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這人神經病吧？
林凡僵著身子不敢動，眼淚也忘記流了，一心想著怎麼辦。心裡像被點了一把火，渾身都燥起來了。
眼下這情況這可比當初遇到吳宇森糟糕多了。
當時吳宇森跟她好歹還有幾米的距離，現在自己直接被裹挾了，完全不由自主啊！
媽呀，特事所還有多少神經病啊？
現在怎麼辦啊？她真心不習慣跟陌生人這麼近距離接觸。
她嘗試掙脫，但樂正遠青將她樓的死死地，雖然不疼，但又動不了……
林凡拿眼珠子去瞄吳宇森，卻見他一臉吃驚地看著這邊。
怎能不吃吃驚呢？
大師兄兇名在外，見過沒見過的都知道他有多兇。
看你就是瞪你，罵人都是輕的，不動手就已經是對你客氣了。
但從沒聽說他還有如此溫情的時刻。
林凡不知道，但他看得出來，大師兄的這一抱完全是一種珍惜的姿態，完全沒有任何威脅。
也是。
特事所裡從沒有這麼小的孩子在所裡走動。即使遇到個別天賦異稟的，也不會小小年紀就帶到辦公區，自然也遇不到大師兄。
偶爾個別孩子，在生活區意外遇到大師兄，都會被他兇惡的眼神嚇的啼哭不止。久而久之，就避之不及。甚至還有家長拿“大師兄來了”嚇唬小孩兒。
別說，還挺管用。比狼外婆有效果多了。
總之，能在大師兄面前站定，奶聲奶氣喊他的小孩，這麼多年來，還真的只有林凡一個。
大師兄喜歡孩子？
吳宇森一腦袋問號，但也顧不上想太多，林凡求助的眼神到了。
雖然腳尖前方的利劍還未完全停止震盪，但吳宇森還是往前踏出了一步。“大師兄……”
“你怎麼還在？”大師兄被打擾，不高興地看向罪魁禍首。
……他本來就在啊……吳宇森無語。
難道剛才那一劍是讓他滾蛋的意思？
他回看一眼，劍靜靜的立在那裡，什麼表示都沒有。
“大師兄，林……”
“你叫林凡？”大師兄完全無視了吳宇森，自顧自地問紅著眼眶的小姑娘。
林凡點點頭。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感覺現在的大師兄好像沒有剛才兇了。雖然眼睛還是瞪著她，但感覺好像又沒有瞪著她……
完了，她精神分裂了。
林凡下意識又想看吳宇森，結果人突然騰空而起。她趕緊迴轉目光，揪住大師兄肩膀上的衣服。
他抱她幹啥？
“告訴祝存軍，人我收下了。你走吧。”大師兄抱著林凡轉了個身，對吳宇森冷冷地命令道。
“可是……”吳宇森頂著樂正遠青可怕的目光，硬著頭皮把話說完。“林凡現在身體還小……我晚上6點在界石處接她，早上8點再送她過來。”
樂正遠青定定地看了吳宇森幾秒。
吳宇森感覺到他凝視時發出的威壓，全身肌肉緊繃。他感覺自己像被蒼鷹盯住的家兔，下一秒隨時就能沒了性命。
進特時所以來，吳宇森從沒感受過這樣的危機感。他甚至感覺到自己兩股戰戰，心中雖沒有退意，但身體感覺到了威脅。
就在林凡要扭頭的一瞬間，樂正遠青移開了眼神，抱著她往上走。
“呼！”吳宇森不由自主吐出一口氣，感覺貼身的衣服都被汗溼了。
下一秒，入地三分的那把劍突然“蹭”地一聲騰空而起，轉瞬消失在天際。
等吳宇森再將視線轉回來，石階上已空無一人。
空蕩蕩的石階上，風繼續吹，樹繼續搖，一切都是歲月靜好的模樣。
要不是林凡不在了，他甚至會懷疑剛剛是不是自己在做夢。
搖搖頭，邁出一步，結果腿卻不受控制地軟倒，他趕忙一個翻滾，就地坐了下來。
終於知道為什麼大家提起大師兄的時候，都是一副咬牙切齒，避之不及，但又無可奈何，一言難盡的表情了。
這性格，真是太討厭了！
吳宇森心中暗罵，無奈地搖搖頭。快速地搓揉了雙腿，急忙往山下跑去。
他還要去問問主任，這到底是是個什麼情況呢。林凡在他手裡，總感覺不太安全啊……
林凡也被那劍飛起的樣子吸引了注意，等再低頭，吳宇森不見了……
她心裡“咯噔”一下，兩隻小手虛扶在樂正遠青身上，不敢真用力。
“你怕我？”樂正遠青當然發現了胳膊上小孩兒的僵硬，低頭問道。
“……”林凡想說不怕，但她心底其實是怕的。
只能哆嗦著嘴不出聲，眼眶又不自覺紅了起來。
樂正遠青最受不了這個，嘆了口氣，給她擦起了金豆豆。
“我有什麼好怕的？”
“……”林凡看著他時刻像在瞪人的眼睛，想著他剛才閉著眼睛睡覺的美少年模樣，心想你還不如把眼睛閉上呢。
結果下一秒，他果真閉上了眼睛。
啊？難道他會讀心術？
林凡在心裡瘋狂試探，但發現好像並不是那麼回事兒。
閉上眼的大師兄似乎又真的回到了沉睡模式，威脅迅速降低。“是不是眼睛太兇了？閉上好多了吧？”
樂正遠青哪可能不知道自己的問題。別人都無所謂，這個林凡……
她不是小師妹。他心底有個聲音在說。
小師妹會說，“大師兄，你的眼睛好漂亮。”
但林凡會怕他。
樂正遠青其實早已不記得小師妹的臉了。
他記得她的聲音，記得她送的花，記得她滿身是血地躺在地上，像個破布娃娃。但就是記不清她的臉。
她總是邁著小短腿追在自己後面，用奶聲奶氣，口齒不清又有些膩人的聲音說“最喜歡大師兄啦。”
他當初是怎麼回她的？
不耐煩？
甩著袖子離開？
還是冷言冷語？
樂正遠青層無數次後悔，如果時光能重來一次，他一定要好好疼愛他的小師妹和那些崇拜他的師兄弟們。
但時光不能重來，死去的人早已化作枯骨。
師門的血鑄成了他的無上劍意，帶著能劈開一切的憤怒，成了劍道第一人。
他第一時間去到師傅墓前，告知他這一訊息，然後一劍掃平了他的墓……
呵呵……
樂正遠青突然笑了起來。他那狗屁師傅要是知道他沒修成無情劍道，會不會氣得從塵埃裡爬起來？
師傅啊師傅……你當初怎麼就那麼輕易地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