碩大的水球懸於眼前。
米老太原本慈祥的笑臉透過水球變形放大後，變得詭異而古怪。
林凡避開她的臉，無意中竟看到水球邊緣，有輕微的流動軌跡。
定睛一看，水球外層的水都在湧動，只不過痕跡過於輕微，近乎於無。
要不是林凡眼神好，又靠的近，也難以察覺。還以為這是一個被壓縮定型的水球。
回想這個水球形成的過程，林凡還有些猝不及防。
老太太進門的那一刻，她還在猶豫，要不要直接道個歉，還是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以後好好表現。
畢竟米姣不像祝存軍幾人，還不算那麼熟悉，什麼話都說得出口。
再加上之前自己鬧脾氣也比較隱晦，也不算把人得罪了。
最終，她還是決定當做什麼事都沒發生，好好的打個招呼，以後態度認真地上課。
結果，就在老太太把門關上的一瞬間，林凡敏銳地感覺到空氣中有什麼東西不一樣了。
她警覺地眯起了眼睛，站在原地沒有動。
很快，呼吸間明顯能感覺到潮溼，似乎空中在下一場看不見的雨。
房間裡，起霧了。
“我去……”薛平突然感覺有些瑟瑟發抖，往吳宇森旁邊靠了靠。
這明顯的異象，不用腦袋想都知道是米姣在搞事情。
米姣看起來是個和藹可親的老太太，平日裡上課也溫溫和和的，但早就熟讀檔案的薛平可知道，這位老太太是個狠角兒。
這一進門，二話不說就上異能，這是想給林凡來個教訓？
雖然有點兒害怕自己的小身板被波及，但想想林凡被幹趴下……心裡又有點兒暗戳戳地興奮是怎麼回事兒？
薛平小步挪動，悄摸摸地轉頭想看看米姣，結果霧越來越大，他什麼也看不見了。
再轉頭，一直站在他身邊的吳宇森，也只剩個朦朧的輪廓。
再走一步就要捱上的距離竟然也什麼都看不清了。
薛平想說什麼，結果一張嘴，像喝了一口噴霧，趕忙又閉緊了嘴巴。
這是給林凡挖的坑，可別把他自己坑了……
吳宇森眼看著林凡消失在白霧中，所有的畫面和聲音都消失，好像突然進入了什麼特殊任務中的詭異的場所。
他垂下眼簾。
睫毛已經被霧氣打溼，臉也像被洗過。
吳宇森沒見過米姣的異能，但眼下這狀況，跟他接觸過的水系異能者，簡直天差地別。
異能是這樣用的嘛？不是噼裡啪啦，各種炫酷，直來直去嗎？
吳宇森各種腹誹，但什麼也沒說。
他相信，米姣有分寸，不會真的傷害到林凡。
林凡還沒搞清楚怎麼回事，就陷入一片霧裡。
這麼濃的霧，要是在外面，天氣預報都要橙色預警的。
可在這裡，從無到有，也就幾秒鐘過程。
吳宇森和薛平都沒有出聲提醒，林凡愣了兩秒，很快也猜到是米老太的手段。
但……這是為什麼呢？
下馬威？
應該也不是。她們兩差著輩兒呢。難道是露一手？
還沒捋清，白霧突然消散，眼前的景色又漸漸開始清晰。
肉眼難見的水氣也逐漸清晰，一滴滴水凝聚成穩定的水滴形，懸在空中空中，像被定格的雨。
整個房間裡，除了四人身體周邊還有薄薄的一層空間，其他都被密密麻麻的水珠佔滿了。
林凡的好眼神遇到這種情況，密集恐懼症都要犯了，她懷疑自己已經鬥雞眼了，連忙轉移視線，去找米老太。
視線剛觸及老太太，就看到她彎彎的薄唇似乎又往上翹了翹。
所有水滴突然動了，林凡都能感覺到小水滴移動時帶動的微弱的風。
她努力控制自己的身體不要亂動，保持鎮定。
轉眼間，所有水滴在她眼前匯聚成一個巨大的水球，懸在空中……
這一切，都發生在霎那之間。
