖雖然沒發生衝突，但最開始兩個人保持了距離，誰也不搭理誰。”
“對。”林凡想了一下，的確是這樣。
“那你再想想，你挖完通道下來之後，他們兩的位置……”
林凡又在腦海裡一番搜尋，“他們坐在一起了？！”
“我上去的時候，兩個人起碼隔了……四五米距離。”林凡咬牙，抬頭看向吳宇森，“我竟然沒注意到，他們坐在一起了。”
其實也不怪林凡。
她當時根本沒意識到這兩人有什麼問題。
頂多感覺馮闖的身手過於好了，但也沒多想。
經吳宇森一點撥，才發現她忽視的東西實在太多了。
還好有他們看著，不是真的讓自己獨立任務。要不然這些問題全部會被她忽略掉，那就耽誤大事兒了。
林凡心裡湧上一陣後怕。
“沒事兒沒事兒！第一次都是這樣，以後就好了。來來來，再吃點兒，你吃這麼少可不行。”吳宇森也不是那麼會安慰人，乾脆往林凡碗裡夾吃的。
林凡心情複雜地提起筷子，沒精打采地夾了幾根菜，往嘴裡塞。
“那馮闖呢？呂安都這麼多問題，馮闖的問題不會更大吧？”
“馮闖除了一直在隱藏自己的身手之外，沒有太多問題。不過他一個攝影師，本身有這麼好的身手，還要在刻意隱藏，本身就是個問題。”吳宇森回道。
“這兩人會是一夥兒的嗎？”林凡又問。
“不知道。不過我們推測，這兩人應該屬於不同勢力。所以呂安掉坑裡，馮闖能毫不猶豫地捨棄他。”吳宇森見林凡開始吃了，投餵得更積極了，“至於後面，應該是趁你在上面挖土的時候，達成了某種協議。他們可能是最後這會兒才知悉彼此的身份。”
可惜了。
當時星辰在頂上挖土，攝像頭拍的都是土塊，根本不知道下面兩個人說了些什麼。
“那現在不就還是什麼都不知道嗎？”林凡喪氣道，“如果換個等級高的心理師來，能不能在不驚動他們的情況下把話套出來？”
見吳宇森一臉興味的眼神，猶豫了一下，還是堅持把話說完了。
“比如說金思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