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沉默。
表姐和表姐夫都覺得這話說的不對。但新大年頭的，總不能跑來拜年，結果跟長輩掰扯道理吧。
夫妻兩對望一眼，又看看林凡，似乎沒有受到影響，暫時歇了反駁的念頭。
林凡當然不高興，但她要堅持自己定下的作戰方針。
再說，跟林媽講道理能講得通嗎？
還是別浪費口水了。
家裡本來就不是講道理的地方。
林凡決定避讓。
大姨聽這話有些難過了，林媽雖然是出於關心，但誰都知道這話指向林凡，孩子聽著該多難受啊？
能有好物件，誰不願意結婚生子，一家幸福呢？
那不還是沒有合適的機會嗎？
看看現在這麼高的離婚率，那些被迫離開父母的孩子，都是倉促結婚的惡果。
大姨一家都知道林凡的過往，都表示理解。
“你這話，說得太重了。我得批評你！”大姨是大姐，有時候她的話，林媽還是聽的。“你這個脾氣呀，從小就沒改過，想到什麼說什麼。”
“小時候我們讓著你，結婚了你老公讓你，等老了，還要小凡的讓你。”大姨用手點點林媽。
轉向林凡又繼續道，“小凡啊，別理你媽，跟大姨說說。你現在還是在高河吧？在什麼公司上班啊？”
林凡也不想搭理林媽，“在一家叫日日紅的公司……”
“日日紅？！”表姐夫驚訝地插話。
“怎麼？這家公司有什麼問題嗎？”大姨夫見女婿如此失態，詢問道。
林爸林媽也趕緊豎起耳朵。
“爸，這家公司沒有問題。是業界標杆，一般人想接都接不到單的那種。”表姐解釋道。
她和老公同一個專業，都學的是建築。一直在建築公司工作。當然聽過日日紅。
“這個公司很有名嗎？”林媽問道，“可之前我問過鄰居老王家的姑娘，她說沒聽過啊。”
“都說不是一個圈子的咯。”林爸無語了，這話不是去年說清了嗎？怎麼又舊話重提？
“很有名！至少在我們做建築的圈子裡算是這個。”表姐夫笑著對向林媽豎起大拇指。“我們公司一直想跟日日紅接觸，可惜一直沒路子。”
“這樣啊……”林媽緩緩靠在沙發上，心裡最後那點懷疑終於放下了。
老年人就是這樣，他們不知道或者懷疑的事情，如果不是透過認識的人，或者他們覺得可靠的人嘴裡說出來，不管怎麼樣，心裡都會留一點懷疑的空間。
這也是為什麼，老年人中間的騙局，常見於熟人之間。
只要有心利用這一點，簡直是一騙一個準。
“小凡，你在公司裡是什麼職位？”表姐夫笑著問林凡，如果他能透過林凡搭上日日紅這條線，那升職、加薪，近在眼前！
“……”林凡一下懵了，她表面上的職位到底是什麼來著？
表姐夫見林凡眨眨眼睛不說話，多少有些失望，但還是笑著體諒，“不方便說沒關係……”
“一家人有什麼方便不方便的，”林媽插嘴道，“她在那兒是新科技研發部部長。”
林媽在這些方面的記憶力好得驚人，也正好激起了林凡的回憶。是這個職位沒錯。
“竟然是部長嗎？”表姐夫驚訝地看了表姐一眼，“小凡你也太厲害了。”
“是啊，日日紅裡的部長可不是好當的。”表姐也是行內人，為林凡感到高興，“相當於我們公司的副總了。”
表姐的公司是個大型公司，福利好，待遇好，重要的是穩定。大姨跟林媽誇過很多次，林媽心裡有數。
“有那麼好？”林媽一臉驚訝，隨後嘀咕道，“難怪當初人家說要一百萬請她呢。”
“是嗎？”表姐是真心為林凡高興。“那證明人家看中小凡的能力。”
“哎，不對啊，剛才不是說小凡一年三十萬嗎？”大姨夫突然插嘴，被大姨扯了一膀子。
“如果是部長的話，待遇應該不止……”表姐夫也被表姐扯了一膀子。
“哦，是這樣的，這是試用期工資，等過了試用期，產品達到預期，會給我漲的。”林凡覺得等過完年，她的鼻子就可以當晾衣杆用了。
“不對啊。”在其他人點頭的時候，林媽又發現了異常，“不是說日日紅是做房子的嗎？我家小凡怎麼是新科技開發部的？不會是騙我的吧？”
大家被林媽的話說得一愣，只有林爸揮著手，直道不可能。
去年小宋他們幾個他可是看過的，的確是當過兵的，不是真的搞高科技，怎麼可能派這麼四個人來保護他家小凡。
“大姨，日日紅的的房地產只是最賺錢的主要業務。我們的確聽到訊息說，他們這兩年有開發新科技專案，只是沒想到小凡是部長呢。”表姐柔聲解釋道。
“還是不對！你說你是日日紅的部長，你有什麼證據沒有？”林媽突然化身福爾摩斯，開始逼問。