場景幾經變換，旁觀的三人，無論是林凡，還是經驗老道的吳宇森，薛平都跟個二愣子一樣，呆立當場。
這可怕的掌控力……
三人心裡都不約而同地感嘆，目光有意避開但又不由自主地嫖向米嬌。
林凡知道米嬌厲害，但別人說來說去，哪有自己親眼所見來得震撼。
她舔了舔嘴唇，原本溼潤的觸感早已不在，反而發乾，正想說些什麼。
水球表層突然濺出水花，像是有魚在裡面歡騰跳躍。
水珠蹦出後，並沒有受地心引力的影響，而是劃過短短的弧線，又回到水球中，像是活潑愛玩的小娃娃。
林凡歪頭避開水球，瞄了眼後面還是笑眯眯的老太太，忍不住心癢，伸出一根手指，緩緩地用指尖觸了觸水球。
手指陷入冰冷的水中，跟探入普通的水裡似乎並沒有什麼區別。
合兩下，球面甚至旋起一個小漩渦。
遠處三人一動不動的看著，林凡感覺這麼玩也有點兒不好意思，把手抽離。
隨著她手的撤出，幾滴水似乎也失去了控制，順著她手的方向飛出，進而往地面滴落。
林凡心中一緊，有種破壞水球的心虛，趕緊彎腰伸手去接。
她的反應速度非常快，但水滴剛要觸到她手掌的一霎那又定住了，然後隔著很遠的距離又飛回上面的大水球。
忘了，老太太還控制著呢。
啥都沒接到的林凡有點兒尷尬，眨眨眼，搓著手指站起來，想假裝什麼都沒發生。
結果她剛站直，眼前的水球中，一縷水柱直射而出。
林凡下意識退了一步，那尖銳的水箭一樣的形態在空中扭動，變成了綢緞一樣柔軟的質感，繞著林凡的胳膊向上，又從她的脖子，眼前，打著轉，繞著她的身體各處轉，好像是活的綢帶一樣。
林凡想去抓，但她一動，水綢就跟著動，一直繞著她，但卻怎麼都碰不到。
“厲害呀！”薛平小聲跟吳宇森嘀咕，眼睛裡的光藏都藏不住。“老師對異能掌控的速度竟然能快過林凡。”
“是很厲害，意識快於行動。”吳宇森低聲附和。“但能做到這樣的，也只有米老師一人。”
林凡那邊還在玩著呢，她就不信，以她的速度，捉不到這玩意兒。
結果米嬌沒給她太多時間，幾次不成之後，柔軟的水綢突然斷開，往兩邊退去。
脫離林凡身周後立馬變得硬直，仿若兩根尖刺，然後猛地炸開，像是一個蓬開的刺球。
滿是尖刺的形態跟之前的種種都不一樣，氣氛突然一變，仿若進入到了攻擊形態。
林凡下意識地沒追上去，老老實實在原地站好。
下一瞬間，刺球碎裂，林凡站立的結界空間內懸滿了碎玻璃一樣的碎片，很快又一化二，二化四，密密麻麻，毫毛一樣的針狀物到處都。
“媽呀……”站在場外的薛平想咬手指。“還好我們不用面對。”
這種場面，任誰都有壓力。光看著就覺得恐怖。
多如牛毛的毫針要是往人身上扎，估計能把一個人紮成篩子了吧。
終於知道米老太有多可怕了。薛平連眼神都不敢往她那邊瞟了。
林凡嚥了口吐沫。
這跟之前佈滿水珠的樣子又不一樣。
之前只是感覺密集，現在卻佈滿殺器，好似她一動，那些針就會往她身上扎一樣。
她死不死不知道，但疼肯定是疼的。
緊繃的氛圍中，米嬌輕輕一笑，像是下達了某種命令，毫針瞬間扎入地面。
細密的噼啪聲敲打著林凡的耳膜，很快消失殆盡。
她低頭一看，特質的地面上全是細孔。
蹲下一摸，孔洞圓潤，沒有刺手的感覺，但稍一用力就能按碎。
這可是特事所的地板呀，普通異能根本難以破壞的特質板材，就被這些毫毛一樣的水針輕而易舉地搞爛了。
而剛才那些密集的致命水針此時也不知道去了哪裡。
林凡抬頭，仰視遠處還是笑眯眯的米嬌。
老太太正捂著嘴笑。“哎呀呀，這維修費可不能掛我頭上。”