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從辦公室出來，一轉身，臉上的笑就掛不住了。
她本來就容易多思慮，這事一出，腦子裡瞬間就展開了無數種可能性，連自己墓碑上要不要刻墓誌銘都已經想到了。
她也不是不知道對方還有幾天才到，結果未必糟糕，現在想什麼都是白費……
可道理她都懂，腦袋卻控制不了，自己要胡思亂想……
儘管她學會了調節，控制，但真想毫無負擔地吃喝玩樂是不可能的。
林凡有些討厭自己這毛病，但又沒什麼辦法。她已經學會跟自己和解，坦然接受種種不好。
比起鑽牛角尖，硬頂著，然後把自己推入負狀態，另找事情忙碌起來，會更有助於放鬆。
擼了擼半長不短的頭髮，她又想到了米姣，卻突然發現不知道去哪裡找人。
有困難，找吳宇森！
林凡深諳便捷之道，一個電話打過去，吳宇森正在健身房揮汗如雨呢。
“你要找米老師？”他拿著電話走到到一邊擦汗，“不是停課了？”
你找她幹嘛？這句話吳宇森沒問出口，夾著手機扭瓶蓋，灌了口水。
“就是停課才要找人啊。”林凡找了個沒人的角落蹲了下來，“我心煩，想找個強者靠一靠……”
吳宇森一口水含在嘴裡差點噴出來。
就林凡這樣的還要找強者靠？
不過他也知道。
儘管星辰強大如斯，林凡遇到大事時，也都能迎難而上，但她容易胡思亂想，自己製造焦慮的毛病一直也沒怎麼改掉。
平日裡還好，遇上麻煩事，就容易慌，事兒越大越慌。
自己先把自己嚇唬一通，真面對了，其實也就那樣。
人嘛，遇到忐忑無助的情況，下意識就會想尋求強者的庇護。
當下最靠近林凡的強者就是米姣，她這個反應，其實也正常。
“行，等我一刻鐘，我收拾好去找你。”吳宇森還是慣著林凡的，輕易不會駁她的要求。
林凡蔫了吧唧地掛了電話，還要等啊……
站起來拍拍膝蓋，她得找點兒事情做才行啊。
吳宇森快速衝了個澡，帶著新鮮的洗浴香味進了林凡的辦公室。
外面沒人，臥室門開著。
他加重腳步走過去，看到林凡正坐在桌前對著鏡子搗鼓臉。
女人化妝的動作其實算不上好看。
林凡眯著眼，往上眼皮上畫眼線，看到門邊來人也沒影響，隨意招呼了一聲。“你來了。”
“這倒是稀奇。”吳宇森靠在門邊，雙手環胸地打趣，“怎麼突然化起妝了？”
早兩年的時候，還是李春華鬧著給林凡買了一堆奢侈化妝品。
那會兒他心疼化妝品價格，天天監督著林凡化妝。林凡也算是打扮了一段時間。
後來回特事所之後，沒有李春華天天唸叨，林凡本身也不是那麼精緻的性子，打扮這件事，有一天沒一天的，漸漸就放任自由了。
她變小的那會兒，冰雪可愛，吳宇森還饒有興致給小姑娘打扮一下，完了會兒變裝遊戲。但林凡恢復成人之後，他就再也沒關注國這塊兒。
林凡本來就算得上好看，身體又年輕，化妝品只是錦上添花，有沒有都不重要。
再說，特事所裡啥人都有，有金思辰那樣花枝招展的男性，也有完全不講究，外形好似在地下挖礦的女性。
這裡也沒有外面職場中，一定要化個妝，表示禮貌的說法。不打扮根本不算什麼稀罕事。
再後來，任務變重，又幾番遇險，大事當前，誰還能記起化妝這種微不足道的小事呢？
以至於今天突然看到林凡化妝，吳宇森都愣了一下。
“再不用都要過期了，大價錢買的呢。”林凡對鏡子看了看兩邊眼線，嗯，還算對稱，蓋上眼線筆，找下一個工具。
“我剛才找事做，實在找不到，剛好看到這些了，打發時間嘛，總比閒的胡思亂想好。也許是受米老師影響吧。”聳聳肩，開啟口紅，往嘴巴上抹。
