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間打架，上拳頭是最直接的方式。
安東尼奧本想拔劍的，被米姣大聲喝止。
開玩笑，這小子可不像林凡受過專業訓練，能控制發力。米姣怕他一劍揮出來的破壞力比沒有意識的宋仁還可怕。
安東尼奧沒怎麼想就接受了徒手鐵搏的事實，等紅色機甲站穩，向自己衝過來後，才施施然地撲了上去。
林凡不忍心宋仁受傷，也自然不能看安東尼奧吃虧。上去使了個技巧，把紅色機甲的刀繳了。用的還是宋仁曾經教過的方式，遠遠地踢到一邊不讓他輕易拿到。
沒有意識的機甲活動全憑本能，根本不會什麼格鬥技巧。沒了武器之後，跟野路子出身的安東尼奧半斤八兩，打起來也沒有太大的安全隱患。
林凡撿起刀走到一邊。這次她選擇當觀眾。
自己下不了手還不能讓別人下手嗎？
她一直被壓著打不能反抗也有點兒憋屈的好嗎？
反正機甲耐受高，安東尼奧要能贏……也算幫自己報仇了。
於是，偌大的623試驗場裡，兩個最高等級戰鬥力的機甲，用最原始的方式你一拳，我一腳，撲過來，倒過去，在地上翻滾。
在場的眾人大多見識過機甲的威力，用兵器的，用熱武器的，甚至其他。這種樸素的打鬥反倒沒什麼機會見。
不用擔心傷害度之後，大家都津津有味兒地看起了戲。
畢竟這樣幼稚的高戰力打鬥，此生難見——宋仁恢復理智之後，是絕對不可能陪阿波羅這麼折騰的。
要說世事變幻無常呢？
剛才還因為驚險，被刺激得渾身發麻的眾人，很快就對眼前毫無技術含量的小學雞互啄的場面感到無聊。
“頭兒要是知道他也能打出這種王八拳……臉色一定很精彩吧？”李春華喜滋滋地掏出手機錄著屏，準備回頭給宋仁看。
“這不是沒意識嗎？算不到咱們宋隊身上吧？”高飛直言。
“別管李哥，”季羽雙手環胸，說話的時候眼神都不帶動，“他是缺訓呢。”
李春華一聽，臉直接苦了下來，默默將手機揣回兜裡。
之前一個月的特訓可以稱得上是他近期的噩夢。
本以為宋仁剛站起來，加訓能強到什麼程度啊？結果直接往地獄級別整……
多的就不說了……李春華抹了一把不存在的淚。他還是夾緊尾巴老實點吧，別給自己找事兒了。
菜雞互啄似乎沒有盡頭，兩個體力不受限制的人各種肆意發揮。外甲相互摩擦發出的刺耳的聲響都已經讓圍觀群眾麻木了。
米姣也因為結界安全不受影響，早早鬆開了握住別人的手。
要不是場合不允許，她都想掏把瓜子來磕了。
“說起來，怎麼宋隊的意識這麼久還沒到位？”柯文斌到底年輕，有些耐不住性子。“這個時間是不是太長了些，就算當初林凡做完手術也都醒了吧。”
“你們都忘了宋仁這是第一次融合。”於廣禮是難得不感到焦慮的人，他說。“林凡第一次融合的時候，是在水底，有一段時間是失去意識的，你們還記得嗎？”
眾人這才想起，他們的比較物件選錯了。
林凡之前說過，她跳河之後失去意識，等醒來的時候已經在岸上，並不清楚發生了什麼，然後自己就暈暈乎乎回家了。
按他們的調查，林凡醒來的岸邊離她跳河的地方還挺遠的。這也在一定程度上也說明，她第一次跟818融合的時候，失去意識的時間應該不短。
只不過她一直處於昏迷中，沒人幫著她計時，所以很多人都忽略了這一點。安東尼奧應該也是一樣。
至於林凡到800後，在他們眼皮子底下的各種升級，都是818已經融合成熟，並且成功變身幾次之後的事情了。跟現在的情況根本不是一碼事。
這一提醒，讓科研組的幾個年輕人都提起了興致，紛紛翻起林凡最開始的記錄，想找找還有沒有什麼被忽略的地方……
不知道過了多久，宋仁感覺到消失的感官似乎又恢復了。他縹緲虛無的狀態也不復存在，整個人被約束在一個狹窄的容器中，伸展不開。
嘈雜的聲音過後是一陣鈍痛。他下意識地揮手格擋，睜開眼睛，一個熟悉又陌生的金屬面具緊貼在自己臉前。他反射性地雙腿用力，將人踹了出去。
“喲，這次踹遠了些。”李春華蹲在地上無聊地畫圈圈。
他已經不想繼續看了。這種低階戰鬥跟幼兒園小朋友打架有什麼區別？他情願回去訓練。
下一秒，地下的紅色機甲一躍而起，以跟之前完全不同的姿態輕巧地站立起身。
眾人這才發現，他們一直等著的黑色眼睛終於亮起了綠光。
“宋仁？！”林凡離得最近，反應也最快。
但想到前車之鑑，她還是控制住了想往前邁的腳步，站在原地揚聲呼喊。
阿波羅剛穩住身形，不服氣地想再衝上去來一局，聽到林凡的聲音才發現了不對。
這是醒了？
裡面的安東尼奧也狠狠鬆了口氣。終於可以結束了，這個工具人當得他……嘶，好痛！
安東尼奧壓根不擔心宋仁的情況，他頭也不回地轉身，按著肋部脆弱地一步一往前挪。
他需要醫療手段，他要找林凡的老師，找那位老太太感受一下新技術……
宋仁花了一段時間才反應過來眼前的情況。
星辰站在比較遠的安全位置，剛被他蹬開的是P國的阿波羅，正背對著自己，以一種虛弱到像難以站立的步態前行。
場外，熟悉的人和不熟悉的人眼神灼灼的盯著自己，李春華甚至在蹦……
不對！
這個視角，太高了！
以往總是要仰視星辰的宋仁突然發現自己一直在平視機甲和章魚人。先前的記翻湧而來，他這才記起自己現在是什麼情況。
緩緩地抬起手，低頭看去。
陌生的黑色手掌帶著熟悉的形狀隨著他的意識活動。
他成功了？
宋仁的心裡並沒有自己想象中那麼激動，反而更多的是疑惑和不確定，彷彿這一切都是他的一個夢。
“宋仁？醒了沒有？醒了說話！”崔巖可不像林凡有那麼多耐心等他，直接透過擴音器喊話。
“報告！我已經醒了。”宋仁立馬挺直了身體大聲回話。
比起姿態放鬆的星辰和岣嶁著身子，垮得沒眼看的阿波羅，如青松般筆挺的身姿立馬就展現出不同來。
“現在你感覺怎麼樣？有沒有什麼不適？”崔巖一直懸著的心也算是落地了，說起話來更加不客氣。
“我感覺還好，”宋仁緩慢地轉動頭和手，“沒有明顯不適，只是感覺身體不太像是我自己的。”
像踩著棉花，控制感非常綿軟，難以掌控。
宋仁試著邁步，結果一步踏出，腿軟得根本撐不住身體，眼看著要摔個狗吃屎，卻被一道白光截停。
星辰趕在紅色機甲摔倒之前趕到，一隻胳膊托住他的前胸，一隻手往上拽住他的右手。
宋仁感覺心臟彷彿突然活了似的，一下比一下跳得更有力，沉悶的聲音在耳旁迴響。
他緩緩側過頭，果然看到那個熟悉的白色身影。
林凡歡快的聲音伴隨著他的心跳聲一起傳入耳中。
“抓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