林凡能有什麼證據？
她是有一個日日紅的工作牌，但還在她辦公室的抽屜裡放著。
誰想到回家還要證明身份啊？特事所的工作證倒是隨身帶著了。但這東西也不能出示啊。
林媽一看林凡不吱聲，覺得自己是猜對了。眼看就要爆發。
大姨一看不對，趕緊攔著。“哎呀，你說這些幹什麼呀？你讓小凡拿什麼證明啊？”
“是啊，二姨，就是我們，一下子也拿不出在單位工作的證明啊。”表姐夫看闖了禍，趕緊勸道。
能不能搭上線隨緣，要是讓人家母女大過年的因為他吵起來，那就虧心了。
“怎麼拿不出證明？”林媽越想越氣，“你沒同事嗎？找你同事證明！當著我的面打電話，證明給我看，你到底是不是騙我的？！我就不信了，還找不到個人證明！”
林凡在林媽起頭的時候就預料到這一幕了。
畢竟三十幾年的母女了，林媽的性格走向她還是很清楚的。
因為早有準備，再加上自我催眠，她倒也沒有生氣。其實是心裡清楚，她的確騙林媽了。
這就是理虧吧？林凡暗歎了口氣，掏出電話打給了吳宇森。
“喂，林凡，新年快樂呀！”沒等一會兒，吳宇森笑眯眯的臉就出現在手機屏上。
林媽“嗖”地一下站起來緊盯著手機。
林凡把手伸直，儘量讓大家都能看到。“新年好。”
“喲，好多人呀。”吳宇森見情況不對，眼睛一眯，“大家新年好啊。”
這邊的人紛紛回應。
“對了，找我什麼事兒？”吳宇森心知這是有事兒要他幫忙，正色問。
“我媽，要人證明，我在日日紅是什麼職位。”林凡不怕吳宇森不知道，畢竟她的證還是吳宇森給辦的。
嗯……應該還記得吧？一年多前的事兒……
“哦，這個啊。”吳宇森一聽就明白了，“阿姨，林凡在我們公司是新科技研發部部長，她跟您說的沒錯吧？這個是有合同的，不過可能要等上班才能給您看。”
“哦，哦，是這個職位沒錯。”林媽正是對吳宇森有好感的時候，笑著湊到鏡頭前，“小吳啊，那你是什麼職位啊？你跟小凡不是同事嗎？”
“是的阿姨，我們是同事，我是總經辦的，是總經理特助。”吳宇森笑呵呵的說道，“您要看我的工牌嗎？我正好帶回來了，您等會兒啊……”
林媽嘴上說著不用，人卻不走開。吳宇森很快將工牌貼到鏡頭前。
林媽，包括旁邊的幾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日日紅貿易有限公司，總經理特助，吳宇森。
“阿姨，這下您放心了吧？”吳宇森笑著收回工牌。
“哎，哎，我本來就放心的，是小凡非要打電話給你。”林媽不好意思地說，“小吳有機會來家玩啊……”
“行了。”林凡見目的達到，把電話收回來，“還有個事兒問你。”
表姐夫本想插一句話，被表姐看了一眼，暗自垂眼不說話了。
“你說。”吳宇森很高興能為林凡解決一個麻煩。
“我姐和姐夫，都是在高河建築公司工作，要是想給他們公司跟日日紅搭個線，麻煩嗎？”林凡早就領會到表姐夫的意思了，一句話的事兒，隨口就幫著問了。
表姐夫一聽有戲，又激動起來，握緊妻子的手，緊張地看向林凡。
“別人肯定不行，林部長的面子嘛，我還是要給的。”吳宇森聲音響亮，“讓他們給你留聯絡方式，你回頭交給我。我讓對口部門跟他們再聯絡。”
“不過先說好啊，只搭個線，具體行不行看他們公司自身資質。不成可別來怪你。”吳宇森知道大家都在聽，醜話說在了前面。
“一定一定！”表姐夫連連點頭，“謝謝，太謝謝了！”
“不用謝我了，謝你們家林凡吧。”吳宇森也不貪功，“還有事兒嗎？”
“沒了，謝了啊。”林凡笑道。
“跟我客氣啥。行了，先掛了啊。”吳宇森那邊看起來還有事情，很快結束通話了電話。
“啊呀，這可太好了啊，小凡，謝謝你啊。”大姨聽明白了始末，看女兒女婿的表情，這可是件大好事兒啊。
“不用客氣，一家人嘛。”林凡也不是多事。
實在是大姨一家一直對她很不錯，她才幫的忙，一句話的事兒，何樂而不為呢。
表姐握著林凡的手滿眼感激，“多的話我也不說了，姐姐和姐夫都記在心裡了。等回高河，再好好謝你！”
“不用不用……”林凡連連擺手，大姨一家卻越發客氣。
林媽見狀，心裡得意極了，臉上的笑容更是沒斷過。
她女兒，太給她長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