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頭禿了的事還是沒瞞住。
吳宇森幫她去後勤拿來了戰鬥服，就近在資訊室旁邊隨便找了一間沒人用的屋子讓她換。
她三下五除二，利索地把寬大的病號服換下來，習慣性地想挽頭髮時，摸了兩下，沒摸到頭髮。
再一摸，自己嚇一跳。
附近沒有鏡子，只能跑出去對著玻璃門粗略打量了一下，再根據手摸的結果，林凡一時間心情複雜極了……
“吳宇森！”她抱著腦袋，大叫著衝進資訊室，“快快快！帽子！”
聽到動靜的眾人紛紛轉頭，看到林凡穿著戰鬥服，摸著極不相配的癩痢頭，懊惱地紅著臉。
雖然不高興，但離他們預想中的憤怒，崩潰，大哭……相距甚遠。
吳宇森趕緊抓起裝著視訊系統的軟帽想幫她戴，被林凡一手揮開。
“不用不用，我自己來。”林凡抓過帽子，一手扒拉扒拉腦袋上的亂髮，“你們也沒人跟我說一聲，就讓我頂著這麼個腦袋在所裡亂走？”
一路上多少人看見了，真是……
她不敢跟祝存軍巴巴，恨恨瞪了吳宇森一眼，手裡飛快地戴好帽子。
“我的錯。”吳宇森在旁邊呵呵賠笑，“不是瞞著你，是不知道怎麼說。你身體才剛好一點，萬一因為這個，情緒再波動就不好了。”
林凡一抬頭，看熱鬧的眾人紛紛轉頭，手裡零星地敲著鍵盤，假裝自己正在心無旁騖地工作。
“波動？”她眨眨眼，想到以前看到過，常有女孩兒因髮型失敗嚎啕大哭的新聞，問道，“你們不會是怕我哭吧？”
吳宇森一笑，哭不也正常嗎？
這腦袋放誰頭上能開心得起來，哪怕是祝存軍，也要不開心的。更何況林凡這樣的女孩子。
女孩子總是比較在乎形象的嘛。
“那不至於。”林凡戴好帽子後就完全不露怯了，她出乎眾人意料地平靜搖頭，“頭髮而已，又不是長不出來。就是說這疤疤癩癩的，誰給我弄的呀？實在不行給我剃光了不行嗎？”
“啊……”眾人傻眼。
“算了，現在是來不及了，等我回來再說吧。”林凡無奈聳肩，又對吳宇森埋怨道，“也不知道幫我遮遮醜，這倒黴樣子被多少人看去了！”
說完，又瞪了吳宇森一眼，衝出門去。
“哎~”吳宇森伸手想攔，但最終看著她的身影消失在門外，什麼也沒說出來。
“別擔心。”祝存軍看吳宇森一直盯著門的方向安慰道，“林凡是知道分寸的。”
吳宇森回頭看祝存軍一眼，安靜地垂下眼簾，並不贊同。
有分寸？
從無菌箱裡醒來剛過半天就又要上場拼命的分寸嗎？
他默默轉身，抬頭看向大屏上焦灼的戰局。
哪怕有大師兄和千歲大人兩位大佬的周旋，場上情勢還是不容樂觀。
格羅這次的確是下了狠手，敵方的數量太多了，像往沙灘上撒釘子。
想要儘量減少蘭星損失的情況下一點點消滅對方，並不容易。
兩位大佬都忙得跟陀螺一樣，這邊一會兒，那邊一會兒，到處飛。更別說技差一籌的阿波羅了。
但比起戰鬥力更低，受能力限制，只能針對散兵的機甲小隊甚至蘭星本土戰力，三人已經是蘭星上唯三的有效戰鬥力了。
再說直白點，蘭星現在幾乎就是被壓著打，就靠幾個高能力的傢伙在爭分奪秒地搶優勢，勉強撐著沒有輸的特別明顯罷了。
如果星辰加入進去，無疑能讓這樣被壓迫的局勢明朗許多。也許能拉平，又或許能轉敗為勝，哪怕只是少許的微弱勢頭。
畢竟大家都累了許久，星辰現在上場，算是新注入的戰力。
可真的能這樣算嗎？
林凡面板上的瘢痕還界限分明，她昨天下午剛醒，如今天還沒亮，讓她上去……
吳宇森心情複雜。
既擔心林凡的身體吃不消。
又希望焦灼的戰局能夠有所改變。
此時的蘭星上，似乎全世界能出動的力量都堆上去了，除了星辰。
吳宇森再一次感嘆自己的無能為力。
他應該要做點什麼，但事實上，卻只能在這裡看著。
“放心，”祝存軍走過去，微笑著拍拍他的肩。“林凡不是逞強的人，她說沒問題，我們就應該相信她。”
“她不逞強？”吳宇森張口就想反駁。
但再想想，林凡的確不是逞強的性子。
她不愛惹事，也不愛沾麻煩，比起熱鬧，更喜歡宅。
剛回特事所的時候，遇到些什麼事，她還會畏縮地躲在他身後。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她也能坦然直面危險了。
自己不在的時候，她還能果斷出手，保護群眾……
需要擔責任的時候，她同樣也不會退縮……
作為地表最強戰力，她從沒有仗勢欺人過。平日裡還是那一副吃喝玩樂的宅女樣兒。
能躺著絕不坐著，寧願躺在沙發上發呆，都不願意動彈一下……
從性格上來說，林凡的確不愛逞強，可……
吳宇森又看向大屏。
這種生靈塗炭的情況……她同樣也不可能視而不見啊……
星辰的身影很快出現在大屏上。
她速度極快，資訊室的螢幕要快速切換才能追蹤到她的身影。
總控的命令在資訊室裡同步，吳宇森默默地看著，聽著……
心裡有股說不出的煎熬，叫囂著想要變強……
要說H國的監控全世界最發達呢。
一根杆子十幾個探頭，三五十米就有個監控點。
交通監控，民用監控，天眼系統……甭管是為什麼裝的吧，這些攝像頭在衛星訊號缺失的情況下，發揮了極大的作用。
哪怕是遭受敵襲損壞了不少，還是能正常平湊出完整的影片畫面。
相比H國，倡導自由的那些國家，武力不足的同時，還要面臨搞不清狀況的可悲境況，實在是……腸子都悔青了。
林凡聽著總控的命令，快速按序清繳中。
身上還是疼的。
不管是內臟，還是皮肉，都在疼。
她要很用力地握住手裡的長槍，才不會掉落。
每一次動作，每一次揮舞，都要付出比以往更大的力氣，也要忍受更大的疼痛。
林凡緊咬牙關忍著。
疼就疼吧，反正她又不會死！
她要是現在不出手，良心會痛一輩子！那才是追悔莫及的事情呢！
想到之前沒有救到的母嬰，還有地鐵站那一片屍山血海，林凡根本沒辦法在清醒狀態下待著。
不想未來在懊悔中不停地想當初，只有去衝！去殺！去彌補自己的過錯！
她將每一分疼痛當做一種刺激，讓自己放棄思考，更兇猛更迅速地發出攻擊。
在螢幕裡的眾人看起來，星辰狀態非常好。
比起受傷之前，簡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難道每一次重傷修復後，對體能也是一種提升？
不少人都有了這樣的想法。
只有崔巖眉眼深沉，他反覆檢視手裡的報告，眉頭越鉗越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