米姣一把年紀了，每天都是香噴噴，頭髮抹得一絲不苟，畫著紅嘴唇來講課。林凡每次看到這麼精緻的老太太，都感覺自己太糙，多少萌發了一點臭美的意識。正好今天有閒，就順勢打扮了。
吳宇森稀奇地看著她咧嘴塗口紅。
他以前的女朋友都是化妝的，但看女人化妝現場，這還是第一次。
因為要塗塗抹抹，林凡臉部表情真算不上漂亮，角度奇葩又愚蠢，但吳宇森卻有些莫名的可愛。
“你又想什麼有的沒的了？”他走近些，看著一桌的大小盒子，好奇地拿起手邊最近的一個。“這是幹什麼的？”
“腮紅。”林凡瞄了一眼，又看看回鏡子，嘴巴塗好了，腮紅擦不擦呢？
還是擦吧，粉底有點兒白，臉蛋沒血色。
她從吳宇森手裡拿過腮紅，摸了把腮紅刷，蘸了蘸粉，往臉上刷。
吳宇森看她那動作，大開大合跟刷牆似的，有點不解。
化妝……是這樣的嘛？
左邊掃掃，右邊掃掃，看鏡子裡兩邊臉頰都有了些淡粉色，林凡滿意地合上粉盒。
抬頭看到吳宇森一臉仲怔地看著自己，順口問，“怎麼樣？”
“挺好，不錯。”吳宇森能有什麼意見，林凡畫成個大花臉他也覺得挺好不錯。
更何況這就是個基礎妝容，打底完了，就是眼線，口紅，腮紅要不是被吳宇森拿在手裡，林凡還未必擦了。
實在要挑，也就只能挑口紅色號是前兩年流行的。但吳宇森知道個屁色號，所以也不可能有什麼意見。
林凡笑眯眯地站起身，準備拿包走人，又覺得妝都化了，那不得配一身衣服啊？
於是又開啟衣櫃翻衣服。
這兩年，她也買了不少新衣服，不過日常任務都以舒適，方便活動為主，鮮亮時尚的款式不怎麼穿。
今天正好有機會了，穿啊，不穿浪費錢！
吳宇森在沙發上坐了好久，看著林凡罕見的打扮精緻，心裡堵得慌。
漂亮的妝容和衣服只是為了掩飾她內心的慌亂，這樣的漂亮讓他心疼。
林凡兩手抓著大裙襬轉圈，佈滿碎花的大擺盪開，上面的花花草草似乎都鮮活了起來，看起來賞心悅目。
“你待命了？”吳宇森的聲音悶悶地響起，林凡突然就轉不動了，也笑不出來了。
“哎呀，我折騰這一番容易嗎？”她兩眼一翻，懨懨地走到沙發前，往裡一倒，整個人都躺平了。
“哎，不對啊。”突然又翻坐起來，扒拉著沙發靠背，看後面的吳宇森，“你怎麼知道？”
03的情況目前沒幾個人知道。
吳宇森不是一線待命人員，在沒有正式接觸任務，或者需要他執行指令的時候，應該是不會通知他的。
“猜到了。”吳宇森走到旁邊的單人沙發坐下。“原本還沒想到，但你現在這麼反常，肯定是出了大變動。而如今，最大的變動，怕就是天上那玩意兒了。之前說過3月底到，時間也對得上。”
果然是聰明人啊……
林凡心生敬佩，這換了是她，不當面告知，估計03走了她都不知道呢。
“是啊。就是這麼個情況。”她葛優癱，“我知道為時過早，但得到訊息的時候，心裡還是忍不住一大堆亂七八糟的想法。”
“主任讓我吃喝玩樂養著，但你知道我的，一閒著就容易多想，所以就找點事兒做，讓自己儘量沒空想唄。”林凡無奈嘆氣，可憐兮兮地看著吳宇森。
“嗯，我知道。”吳宇森站起身，向她伸出手。“讓你開心得沒空想唄，來吧，我來安排。”
林凡有氣無力地拍在他掌心，“你說的哈，那我就不動腦子了。”
有吳宇森安排，她還操什麼心啊。
“是，保證大小姐滿意。”
吳宇森一使勁，把花枝招展的林凡拉起來，又幫她拿起手機和包包，笑著帶人出門。
房間裡淡淡的沐浴香氣和化妝品香味隨著兩人的離開，漸漸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